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财不露白

　　
收摊的时候，程东青和唐武看着箱底仅剩的的几条丝袜，正好奇地打算拆一双研究一下。
江铭一把抓在手里：“别弄破了，下次还能拿来送。”
“别看这玩意不值钱，进价只要两三块，但作用可不小，能让抢先买衣服的人感觉占了大便宜，这样一来，羊群效应就出来了。”
“再说这东西得穿在女人腿上才好玩，咳咳，算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
程东青两眼冒光：“别啊江哥，你再详细展开说说呗。”
“想知道就问你姐去，”江铭痞痞地笑着，伸了个懒腰，“走了走了，回去冲凉睡觉，累死了。”
就在三人准备离去时，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围了过来。
领头的五短身材，鹰钩鼻吊睛眉，目光贪婪地瞄着程东青手上那鼓囊囊的书包，明显不怀好意。
一看到他们，原先挨着这边的行人拔腿就走，唯恐避之不及，几个小摊贩更是战战兢兢，好像看到了瘟神。
程东青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搂着装满钱的书包，低声道：“江哥，咱们跑吧，这些人好像是收保护费的街溜子……”
江铭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前后都被堵住，看来今天说不定要破财消灾。
江铭有想过这个年代的治安问题，96年严打之前，星城街面上的闲散人员扎堆，其中吸粉的瘾君子不少，有时为了抢几块钱都能捅死人，治安的确堪忧。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才摆了两次摊就被人盯上了，估计是生意太火爆，有点过于扎眼。
唐武默不作声地攥住了课桌的桌腿。
这时，那领头的鹰钩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嘿嘿，几个小伙子，发财了啊，见面分一半撒。”
“凭什么分你们一半？”唐武虎目一瞪。
“凭什么？就凭这条街是我们亮哥的地盘！知道了吗傻逼？”
“哈卵嬲滴，码头都没拜，也敢在这摆摊？”
“识相点，赶紧交一半摊位费！不然废了你们信不信？”
一群街溜子顿时骂骂咧咧地鼓噪起来。
“我不信。”
江铭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点了根烟，看着领头的鹰钩鼻：“亮哥是吧，你是跟龚大炮混的，还是跟雷猴子混的？广场这边现在是他们管事吧？”
“认识一下，我宁江镇的，姓江，按族里辈分算，要喊城东三爷一句堂叔，你确定要收我的钱？”
几个街溜子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有两个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喊三爷堂叔？逗死我了，哈哈！”
“你特么不吹牛逼会死啊？”
“这傻狗子，也不晓得从哪听来几个名字，就搬出来吓唬爹？”
这些人笑的前俯后仰，只有鹰钩鼻亮哥盯着江铭，狐疑地打量了几眼。
马仔们不清楚老大的名讳很正常，但他在龚大炮手下做事，倒是听说过一点，自家扛把子三爷还真是姓江！也的确是从宁江混出来的！
难道这小子真跟三爷沾亲带故？
那今天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江铭也不急，淡定地抽着烟，笑呵呵地看着亮哥。
亮哥眯起眼没吭声，手下一个长发马仔却忍不住了，上前指着江铭的鼻子骂道：“小瘪崽子装尼玛呢！赶紧交钱，不然把你屎打出来！”
笃！笃！
这时，广场旁传来两声鸣笛。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声咔嚓脆响。
江铭笑意不减，但右手却飞快握住伸到眼前的手指，狠狠一撅，顿时将长发马仔的食指掰了个对折！
十指连心，长发男一蹲就在地上，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眼泪都痛出来了，同时也惊呆了他的同伙。
这还没完，江铭左手夹着烟头狠狠摁在长发男的脸上，一股焦糊的烤肉味嗤嗤冒出来，长发男再次哀嚎。
靠，这小子看起来跟小白脸似的，下手这么狠？
鹰钩鼻亮哥和几个街溜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暴怒地冲上前。
“草！你他妈找死！”
“砍死他！”
嘭！一声巨响。
飞奔中的亮哥突然感觉脑壳一懵，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地砸趴在地，全身骨头近乎散架，内脏都他妈快移位了。
谁？谁偷袭老子？
亮哥眼前金星乱冒，模糊中看到那个身材威猛的黑炭头随手扔掉散架的课桌，又单手拎起另一张，怒目圆睁。
“来啊！”
妈的，原来是他，亮哥忍痛张了张嘴，刚想喊抄家伙弄死他们。
江铭早已拽着程东青和上头的唐武转身就跑。
“快走！车来了！”
刚才他用记忆中的一些信息暂时唬住了鹰钩鼻，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直到听到小货车停在路边鸣笛，才悍然出手。
但对方人多势众，有几个还带了家伙，没必要硬拼下去，趁着领头的被唐武一桌子砸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师傅，快开车！”
哥仨喘着气冲上小货车。
司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一看后方六七个人挥着片刀追上来，差点没吓尿，连忙一脚油门踩下。
“小伙子，你不是说拖货吗？没说要干仗啊！你这生意我不做了，不做了……”
司机哆哆嗦嗦地开口，寻思着下次接活前一定得好好看看黄历。
江铭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包芙蓉王丢过去：“师傅，抽根烟压压惊。”
“你刚才不拖我，我还能干趴几个，可惜那几张桌子了。”唐武瓮声开口，有些不爽利，他还没过瘾呢。
方才被撵得跟狗一样的程东青，这时却兴奋无比：“靠，江哥，你刚才掰手指那一下太狠了，太有范了！咔擦一下，真他娘解气！”
“对了江哥，你说你管城东三爷叫堂叔，真的假的？”
“废话，当然是……假的。”
“靠，那你咋装的那么像，把我跟黑炭都唬住了，还以为你真混过呢。”
江铭无声一笑，少年，古惑仔，影帝，懂？
……
回到宿舍后，程东青一进屋就把门锁上。
三兄弟兴奋地把一书包现金倒在床铺上，开始点数。
二百六十五件货，其中慧芳式短袖占了大半，总共卖了6300块！
刨除进货成本2520，车费10块，净利润3770块！
我去！
一天赚了近四千块？三天成就万元户，一个月赚十来万？
看着整整齐齐码着的六沓大团结，程东青和唐武满脸震惊。
江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过搞爆款甩卖套路会很赚钱，但没想到这么赚钱！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消费能力，如果下一步能顺利扩大规模，多铺几个销售点，那就真要暴富了！
难怪都说三十年前的生意很好做，只要你胆子大，脑子活，敢去抓住机会，就一定有钱赚。
而在21世纪这种信息爆炸的时代创业，不但要有胆子有脑子有机会，还需要有牛逼的资源和团队，面对的竞争强度更是天差地别，相比之下完全是地狱难度。
“江哥，我们发财了！”唐武咧嘴笑了起来。
“是啊，这是真发达了，我的天，干一天顶一两年工资啊……”程东青家里条件算不错的，可此时说话也快打卷了。
江铭悄悄观察着，两人似乎只是单纯地被这么多钱惊到，眼神里只有兴奋，激动，并没有妒忌贪婪等别的东西。
这一刻，他笑得很舒心，果然是两辈子的兄弟，自己没看错人。
“怎么？这就被吓到了？离真正的发财还早着呢。”
江铭抽出一沓大团结，一人给了五百：“你们先拿着用。”
程东青迟疑了一下没接。
唐武小声道：“太多了，江哥，我们没出啥本钱，也没干太多事……”
“啰嗦个屁，给你们就拿着，兄弟之间算这么清干嘛？后面有的是你们忙活。”
江铭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两人这才嘿嘿笑着接下。
程东青激动道：“江哥，这生意你怎么想到的？真尼玛牛逼！我算了下，一天四千，一个月十二万，一年以后你就是百万富翁了！”
“想屁吃呢，哪有那么容易，只要是生意就会有竞争，这买卖能做一个星期我就笑了，不出意外的话，眼红跟风的人马上就会涌进来，销量和利润空间都会被飞速挤压。”
江铭心里很清楚，这种疯狂的情况不会维持太久，最多三五天，广场上就会出现一大片甩卖“慧芳服”和其他成衣的摊贩。
跟风的一多，必然引发刺刀见红的价格战，直到所有人降无可降，没什么利润空间为止。
当然，对此他也早有对策，先扩大销售规模圈一笔快钱再说，然后再进行第二步计划。
程东青闻言若有所思。
唐武则挠了挠头，完全理解不了江铭的话。
但他已经完全被江铭折服，觉得江哥身上有种不明觉厉的气场，让人心甘情愿去跟从他的步伐。
“江哥，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反正我跟着你干就行了。”唐武憨厚地笑了笑，“我爸以前告诉过我，我这人注定没啥大出息，让我以后跟着聪明人混，我觉得你就挺聪明的。”
程东青也叹气道：“以前我觉得咱哥仨我是最有脑子的，现在看来，江哥你才是深藏不漏啊。”
江铭笑着搂着他们的肩：“放心，一世人两兄弟，哥发财了也不会亏待你们！”
当下三人把钱整理好，依旧收进书包，冲凉睡觉。
可躺在床上的江铭，却一时半会睡不着。
在这个年代做生意，还要考虑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他们的摊位已经被街溜子盯上了，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掉……
程东青也没睡，有些担忧地问道：“江哥，那帮收保护费的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咱花点钱，明天也去摇一帮人来，跟他们干一仗？”
“少出点馊主意，打打杀杀顶个屁用。”
黑暗中，江铭翻了个身：“睡吧，这事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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