第十二章 断裂
仿佛老胶片一样的旧电影画面定格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是以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视角来回切换观看的，所以代入感那也是极其之强烈，让沈柏舟看得那叫一个百感交集。
与此同时，脏衣女子……哦不，是石莹莹，正悄无声息地从沈柏舟背后靠近着，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沈柏舟突然心有所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正好与石莹莹的视线对个正着，前者心神没来由的一抖，但却丝毫提不起任何一丝害怕的心情。
石莹莹依旧是那副仿佛提线木偶的样子，只不过沈柏舟这次终于看清她的正脸了。
晶莹如玉的脸庞，虽然沾着些许的白色灰尘，但依旧掩盖不住那动人的娇容，一双黑玛瑙一般通透的眼睛，搭配着那对秋娘眉简直有股说不出来的灵动与含羞。
但是这么好看的眼睛，现在却是空洞到乏善可陈，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你是怎么能看到我的记忆的？”
有些轻灵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回荡着，但是沈柏舟并没有回答。
看着沈柏舟没有言语，石莹莹接着说着。
“既然你看到了……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十分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沈柏舟嗅到了浓厚的即死FLAG的味道……
之前不回答并不是沈柏舟装深沉，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石莹莹的记忆，他还以为是石莹莹自己给他看得呢。
而现在不回答，一方面是因为他感觉自己但凡有一句话说错了，可能带来的结局就是被石莹莹直接拿头发绞死……
至于另一方面嘛，前文也提过，沈柏舟这个人天生胆小，根本没讲过这阵仗，所以现在有些被吓傻了，压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莹莹见状也是一声冷笑，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敢说话……你们只会看着！只会在角落里对我指指点点！”
“那种仿佛看戏一般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呵……”
“我很想知道，当有一天，这种事情发身在你们这帮看戏的人身上时，你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偷笑着给自己下一个定义？”
沈柏舟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石莹莹打心底有些发毛。
而随着石莹莹每说出一句话，周围的空气也开始逐渐冷下去了一分。
短短几句话过后，沈柏舟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仿佛带着白雾。
然而石莹莹的话还未停止……
“其实……这些我早就习惯了……”
“她们会怎么对我，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沈柏舟突然感觉压力大减，顿时松了一口长气。
“但是……”
这句话刚说出两个字，沈柏舟刚松下来的一口气还未喘匀，就感觉一股让自己更加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该玩弄我的感情！”
“我那么爱他！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亲手把我推下了万丈深渊！”
“我无法原谅！我永远无法原谅！”
“你懂么？你能懂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们这群聋子！”
石莹莹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不断地咆哮着，刮起一阵阵令沈柏舟窒息的风压，四散而出的发丝直接缠绕住沈柏舟的全身，将沈柏舟整个人吊在半空，并且不断地加大束缚的力度。
沈柏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暴风雨的夜晚中一个人在大海中迎接风暴，要是身在甲板也还行，但现在的问题是沈柏舟分明感觉自己是被挂在渔网上被拉拽的那种，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就在全身骨骼都已经被发丝勒得咯吱作响时，沈柏舟终于憋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我……我……我懂……”
石莹莹一愣，突然放下了对沈柏舟的束缚。
噗通一声，沈柏舟掉在了地上，还未等身上的痛楚缓和过来，就只见刚刚解开束缚的发丝们纷纷化作那钢针一般的姿态，一瞬间将自己狠狠钉在地上！
“你说什么？”
石莹莹不带着一丝感情波动的话语再度响起，但是沈柏舟分明能感受到石莹莹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我说……我能懂你的心情……”
沈柏舟忍着剧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沈柏舟睁开眼，只看到石莹莹走到了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怨毒之色，身后当初那几根粗壮的发鞭已经如同钢筋一般直立在她身后。
而随着石莹莹话音落下，身后的发鞭飞速弯曲伸长，在距离沈柏舟眼睛仅仅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那近在咫尺的恐怖发鞭，这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沈柏舟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生怕石莹莹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了……
“我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
“这不是你的错。”
沈柏舟不卑不亢地打断了石莹莹的咆哮。
“什……什么？”
“我说，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沈柏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这回反倒是轮到石莹莹愣住了。
“或许有些人会对你恶语相向，但那是嫉妒你的美貌，那不是你的错。”
“或许有些人会对你冷眼旁观，那是她们自私的选择，那不是你的错。”
“或许有些人曾经已背叛过你，那只能说你遇人不淑，那不是你的错。”
一番连珠炮一样的话过后，沈柏舟能明显感觉到把自己钉在地上的发丝已经开始松动，沈柏舟知道这时石莹莹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只得咬着牙忍着剧痛继续说了下去。
“或许有人会蹉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我要我说那都是屁话！”
“一群不明真相的人，他们能说出什么像样的公道话？只不过是满足他们的一己口舌私欲罢了！”
“你又怎么知道？”
“我刚看过了啊，所以根本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你！”
“……”
石莹莹收回了发丝，让沈柏舟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看着石莹莹依旧有些摇摆不定，沈柏舟则继续趁热打铁地补充道。
“你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确实在那个年纪有很多的不可抗力，那不是你的错！”
“而且……说来惭愧，我前一阵也刚刚被自己的女朋友背叛了，那种滋味确实很恶心，就像生吃了一口沾了千岛酱的鲱鱼一样难受。”
“所以……我能理解你当初的心情，当眼中唯一的救赎也崩塌的时候，确实令人绝望。”
沈柏舟一边说着，一边将竖在自己眼前的发鞭轻轻推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后，直视着石莹莹那双玛瑙一般的眼睛。
“世间本就有很多扭曲断裂的地方……”
沈柏舟一边忍着剧痛，一边缓缓地走向了石莹莹。
这下反倒是石莹莹有些不知所措，不断地退后着，仿佛很害怕沈柏舟一般。
“不！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石莹莹最终摔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仿佛茧丝一般的发丝团包裹住，让沈柏舟根本无法看到石莹莹本体。
沈柏舟看着地上这个巨大的发丝团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她也没有想象中吓人嘛……
虽然沈柏舟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可不敢说出来。
沈柏舟捂着身上的伤口蹲下身去，轻轻摩挲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发丝团，眼神异常的温柔。
“但那些断裂……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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