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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心人


  经过西门沃次基的治疗,孟蒙蒙的伤势有所好转,脸色逐渐变回原样了,并留在医院吊盐水持续观察伤情。
一夜的忙碌,赖福疲劳到极点,也算是尽了心力去帮助孟陆。孟陆有点过意不去,不愿赖福陪他守夜,于是叫孟生孙送赖福回村里休息去,说改天定去登门致谢。
两人走后,医院只剩孟陆一人在守着。半醒半睡之间,见一人拿着本簿子走了进病房室,孟陆还以为是地狱黑白无常来索命,乍然惊醒了。
只见西门沃次基在查看孟蒙蒙的伤情,专心在簿子上登记。孟陆见西门沃次基没有理会他,故意重重地咳嗽下。
西门沃次基愕然转头,看清楚是孟陆,便冲孟陆咧嘴的笑,“孟先生,你醒了吗?”
孟陆点点头。
随即西门沃次基从簿子中抽出一张白色的纸来,上面写满西文,孟陆不认识,只认得其中用中文写的孟蒙蒙的名字。西门沃次基将纸递给孟陆,又递来一支笔。
“我邀请了,一个脑科手术,的朋友,让他来,治好,你儿子的病。这是,手术风险条约,你在上面,签名,就可以了。”
孟陆瞪了西门沃次基半天,不知道在纸上哪儿下笔。西门沃次基似乎瞧出他的难处,让孟陆用墨水涂在手指上,盖个手指模就行。
孟陆依言盖了手指模印。
西门沃次基收回纸后,瞧了两眼,满意地点头。
“西门医生,我儿子真的没事了?”孟陆见西门沃次基要走,急忙拉着他问。
“是的。你儿子,恢复得很好。”西门沃次基笑着说。
“真的非常感谢你,西门医生,哎呀,你真是大大的好人。这个你收下,虽然不值钱,你收下算是我一点心意。”
孟陆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银元,硬塞给西门沃次基。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积蓄,剩下的就是在木屋边捡走女尸的钞票,因为染血,孟陆不敢外示人。
“不不,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西门沃次基礼貌的拒绝。
可在西门沃次基转身的瞬间,孟陆还是悄悄的塞进他的口袋去。
看着西门沃次基离开,孟陆终于安心了,回到椅子上坐着,盯着孟蒙蒙发呆。在孟蒙蒙平稳的呼吸声中,孟陆又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天亮的时候,孟生孙来了,瞧了眼孟蒙蒙没事,便叫醒孟陆。孟生孙带来柳茹梅熬的小米粥,和两片盐腌的黄瓜,孟陆坐在一边吃起来。
“阿爹,医生怎么说?”孟生孙忽然问。
“嗯……”孟陆喝一口粥,“西门医生说,会邀请一个脑科专家来,现在蒙蒙已经没事了。”
“那弟弟他怎么还不醒过来?他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孟生孙看着孟蒙蒙,隐隐觉得不对劲。
“没事,待会就回醒了。”
孟陆将剩余的粥一口喝完,把木碗递给孟生孙收拾。
“生孙啊,家里的还有米吧?最近都没挖到龙骨鱼,剩余的一点积蓄也使用去了。”孟陆忧愁的叹气着。
“阿爹,不是还有那女人的……”
“嘘!”孟陆赶紧打断孟生孙的话。
“你别说这么大声,这钱得还给那女人。我昨夜想了一整夜,为什么蒙蒙偏偏在这时候磕到脑袋,这也太巧了吧?”孟陆悄声地对孟生孙说。
“啊,莫非是说,这是那女人作祟?”孟生孙吃惊的问。
但这么一想,似乎又觉得有道理。若不是贪心拿了死去女人的钱,又怎么会害得孟蒙蒙跌跤磕破脑袋?而且巧的是,就在孟陆回来的时候磕破脑袋。当孟陆把金链子怀表给了保长后,立即就顺利得到医院医治。
孟陆点点头,“所以这钱得还回给那女人。”
孟生孙糊涂了,“保长已经派人搜过尸体了,阿爹,怎么还给那女人?”
孟陆狠狠地敲了孟生孙一个响脑瓜,“瞧你这笨脑壳的,出息?”
孟生孙愣得发呆。
“那女人死了,她还要这钱干什么?生不带下地狱,死不上来缠人。她有怨气,我们得给她弄场法事来消消她的怨气。”孟陆认真的说。
“阿爹,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人来料理那女人。”孟生孙简直觉得孟陆是个智者。
“等等,回来。”
孟陆见孟生孙转身就走,急忙喝止他。等孟生孙回来后,孟陆从衣袋里猛地掏出染血的钞票,塞给孟生孙。
“这钱也拿去找法师做点法,免得沾染了那女人的晦气。”
孟生孙领了钞票,开心的离开了。
孟陆还是守在病房内,看着孟蒙蒙发呆,心里盼着他快点好起来。孟蒙蒙依旧是昏迷状态,给他吊的盐水已换了几瓶,后来护士把吊瓶撤了,说是不需要继续吊盐水了。
大约早上九点时,满脸倦容的西门沃次基领着个西洋人进来,给孟陆介绍。
“这位就是,道格拉阿基得医生,脑科的杰出人物,也是,我的朋友。”
“你好!”道格拉阿基得的中文更是不纯正。
孟陆面对道格拉阿基得伸出的手不知道如何做,他在抱拳作揖,西门沃次基给他打着眼色,并交叉握着自己的双手给孟陆示意。
孟陆愣愣的,也学着西门沃次基交叉握着自己双手,给道格拉阿基得看。
道格拉阿基得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西门沃次基满脸尴尬,陪着笑笑,然后拉着道格拉阿基得去看孟蒙蒙。
他们两人用的是洋文语交流,孟陆一点也听不得,只好陪在一边。等他们交流完了,忙问孟蒙蒙的情况。
“是这样的,孟先生,我和朋友,讨论过了,你儿子的伤,有生命危险。”西门沃次基说。
“什么?昨天不是说没有事了吗?”孟陆慌得不知所措。
“孟先生,你听我解释。昨天,我说的,是你儿子没事了,不是说他好了。他的伤,伤到脑神经,如果不及时,动手术,你儿子就会,变成植物人。”
“什么是‘植物人’?”孟陆不解的问。
西门沃次基透过窗子,指着走廊外的一株常春四季绿,“看那,看到没有?植物,你儿子,以后就会,变成那样。”
孟陆盯着树木半天,没有想象出孟蒙蒙如何像常春四季绿一样,他儿子是人,这是树木,怎么可能想象?
于是孟陆摇摇头。西门沃次基无奈的摊开双手,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知道即使解释也没用。
西门沃次基干脆直接对孟陆说,“孟先生,我们还要,对你儿子,再做一次手术。”
“哦。”孟陆愣了。忽然他反应过来,“哦?西门医生,这么说是还要再在我儿子头上开刀?”
西门沃次基摇摇头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再给你儿子,开刀。我们会,在原来的,刀痕上,进行手术。”
孟陆似懂非懂,然后懵懵懂懂的点头。
西门沃次基拍了拍孟陆的肩膀,“谢谢你,的配合,孟先生。”
“不不,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孟陆赶紧朝西门沃次基鞠躬。
西门沃次基则转身对道格拉阿基得竖起大拇指,表示劝说成功了。
接着西门沃次基让护士将孟蒙蒙推回到手术室去,孟陆跟着去到等候室,由于不能进入,只好在外面徘徊着。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孟生孙给孟陆送来了中午饭,顺便带来一个非常吓人的消息。
自从孟陆给了保长那条金链子怀表后,当天夜里,保长老婆就在床上给吓死了。昨天晚上保长刚好去喝花酒了,难得拿到条漂亮的金链子怀表,保长是迫不及待的给情人看。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奶妈去给保长二岁儿子喂奶的时候,拍了保长家的门不见回应,以为保长老婆还未醒。奶妈就离开了。
日上三竿时保长才拖着醉醺醺的脑子回到家去,开门进去,也不管老婆死活,保长爬上床上就呼呼的大睡。
快到中午了,奶妈在家等着,不见保长老婆派人来请她给保长儿子喂奶,心里着实不踏实,就再去了一次保长的家。敲了门,是保长出来开门的。
奶妈说还没给孩子喂奶,又不见夫人来叫,就想问问保长是咋回事?是不是想辞退她?
保长不明觉咧,转身回去找老婆问。
那知道床上挺直直的躺着保长老婆的尸体,她已经死去多时了。看样子是被吓死的,嘴大长着,脸型扭曲,样子怪吓人的。
孟陆听说这事后,心里慌得一批,暗道难怪孟蒙蒙一直都不能好呢!
“让你找法师的事怎样了?”孟陆不想将这事再拖。
孟生孙却尴尬的搔搔头,“我……回去的时候,村里就出了这件大事,我还未来得及找法师做法事。”
“嗨呀,你个臭小子。”孟陆举起手,孟生孙已知要受罚,急忙将脑袋一缩,双手紧紧护住。岂不想孟陆没打他,那姿势改为抚摸头发。
“阿爹,我现在就回去找法师。”孟生孙知错了,立即改正态度。
“不。”孟陆忽然阻止他。
但未知孟陆如何作想?难道他不想让孟生孙去请法师做法事?还是说他信不过孟生孙,要亲自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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