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其实最后一排挺宽敞的，但是靠窗的位置后边正好是凸出来的承重墙，原本余瑾怀只用来放书包，现在某人占了他的位置之后，他想连坐都要请示门神。
林郁琛这才发觉这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他把椅子往前一挪，“以你的段位，跟班主任申请，应该能唬住他给弄套新的。”
余瑾怀拉开椅子坐下，面不改色地往后一靠，“本来就是双人桌，我要是搞特殊，那不是很多人不服气？”
林郁琛总觉得这事儿蹊跷，但这货也确实没找他茬，总之说不出古怪在什么地方。他拧开杯子喝水，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挺讲道理。”
“我一直都很讲道理。”
“呵。”林郁琛都懒得敷衍。
教室里弥漫着巧克力的香甜，他没忍住问了句：“你平时都这么大方？”
余瑾怀划开手机，非要给他添堵，“有钱没地花，无聊的时候大方一下也不是不行。”
林郁琛想到自己的账户余额，无声的啐了口。
更闹心的是他现在花的还是这王八蛋给他的“补偿款”，过了这个月，下个月还不知道上哪儿弄生活费。
余光瞥见这人玩的居然是斗地主，欢乐豆的数量乍一看都数不清后面有几个零。
氪金玩家，他又啐了口。
晚饭后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班级里都会趁这个时间在教室放点音乐或小电影，非得拉了灯才有那种氛围。
班里有个叫谢周生的beta，有一副据说是祖传的秘制卡牌，能算姻缘财运事业健康，特别准。
“谢大师，我昨天预约的第一个，你给我算算这周末能不能请到女神共进晚餐。”
谢周生戴了副银边圆框眼镜，细长的眼镜眯起来只剩下一条缝。他有模有样地甩了甩校服袖子，把背景花式一样的卡牌均匀地摊在桌面上。
“按你的第一直觉抽张牌。”
男生双手合十搓了搓手心，冲东方神佛拜了拜，小心翼翼地抽了张牌。
在场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紧盯着谢周生的神情，只见他指着牌说：“喜神与财星相连，旺而缝生。你女神是大富大贵的命，你要是走财运破点费，这周能约到她，不过会败了你下个月的事业运势，也就是说你下个月摸底考试废了。”
男生脸色大变：“那不行啊，我答应我妈下个月考试必须进步五十名，否则我下个月没零花钱了。”
谢周生摇头叹气：“施主，财与美人不可兼得，你要懂得取舍。”
“你边上慢慢取舍去，大师，到我了……”
林郁琛这两天都有点昏昏欲睡，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即便吃了晚饭，也总觉得提不上劲儿。
前桌伏在桌子上滋滋进食，林郁琛被勾馋了，犹豫了下，从桌肚了掏出了那块巧克力。
刚撕开包装打算咬一口，余光就瞥见某人正盯着自己，他护食地把巧克力往回收了点儿，眯着眼睛回视过去，“馋？”
余瑾怀静了会儿，眉梢抬了下，“有点儿。”
他一猜就是，不爽地说：“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儿？”
“本来不馋，现在馋了。”余瑾怀歪头趴在桌上看他，“给我匀点呗，行不行？”
我靠。
有病吧这人。用这种哄骗小屁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林郁琛恶心得不行，直接掰了一半给他，没好气地说：“没见过送了东西还往回要一半的，我服了简直。”
余瑾怀捻着手里半块巧克力，趴在桌上抖了起来。
“笑屁？不吃还我。”
“吃。”
正吃着呢，韩庄又阴魂不散地飘过来了。
“瑾哥，你说谢周生那东西靠谱吗？我也想排个号让他给我算算下周跟九班约的篮球赛有几分胜算。”
“准啊！特准！”阮唐叼着一袋酸奶路过，含糊说：“上个学期吧，他在楼道里给人算卦被梁哨子逮住了，当场让他给算了一挂。大师直接就算出梁哨子五行偏枯，健康有异。结果呢，隔周梁哨子就因某部静脉迂曲扩张形成静脉团块而去做了剥离手术！”
韩庄惊讶：“这么准吗？什么病啊？！”
“痔疮。”
“……”
“后来梁哨子又亲自把那套牌给他送了回来，牛批吧。”阮唐啧啧称奇，“主要啊我喜欢充满未知的人生，不然也找他算算，绝对靠谱。”
“那我必须找他算算。”
韩庄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就去报名，过了两分钟兴冲冲地回来，“瑾哥，有几个omega问你报不报，我想着不报白不报，结果他们当场就说先把机会让给你，都想看看大佬的运势！”
余瑾怀：“……”
旁边的人都让出了一条道，“瑾神，赏个脸呗！”
余瑾怀抬起眉梢，正想拒绝，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很轻地哂笑，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幼稚。”
不知怎么，余瑾怀突然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笑着站起身，“好啊。”
“哎哎大家都让让，我想看瑾哥的。”
“瑾神先来。”
余瑾怀进来又出去，挪了两次椅子，林郁琛完全没了睡意。
他把手搁在桌子底下看骆子艺的消息，十几条消息，他只挑了最新一条回。
回完才抬起头，看到围着谢周生的人都散了，余瑾怀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师对面，把抽到的牌随手搁在桌面上。
谢周生相比于几分钟前正襟危坐了许多。
刚刚还被人恭敬捧着，这会儿收敛得死死的。
他神情严肃，分析牌面的时间也明显变长。
全班几十个人，本来对这个感兴趣的只有少部分，但这人是余瑾怀就不一样了。可能人天生就对风口浪尖上的人和事关注度更高一些，这会儿都伸着脖子等待。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中，谢周生终于推了推眼镜，用劫后余生般欣喜的语气说：“红鸾星动，正缘大吉。”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韩庄领头问说：“别卖关子啊大师，啥意思啊？”
教室里的氛围都凝聚在一块，即便不想关注的人也被迫竖起耳朵，林郁琛一边切换手机界面，一边往椅子上靠了靠。
“恭喜啊瑾神，红鸾星离你很近，是大好的姻缘，你命中注定的缘分来了。”
话音落，教室里陷入了安静。
有的人是在发懵，而大多人完全是不敢喘大气。
一来就玩这么大？
这要是算错了，够谢周生凉透好几回了。
而当事人似乎对此没有多大反应。他半垂着眼眸，食指松散地抵着下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双美人眼笑与不笑时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疏离感，他稍一抬眉，眼里带着笑意的情绪才清晰了几分，“是么？”
尾音带着含糊的笑意，听不出是意外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林郁琛余光往那边瞥了点。
这人眉眼间仿佛天生藏着笑，然而却半点不显得亲近，甚至还有些寡淡。
只有对什么事情都不抗拒、也不感兴趣，才会有这种能敷衍一切的神态。
“我擦！这要是算准了，校内校外不知道有多少omega面临心碎的风险啊。”阮唐捂着心口模仿心痛的样子，“虽然我对瑾哥没有非分之想，但竟然也能感同身受。那得是怎样的omega才能捕获瑾哥的芳心？！”
“那得是怎样的omega啊？！”
“怎样的omega？！”
“有被醋到谢谢。”
“这边已经醋死了谢谢。”
有人在一教室的醋坛子中杀出重围，“瑾哥，你最近有什么奇遇没有？”
余瑾怀笑了下，“奇遇？”
“嗯呐，比如玛丽苏小说里常见桥段，男主落难邂逅女主？女主受困男主英雄救美？”
余瑾怀：“……”
邂逅女主没有，贼凶的小野猫倒是捡过一只。
“还有啊，校园文小说里边最常见的，男女主总会以各种神奇的意外产生交集，其中以成为同桌最为常见——”
这人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下。
林郁琛手机还停留在微信页面，手指划了又划。
这一停顿，他直觉不太好。
果然，那人倏然将目光投了过来，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才恍然大悟地提高音调：“嘶——竟然是这样吗？！琛哥？！”
自从跟范荣书干了一架之后，林郁琛成功从“新来的”摇身一变成了敬意满满的“琛哥”。
这“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全班人回过头来，两秒后，看着他齐刷刷地“嘶——琛哥？！”
林郁琛头顶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你们有毛病吧？！
他下意识看向某人。
黑板上投影仪小电影投射出昏黄的光，落到角落的位置已经明灭不清。余瑾怀隐匿在影子里，林郁琛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操？”林郁琛快他妈无语死了，“他的姻缘关我屁事儿，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成么？！”
以阮唐为首几个胆子大的开始坏笑，“咦~他开始急了~”
余瑾怀本来没太当回事儿，看林郁琛这么大反应，突然觉得逗着好玩，他笑了下附和说：“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林郁琛：“？？？”
你又跟他们起什么哄？！
最终这场哄闹以林郁琛撂椅子赶人结束。
其实大家没有什么恶意，也知道根本不可能。这两位大佬怎么看气场都不和，下一秒就抡起胳膊干架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比如韩庄。
他刚才离余瑾怀最近，看得最清。
在所有人哄笑玩闹时，他瑾哥似乎出了会儿神，目光不自觉地落到角落某个方向。右手垂在桌沿边，食指抵着拇指关节，发出很轻的一下声响。
因为皮肤白，指骨摩擦的地方比其他更红了些。
像是不经意间的反应，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他跟余瑾怀虽然没有亲近到不分彼此，毕竟余瑾怀本身就不具备跟人亲近的气场，但他从小就断断续续接触余瑾怀，比别人更清楚他的习惯细节。
他只有在认真关注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瑾哥？”他喊了一声。
余瑾怀侧头的时候喉结滑动了下。
韩庄用试探的语气说：“你以前从来不接这种玩笑的。”
“是么。”余瑾怀起身往回走，目光先一步移回了座位。小卷毛在黑暗中瞪着他，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凶不拉几的。
余瑾怀乐了，“你不觉得我同桌很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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