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真不巧呢
回到学校宿舍。
唐武跟程东青正在大声讨论着什么，言辞激烈。
可江铭一进来，两人便默契地保持了缄默。
“什么情况？你俩说啥呢还要避着我？”江铭发现气氛不对，皱了皱眉。
“没什么。”
程东青讪笑了一声。
唐武却闷着不说话。
“嚯，翅膀硬了啊你们？”
江铭故作不悦，逼问了半天，才把情况问出来。
原来起因就是昨晚那点破事。
谭坤鹏把三人卖健美裤的事捅上去了，举报他们‘投机倒把’。
这事其实就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关键看学校方面愿不愿意较真。
对江铭来说完全不疼不痒，但程东青和唐武都是要留校任教的，属于公职在编，原则上的确不方便做个体户，真要拿这事做文章，也够能恶心他们一下，大小一个处分跑不掉。
“妈的，老子说是义务帮忙，姓谭的那孙子还不依不饶，非要我证明没从你这拿钱，我证明他妈妈个别！”程东青愤愤不平，“还有那李雅晴，我算是彻底看清这女人了，居然不帮我们说话，反而帮那四眼田鸡？”
唐武瓮声道：“还不是你说话太难听，把人惹急了。”
“哦？他说啥了？”江铭好奇追问。
“他说你们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曾经是嫂子。”
噗。
江铭哭笑不得，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现在可是九十年代初，社会风气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放，李雅晴还没正式入职，就背上个不检点的标签，不急才怪。
江铭都能想象到她炸毛的模样，为了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只能把怒火往程东青两人身上撒。
唐武继续道：“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小白脸一急，泼了李雅晴和谭四眼一身茶水……”
程东青翻了个白眼道：“你咋不说你后来更牛逼，一脚把小四眼给踹地上了？”
“我那是看他冲了上来，以为他要揍你。”
“切，他敢！就凭他那小身板？”
“你俩身板也差不多。”
眼见两人声音又大了起来，大概听明白来龙去脉的江铭摆了摆手：“停！打住，打住，学校领导怎么说？”
程东青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我好歹有家里老爷子罩着，问题不大，估计也就是个处分，大不了回去挨几句骂，但黑炭这回动了手……大概留校名额是保不住了。”
唐武没说话，只是那张包公脸更黑了。
他本来家世就不好，留在省城中专当体育老师，是他改变社会阶层的好机会，但现在显然要泡汤了，回家肯定得被老爹揍死。
“这事怨我。”
江铭皱了皱眉，虽然事态是两人冲动之下搞大的，但不管怎么说，被举报投机倒把的起因是在他这。
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别的也没意思，再正确的批评也会显得不够仗义。
“怨你？你这话也太见外了吧！”程东青笑了笑，“其实不关你的事，我就是看那对狗男女不顺眼，反正这留校名额我也不怎么想要，干脆让给黑炭得了，我跟你混去！”
“等咱们生意做大了，打肿那对狗男女的脸！”
唐武瞥了他一眼，咬牙道：“大不了我也不要这破名额，跟江哥混挺好的。”
两个死党的哥们义气，多少有些傻乎乎的，但却挺让人暖心。
但这事还是得解决。
倒不是非要他们留下来任教，而是不能白受这口鸟气。
想了想，江铭有了决定：“你们想继续跟我折腾生意，我自然欢迎，也能保你们一份前程，但留校名额不能就这么丢了，说难听点，就算把编制转让了也能赚笔钱不是？”
“这样吧，我去政教处跑一趟。”
程东青狐疑起来：“你要去找李雅晴求情？不行！这事我绝不同意！咱不受那女人的鸟气！而且你去了也未必有用，那娘们心肠硬的很，背后还有谭四眼在搞鬼。”
江铭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不是去求情的。”
省城中专，行政楼。
政教处学生纪律科的办公室在三楼拐角，江铭轻轻敲了下门。
“请进。”
李雅晴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走进来的是江铭，她的眼神稍微有点慌乱。
她穿着件浅色西服，黑色裤子，马尾扎得高高的，比起以往的清纯俏皮，多出一丝成熟干练。
莫名的，李雅晴感觉自己在江铭面前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偏头说道：“你来……有什么事情？”
江铭左右看了看，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谭坤鹏，女的则是个年轻的生面孔，侧脸看着很有气质，可惜五官被长发挡住了看不清。
从进门开始，谭坤鹏的眼神就很不友善，江铭直接无视了他，看向李雅晴：“方便私下谈谈么？”
“你想跟李老师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谭坤鹏语气生硬地插嘴，甚至横身挡在了李雅晴身前。
妈的，这死舔狗有病吧？
江铭有点膈应，依旧没理他，继续问李雅晴：“我想问问关于程东青和唐武的事，大家好歹同学一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没有！”
谭坤鹏蛮横地打断了他：“这事你不要找李老师，我也是当事人，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但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也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江铭微眯起眼，冷冷盯着谭坤鹏。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很僵，甚至开始有点火药味。
李雅晴不能再装置身事外，开口道：“江铭，事情他们跟你说了吧？”
江铭不置可否地点头。
“既然你也知道他们在办公室动了手，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好么？这不是同学不同学的问题，影响很恶劣……”李雅晴抿了抿嘴。
江铭听懂了她的意思，李雅晴现在是半入职的状态，身份算半个老师。
政教处的学生纪律科隶属团委，原本专门负责学生工作，结果一个被学生泼了茶水，一个被踢了一脚，他们肯定要讨个说法，不然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简单来说就是要杀鸡儆猴，鸡死的越惨，他们以后管理学生的时候威严就越高。
所以李雅晴这时不可能反过来装大度充好人。
“李老师说得好！咱们做学生工作的，就是要铁面无私，必须得有威严，这个事交给我来处理，必须给他们个教训！学生还敢跟老师呲牙，反了天了他们！”
谭坤鹏一边吹捧着李雅晴，一边冷笑地瞟了江铭一眼。
江铭皱了皱眉。
这事其实没那么严重，程东青和唐武都是确定留校任教的，只不过他俩是任课老师，入职没团委科室那么快，但也不能单纯以应届生的身份看待。
之所以会闹到眼下这样，无非是有人在小题大做。
至于是谁捅上去的，再明显不过。
而李雅晴大概是想借谭坤鹏的背景帮她立威，好在政教处站稳脚跟，顺带发泄对自己的怨气？
江铭平静地看着李雅晴，语气认真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这手段太嫩了，程东青他家老爷子在市教育系统，真闹大了程东青无非挨顿骂，剩下的就是关系跟关系掰腕子。”
“而程东青和姓谭的背后都有人，你背后有什么？掺和进来有什么好处？”
李雅晴楞了一下，眼中闪过慌乱。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程东青家里的情况，或者说谭坤鹏故意没告诉她，等事情真闹大了，被夹在中间的她只能依靠谭坤鹏，还不是任其拿捏？
“李雅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冲我来，而不是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幼稚行为。”
江铭的话点到即止。
“你……”
李雅晴心乱如麻，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是没想到她在利用谭坤鹏的时候，后者也在算计他。
另一方面是惊讶于江铭的态度，那种成熟通透，坦诚利弊，跟以往的他完全不同。
这种奇妙的差异感，其实从分手起就一直存在，明明还是那个江铭，却已让她琢磨不透。
莫非以前的他，都是伪装？
李雅晴还没说话，旁边那位又抢话了，被戳破心思的谭坤鹏语气激动：“姓江的，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这个事我必须维护李老师，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怎么处分是我们政教处的事，轮得到你一个被分配到日化厂的家伙指指点点吗？”
“姓谭的，看来我昨晚那番话被你当成了耳边风？”江铭偏过头冷冷盯向他，似笑非笑，“你以后不打算出校门了？”
“你威胁我？威胁我也没用！你敢搞事……我就报警！”
谭坤鹏色厉内荏地瞪着江铭，愤怒地将一张通告拍在桌上，看起来倒更像在给自己壮胆。
“你个投机倒把的犯罪分子，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无法无天！反正校领导的处分批示下来了，有种你就去找领导的麻烦啊！”
妈的，还是来晚了一点。
江铭眯起眼，看了看谭坤鹏跟李雅晴，走了。
当事人这边走不通，那就换个更直接的门路，用更直接的手段。
李雅晴愈发诧异，这家伙现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变化这么大？
“切，什么玩意，一个土包子装个屁的大尾巴狼。”
谭坤鹏还在那骂骂咧咧，李雅晴却有些恍惚地坐回了办公桌。
刚坐下，旁边的女同事就轻笑问道：“这个就是你前男友江铭？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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