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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盲人偷铜钱


  “大人所言极是,以后老朽一定循规蹈矩,不欺负老实人,说实话,我的儿子非常好,世间难找,尽孝又体贴,都是老朽瞎胡闹。还好遇到了青天大老爷,为老朽的儿子主持公道,老朽十分佩服,将来,老朽一定宣讲大人的美德和判案的智慧,真的让老朽大开眼界。”乔老儿言道。
“没必要,这是分内的工作。你们和睦相处,就是这次审判的目的。毕竟你们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如果成为仇人,外人看笑话,也不利于当地公序良俗的建立。传播出去,对你的名声有影响,对当地人的名声也有影响,为了消除这些影响,这次判决就必须要这么做。通过这么一宗案子,就让人们懂得一些道理,了解一些法律,不要再以身试法,免得自取其辱。”靳山言道。
靳山说完,宣布退堂,乔氏父子在笔录上签字画押之后,二人回去,好好过日子,父子还是父子,皆大欢喜,乔老儿通过这次教训,学乖了,再也不敢胡说,无事生非,不是遇到好人,他就完了。儿子也学到一点道理,就是要有勇气,对于自己做的事要承认,对于自己没做的事敢于否认,说话要有魄力,不要太过于优柔寡断,也不要过分温柔,该说不,就说不,该干啥就干啥。
他们前脚刚走,就有人击鼓,靳山刚在后院书房看书,就听到了鼓声,这又是谁?靳山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有时候,真羡慕唐律,他之所以凶猛,是因为自由,想干啥就干啥,不像当县令,必须要干,不想干也干。
击鼓的是一个小贩,贩卖枣子,从枣阳县到老河口县。中间经过邓城。
小贩姓洪名单一个照字,就是洪照。
洪照击鼓后,被带到公堂。
这个时候,靳山已经坐定,身子前倾俯首问道:“下跪者何人?”
“小民洪照。老河口人氏。”
“你状告何人?因为何事告状?”靳山问。
“小民告瞎子,不知道姓名。告他偷钱。小民怀疑他偷走了小民的钱,小民的这钱是卖枣子的钱,正准备回家,居住在邓城这里的客栈,没想到遭贼了。”洪照言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说,盲人偷你的钱?”靳山问道。
“是的,小民的钱被瞎子,哦,不,盲人偷走了。”
“你是说,盲人偷走了你的钱?”靳山问。
“对,盲人,盲人偷了小民的钱。”洪照言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是盲人偷了你的钱?”靳山问。
“是这样的,大人!小民途径邓城,天色已晚,需要歇息歇息,次日继续赶路。到了一家客栈,客栈客满,小二无处安排,就让小民与人合住,住在一间。这一间也很难得,心想,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总不至于睡在大街上吧!只好答应,谁知道这间房条件简直太差了。”洪照言道。
“那你最后住下了吗?”
“肯定住下了。”
“和那个盲人吗?”
“是的,和盲人同住一个房间,说起来是房间,实际不是正式的,是一个侧厢偏房,很简陋。里面有个盲人,他说他来的时候,也比较晚了,客满,还是苦苦哀求店小二,小二才发了善心让盲人住宿了。要不然,盲人也要睡大街了。店小二发了恻隐之心,也就是发了善心,看盲人孤苦伶仃,十分可怜,就让住了,盲人感激不尽。”洪照言道。
“来人,去将盲人捉来。”靳山吩咐道,扔出一根令签。
捕快领了令签前往客栈捉人。
店小二知道出了盗窃案,顾客丢了钱,小二心里惶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见捕快来了,问:“官人来此所为何事?”
“抓人!”
“抓谁?”
“瞎子。”
“哦,请随我来。”店小二言道,带着捕快到了侧厢偏房。
看到那个盲人正在腰间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摸什么,不像是腰带。
他感觉到有人进来,就停止了摸索。
问:“是小二吗?我可以走了吗?”
“客官,现在不能走,需要去一趟县衙。”小二说。
“去县衙干什么?”盲人问。
“你不知道吗?有人告状了。”店小二说。
“是不是跟我同住的那个贩枣子的,把我给告了?”盲人问。
“你眼睛看不见,还是很聪明的,有心眼。是的,是那个贩枣子的,人家有名有姓,你咋能叫人家贩枣子的呢?你是眼睛瞎了看不见,人家喊你瞎子,你乐意吗?”店小二言道。
“小二,老板,你就是未来的老板,你批评得对,我错了。我眼睛看不见,可是听话听音,比明眼人还看得清看得远。耳朵就能代替我完成任务。我的名字就是眼瞎耳灵,名字就是何墨。”盲人说。
“何墨?这个名字有意思。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店小二问。
“这是父母给起的,本来上头有个哥,叫笔,下头有两个弟弟,一个叫纸,一个叫砚。也就是说,兄弟四个笔墨纸砚,除了何墨我以外,都是眼睛能够看见,耳朵能够听见,嘴巴能够讲出道理,大脑能够处于活跃状态,不断摸索。”何墨说。
“是的,看来,你没少读书啊?”
“你看我能读书吗?”何墨问。
“开玩笑的。据说有人会摸书。”店小二说。
“摸书不可能,摸钱还差不多。”
“什么?摸钱?”店小二说。
“今天天气好热!不是要请我去县衙吗?人呢?”何墨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
这些被捕快听到,根据平时的审案办案经验,他知道了这个瞎子肯定不赖。
于是问:“你就是和贩枣子的住一晚的那个盲人?”
“你是谁?”
“我们是捕快!”
“哦,是官府的人。”
“我们奉命来抓你,你配合我们走吧。”捕快说。
“走就走,不是刚才店小二问东问西的吗?这就走,这就走。”何墨说。
“你就是何墨?”捕快问。
“是的,我就是。昨晚和我住一个房间的,今天突然走了,然后就是你们来了。我只有听命照做。”何墨说。
“再提醒一下,我们是奉命而为,请你去县衙走一趟,如果做错了,等一会你可以直接对县令说,县令一定为你主持公道。”捕快说。
“好,走吧,走吧!你们在前面带路。”何墨说,然后摸了摸腰间类似腰带的东西。
“店小二,你先看好我的东西,等结束了我再来拿,谢谢!”何墨又提高声音对店小二说。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恨恨地说:“先别得意,不是爷看着你,你早就跑了,你跑了,可是锅让爷给背着,那怎么行。”
“小二,你别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我可是有顺风耳的。就是你家店里掉根针,我也听得到。”何墨说。
店小二一听,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赶紧去忙去了。
何墨被带到县衙公堂。
他被牵到一个地方,然后被勒令跪下,何墨感受到了公堂上的气氛,除了肃穆还是肃穆,知道每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后果,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公堂之上所说的话,都要记录在案,要签字画押,要备查,多年以后,都还查看得到。
“下跪者何人?”
靳山喝道。
“威武——”
雄浑的男低音在大堂上回响,让何墨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人,小人,哦,不,不,小民名叫何墨。”
“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小民在家排行老二,四个儿子,笔墨纸砚,第二个字取墨,姓何,就叫了这个名字。”何墨言道。
捕快给靳山使了个颜色,靳山知道,退出公堂,到了离公堂较远的地方,然后找一个知了叫的很响很欢的地方,他们的交谈,也压低了声音。
靳山一看捕快打了手势,就知道了有事商量,要回避一下那个盲人。靳山也知道,盲人的听觉很灵,窃窃私语,会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
“就是刚才捉何墨的时候,他说他会摸。”捕快说。
“那是肯定,瞎子的触觉和听觉都超过正常人。你还听到什么?”靳山问。
“是的,他说他会摸钱。”捕快说,“他开始和店小二谈话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在场,就说他会在黑暗中摸东西,摸的东西都很精确,谁知道他最后说错了一句话,就是摸钱,他发现说错了,马上把话题岔开了。”捕快说。
“好,本官知道了,你很细心,这是捕快的素质。很好!”靳山言道。
“夸奖了,大人,小的还要提升。”
“回去吧,继续审理,时间长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靳山言道。
然后往回走,靳山心里已经有数。清楚了下一步怎么操作。
“洪照,你说说看,你面前这个盲人,你可认识?”靳山落座后,开始问贩枣子的。
“禀告大人,这个盲人,是和小民一起住在客栈的,就是住在偏房的。”洪照言道。
“何墨,此话属实吗?”靳山问。
“回老爷,没见过这人,听声音是他!”何墨言道。
“嗯,那么,何墨,你说说看,你是否盗窃了洪照的钱?如实陈述。”靳山说。
“启禀大人,小的从来没见过洪照带钱住店的。”何墨言道。
“大人,不是这样。小民到客栈的时候,何墨已经被店小二安排住在偏房,但是他没有入睡,还醒着,小民一见房间不咋地,又是和一个盲人住一块,心里有些慌,因为小民带的有钱。店小二说没事,不妨碍,这个盲人,不像是盗贼,不会盗窃,所以,小民被他这么一说,也就将信将疑,的确没地方可去,只有将就一晚,次日离开赶路。”洪照言道。
“什么时候发现钱不见的?”
“次日一早,天麻麻亮,小民要赶路,谁知道一摸钱袋,竟然是空的。小民大喊一声不好了,有贼。惊动了不少人,包括店小二,都过来查看。”洪照言道。
“那怎么办?”
“小二让其他旅客都回房间。小二就问何墨,何墨不承认。”洪照言道。
“是不是这回事,何墨?”靳山问道。
“是的,不是瞎子偷的,为什么要承认?小的是个瞎子,啥都看不见,咋可能偷钱?”何墨反问道。
“何墨,你说你没偷钱,那么,你有钱吗?”靳山问。
“启禀大人,小的出门在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做事很公道,从不拖欠,也不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小的眼睛不行,心是亮堂的。”何墨言道。
“那么,你带了多少钱出门呢?”靳山问。
“5000枚铜钱。”何墨言道。
“大人,那数目刚好对得上小民失窃的钱数。请大人明察。”洪照言道。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看来你们当中一定有人撒谎了。”靳山言道。
“大人,那钱是小民辛辛苦苦挣来的,是卖货的货款,一家老小都指望这钱生活呢。”洪照言道。
“老爷,洪照不安好心,看上去还不错,像是好人,实际是个坏蛋,他想要讹诈小的,想要赖走小的的钱。他对瞎子下手,可谓良心坏了,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何墨言道。
“何墨,公堂之上,怎么能这样说话?你说的话,都会记录在案,保存很长时间,你要是这么说话,小心会被查到有不良记录,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靳山言道。
“对不起,老爷,小的太生气了。打主意竟然打到瞎子头上了,真是没安好心,都不怕报应。小民太生气,所以才说这话,请大人原谅。”何墨言道。
“不是你让本官原谅,是你要让原告洪照原谅你。”靳山言道。
“好,对不起,洪照。”
“光道歉也没用啊,我的钱还给我吧!不要瞎胡闹了!”洪照言道。
“你又来了!你还想挨骂吗?”何墨怒道。
靳山看何墨的表现,心里好笑,脸上严肃。
“何墨,你说你没拿他的钱,你说你有钱,你的钱有没有特征呢?”靳山问。
“什么特征?”
“就是钱是你的,你应该印象深刻,钱上有什么,应该很清楚。你记得你的钱上有什么吗?如果记得,就能证明这钱就是你的。否则,就难以支持你的说法,你清楚了吗?”靳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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