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随口承诺
南亚的夜市有很多少儿不宜的场景，糜烂的生活有人喝酒，有人作乐，还有人进行人口买卖。
这些周孜月都能忍，唯独她走到哪都有人跟她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她忍不了。
“小姐，这些都是统领大人为您准备的。”一个男人走过来介绍。
周孜月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布霍，“谁是小姐？”
布霍笑了笑说：“你啊，你是红狐的妹妹，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妹妹，你是这南亚国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以后不管走到那，只要有人对你不敬那就是跟我布霍过不去。”
周孜月难看的笑了笑，“叔叔，有些事儿是弥补不了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没想弥补什么，我只是想替你姐姐照顾你，毕竟你还小，有我做后盾以后不管走到哪你都没有后顾之忧。”
说着，霍岩低了低身子，看着她说：“别叫我叔叔，叫姐夫好不好？”
“不好。”周孜月想都不想就拒绝。
布霍料到了，这小丫头嘴硬的程度跟她姐姐一样，“那就叫哥哥，别叫叔叔，我没那么老。”
周孜月没理他，扭头就走。
这夜市就像是个热闹的杂技团，居然还有胸口碎大石。
白苏没见过这玩应儿，嚯了一声，见到石头下面的人站了起来，他拉住周孜月，“月，他好厉害。”
周孜月眼角扫了一眼说：“厉害个毛啊，厉害的是那锤子。”
布霍还以为这些在Z国少见的玩应儿会让她感兴趣，结果她却看都懒得看一眼，继续往前走，遇到一个卖烤肉的摊子，周孜月要了两串，也不给钱就直接走了。
布霍跟在她身后默默付钱，周孜月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这摊子都不需要给钱呢，他居然也会顾忌别人。
“月，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
白苏像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跟周孜月一比他倒是更显得兴奋。
周孜月点了点头，朝着欢呼声最高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里水泄不通的，周孜月挤不进去，白苏踮着脚看，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
“都给我让开。”布霍突然开口，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笼，里面装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女人像狗一样在笼子里爬行，鞭子一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女人的嘴里被皮带绑着，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大概是南亚人长期处于备战状态，精神压力都太大了，居然对这种游戏这么感兴趣，女人发出的声音越是痛苦，他们欢呼的声音就越大。
“冰蛋儿，走吧。”
周孜月没想在布霍的地盘上多管闲事，而且她在这本来就是避世的，别人的死活他一点都不想去在意。
转身的瞬间就听笼子里的女人叫唤的更大声了，短鞭落在肉皮上的声音啪啪作响。
“你老实点，给我爬，不然我打死你。”
女人呜呜的叫着，周孜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看着笼子里的女人跪在那两手扒着笼子，周孜月眯了眯眸子。
笼子里的女人哀呼了，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周孜月抬头看了一眼布霍，“怎么是她？”
是那个叫阿吉的女人，前几天她还耀武扬威的说自己会成为布霍最心爱的女人，这还没过几天呢，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阿吉在笼子里哀呼着，布霍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就是所谓最得宠的女人？
布霍看着周孜月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周孜月看着他问：“她不是你的人吗，为什么会在这？”
“没什么，不喜欢了就卖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人了。”
布霍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他卖掉的是一只玩腻了的小狗，周孜月看了一眼笼子里还在期待着能把她买回去的阿吉，“原来你不喜欢的人都是要卖了的，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姐姐死得早？”
这孩子长了一张孩子的脸，却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孩子该说的话，布霍说：“别这么说，你姐姐跟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女人，对你来说都是玩物。”
周孜月转身就走，她大概能猜到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被买到这来，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识趣，没事轻易找她的麻烦。
布霍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人，但是近几年来但凡有人提到他都是闻风丧胆，他不折手段的做事风格令人不敢跟他当面冲突，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不屑赶走，只会除掉。
南亚这么自己分裂出来的小国家从来就没有过太平，过去轧多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布霍不轧多更加狠辣，南亚的那些雇佣军就是不满意统领的作风才分支出去自立门户，也因此南亚从来不少战乱。
周孜月本来是出来散散心的，结果心里更烦了。
夜市很大，也很热闹，奴役的贩卖在这里都是这么的理所应当。
周孜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布霍。
布霍笑了笑，“怎么了？”
“放了他们。”
周孜月终于看不下去了，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如果有这么一天他当上了南亚统领，一定不会让她看到满街贩卖人口，不会有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可是眼前这些都是什么？这就是她用命换回来的信任？
布霍扬了扬眉，“你说什么？”
“我让你放了他们，并且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去别的地方拐卖人口。”
布霍脸上的笑意依旧，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我是为了大家的生存，你就别管了。”
“生存？”周孜月冷笑，“如果这样的生存是你带领他们唯一的方式，你对得起帮你夺得这个位子的人吗？”
布霍看她半晌，“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是她跟你说的吗？”
周孜月没说话，转身推开人群，走向被卖的那些人，割开绑住他们的绳子，“布霍，放了他们，送他们回到他们生活的地方。”
这话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布霍这辈子从不听命令，唯独只听一人的话。
周孜月这个孩子身上有她的影子，很重的影子，他观察了她好久，可观察的越久越让他觉得这个孩子跟红狐很像。
“喂，你干什么，这些都是我买来的，不能放。”
光着膀子的大汉见她把人都给放了，一时急了，伸手就去抓她。
白苏蓦地跳上来，一脚把浑身是肉的壮汉给踹了出去，他站在周孜月身后，提防着所有想要动周孜月的人。
周孜月站在那，没有被大汉吓到，也没有因为白苏的动作有所动容，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布霍，眉心微蹙，说出的话不容反驳。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小丫头惹了事的时候，布霍竟然点头了，“好，放人。”
他对红狐的亏欠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妹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爱。
听到他说了这样的话，大汉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统领大人，这些人可都是我花钱买的。”
“那我就跟你买回来，把人放了。”
人一转手，虽然没赚几个钱，但也没亏，况且还是统领说放人，大汉不敢不听。
哄闹的夜市一瞬间安静的有些诡异，周孜月走下来，看着布霍说：“做人要是连最基本的诚信都做不到，就别说自己是人了。”
看着小家伙离开，布霍的随从看不下去了，“统领，这孩子太不识趣了。”
“闭嘴。”
布霍看了一眼夜市里的人说：“以后在南亚，禁止贩卖人口。”
*
贩卖人口是从上一代统领的时候就传下来的规矩，布霍的一句话引起了民怨，就连布霍的随从都试图想要劝他收回这句话。
“统领，贩卖奴役是我们的经济来源，如果不能贩卖，那大家都要饿死了。”
布霍说：“别的地方的人不贩卖奴役也都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就一定要吃这口饭，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不许就是不许，谁要是敢有意见就给我抓起来。”
“可是统领，您为什么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想起那个孩子当时的样子，布霍不由得凝神，思绪渐远，又想起了当年他说过的那些话，“是啊，她什么都不懂，却能说出那样的话，就好像当年的我，随口承诺，结果却做不到。”
“您是统领，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什么承诺，您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布霍看了一眼满拍马屁的人，“你懂个屁，出去。”
随从走出来，一脸的不甘心，看到从房间里溜达出来的周孜月，他故意大声嘟囔，“小屁孩懂什么，就会胡说八道，断人财路。”
“废物才会用别人的身体性命来发财，自己没手没脚吗？”周孜月不客气的回嘴，大大方方的，摆明了说给他听。
“你懂个屁！”随从说完，心虚的回头看了看，生怕被人看见他凶统领的“妹妹”。
周孜月走过来，“我是不懂，你那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贩卖人口的理由？”
“没有理由，我们就是要钱，你以为我们手里的那些枪弹都是大风刮来的，不卖奴役哪来的钱？”
他头头是道的说着这些不讲理的话，周孜月嗤道：“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别人生下来的孩子被你偷着拿去卖了，你还敢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歪理，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叫偷，你们南亚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生存不惜当贼，你们当小偷当的很开心，很光荣是吗，活该你们一辈子走不出这战争四起的破地方！”
“你！”
随从一时没克制住，扬起手直接甩了下来。
周孜月身子一侧，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墙上一甩，随从顿时觉得自己的整只手都没了知觉。
“作为贼，这是你该遭受的。”
那把捡来的匕首还差一厘米就插在了男人的手上，突然周孜月的手被人拉住，她回头，蓦地甩开布霍，另一只手一把推开了随从，“管好你的人，我姐姐说了，我们这种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统领，她……”
随从爬起来想要告状，布霍直接掏出枪，对准他的头，二话不说就开枪崩了。
他看着周孜月笑了笑说：“你跟你姐很像，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我是该信守承诺，我答应过她不会做跟轧多一样的事，但是为了生存我食言了，但是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贩卖奴役。”
这一次，先行离开的人是布霍，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周孜月回头看了一眼死掉的随从。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布霍了，现在的他杀人不眨眼，心中唯一的善念就是对她的愧疚，不知道南亚最后的命运会是什么，希望他的善念可以留的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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