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茧
孙玉兰早就瞧不上她酸溜溜的模样。
听到这话，更是心里不痛快：“张家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就属你利索，挖的菜干净，我们都是埋汰人，菜里边都是泥巴。”
张翠芬梗着脖子，苍白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最开始她挖野菜，是琢磨着让家里人去镇上卖，毕竟住在乔风华隔壁，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趟有一趟地往镇上跑，必然是赚了钱的，这年头谁都是无利不起早。
谁知家里人一个个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不会做买卖。
张翠芬也就歇了挖野菜的心思，可她不挖，有的是人挖。
两毛一斤的价格摆在那，勾的她是抓心挠肝。
琢磨来琢磨去，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夹着尾巴挖了几天，数着手里的钱，她原本也是满足的，但偶尔又一次碰到了卖完菜回来的赵秀芝，她鬼使神差地上前问了两句。
“秀芝，我看你也天天往镇上跑，怎么不多收点菜，光你自己挖，能挖多少？”
赵秀芝很清楚自己每天能卖多少菜，当下为难道：“我嘴笨，卖不上价，一斤两毛三还难卖的紧，不如风华会说，她一斤卖三毛五，人家还愿意买她的。”
一斤三毛五！
张翠芬完全忘了，乔风华每天在院子里摘菜洗菜，甚至还每斤五分钱，雇孙玉兰帮着清洗。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占了便宜，每天挖二十斤，那就是白给乔风华三块钱！
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有了她今天酸了吧唧的嘀咕。
乔风华知道她的脾气，没多说什么，打开袋子看了看野菜，照样给她过了称。
“一共十六斤，两块四毛钱，婶子你拿好。”
“只有十六斤？”犹豫地接过钱，张翠芬皱着眉，“昨天还是二十二斤，怎么今天少了那么多？”
她刚才在院墙上都看到了，别人都是二三十斤，她干活又不慢，怎么会是挖的最少的。
听到她的迟疑，乔风华立即停下倒菜的动作，拿出称重新把菜挂上，称给她看：“是十六斤，婶子你过来重新看一下称。”
“我不认称，你说十六斤就十六斤吧。”扫了一眼秤砣，张翠芬阴阳怪气道。
一副吃了亏的委屈模样，蔫头耷脑地往外走。
乔风华被气笑了：“婶子你先别走，你不认称，总有认称的，咱们两家离得近，不行把张三叔叫来看上一眼，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做生意，诚信为本，不管买还是卖，她都是实实在在，从不缺斤短两，最不怕的就是胡搅蛮缠。
孙玉兰和葛春燕几个人，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是气得不行。
葛春燕实在忍不了，主动上前：“风华你称吧，我认称，我帮着婆婆看一眼。”
儿媳妇出来说事，张翠芬撇了撇嘴，倒也没拦着，不管在家里闹成什么样，在外边她们总归是一家人。
乔风华依言又提起袋子，把张翠芬的野菜称了称。
“十五斤八两，差二两不到十六斤。”葛春燕看着称，据实以报，声音拔的很高。
张翠芬脖子伸得老长，在葛春燕身后偷偷瞟着，看样子，怕是连自家儿媳妇都有点信不过。
这回旁边人都看不去了。
“今天挖的菜少，还不是你老走神，挖一会就坐地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骂谁是黑心肝、白眼狼，现在称称比昨天少，你竟然还怀疑称有问题，我看你最是黑心肝、白眼狼！”
“就是，我们的菜也是用的这杆秤，怎么称的斤两都没问题，就你特殊。”
张翠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被人指点她也不好受，急头白脸地辩白：“我都说十六斤就十六斤了，又没说不信，是风华要再称一遍的。”
她手里紧紧捏着三块钱，甩着手往外走，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孙玉兰看她这样，心里很是来气，当下往前走了两步拦住她：“称一遍可没错，你那菜没到十六斤，差二两，就是三分钱，把钱还给风华吧。”
说着，她眼尖地看到张翠芬手里正好有零钱，抬手拽出来，转身塞给乔风华。
“风华，不是我说你，做生意一是一、二是二，就算是乡里乡亲的，也得算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张家嫂子这种性格，她们惯不愿意沾人便宜，多给她钱她都得难受好几天。”
三分钱，可以给孙子买半斤白糖，就这么被孙玉兰抽走了，张翠芬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话赶话到这，她又不好意思明要，只能寄希望于乔风华，抬头眼巴巴瞅着她。
往常，差个一两二两的，都是按一斤算的。
谁知这次，乔风华根本不提这茬，反倒是接了孙玉兰的话：“玉兰婶子说的是，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一定算清楚些。”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也有了主意。
上次赶集的时候，她看到老于卖鱼用的电子秤，上面不仅会出斤两，还会把价格都显示出来，用起来很方便。
就算是不认称的人，也能看懂那个称。
她琢磨着，下次就问问老于在哪买的，她也买上一台用。
张翠芬的脸色实在难看，乍青乍白，眼见三分钱要回来无望，耷拉着脑袋灰溜溜走了。
院子里重新变得热闹，卖菜的人走了，只留下孙玉兰，帮着一起清洗摘菜。
洗的时候，孙玉兰便忧心忡忡：“今天得有二三百斤，这么多，你明天上午能卖完吗？”
乔风华：“不好说，我尽量吧。”
一听这话，孙玉兰急了：“都是真金白银收回来的，你要是卖不完，后天烂了可全都砸手里。”
四五十块钱，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乔风华也发愁，现在正是各种野菜都成熟的时候，最近几天，产量肯定会大，野菜的种类也增加到四种，她继续摆摊卖，卖货的时间肯定会拉长。
直到收拾完，她都蹙着眉头。
现在已经忙到没时间陪妞妞，如果时间继续拉长，妞妞怕是一整天都看不到她。
把孩子抱着怀里，乔风华心疼地亲了又亲：“妞妞乖，想不想妈妈？”
小丫头穿着新买的虎头毛衣，大红色喜气洋洋的，她乖乖地在乔风华怀里，眷恋地抱着她的脖子，郑重地连连点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那眼神简直要看到人的心坎里。
“妞妞真乖，妈妈的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抱着孩子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乔风华都没发现，不远处的床上，有一双哀怨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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