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妖百鬼（一）

　　“澜生，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从人间来此，有什么愿望吗？“

　　“小生现在的愿望是想让阿慈的脸上多些笑容。阿慈若笑起来，一定很美。”

　　午后的阳光慵懒，阿慈躺在榻上眯着眼睛，她似乎很喜欢看着阳光。“你很会说话。”

　　“再过两日就到盂兰节了，阿慈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去哪儿。”

　　日光渐西，澜生将窗户的帘子拉上，为她遮挡住光线“不若去鬼市罢，那里应当会很热闹，小心伤眼。”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突然问道“澜生，你会弹琴吗？”

　　澜生答道“小生不才，略会一些，阿慈想听什么。”

　　“随意，你会什么就弹什么吧。”

　　“那小生便奏一曲“月出”，为阿慈聊以排闷。”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一曲终了，月才刚露梢头。

　　阿慈望着窗外，淡淡道“胭脂醉，金粉洒，遍是歌舞场，澜生，你还没见过，这里夜晚的景色罢。”

　　他颔首“还未。”

　　“去吧，好好的看一看。”轻风送入，席卷而来，转瞬间，大门在他身后关闭。澜生摸摸鼻子，走入园中。

　　忽闻得有人声“玉儿姐姐，你可知道白日的书生是何人，为何姐姐会将他留在身边？”

　　“我也好奇呢，究竟那个凡人有何特别之处。”玉儿趴在草地上，手里拈着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似有所感，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角的芙蓉花绽放无尽风流妖娆。

　　细看去，花树下影影绰绰的几个窈窕身影或行或卧，嬉笑弄语，身姿妩媚。只是都没有头发，皆用花汁染色，在脸颊，眼尾，至头皮之上描绘万千繁花，身着锦绣华衣，色彩斑斓，无比的诡艳。

　　“时候不早了，即将开宴，我们去吧。”

　　夜晚降临，月上中天，整座长安城醒了过来，无数的的影子交织错杂，或聚或散，去往各处。

　　胭脂庙中常有欢宴，来者各色形异，多有所求。比如，长安有一钱姓商人，原形是一头猪妖，肥头大耳，最喜杀戮。澜生看见，他左右拥怀美貌女子，手中肆虐，之后，取出一把长刀，刺入那名女子心脏，开膛破腹，将其而食。脸上露出狰狞满足的笑容，他向胭脂庙求愿，他要亲手杀了他的仇家，一条剧毒的蛇妖，曾经毁了他半颗内丹，让他在修行一道上断了念想，只能躲在人间苟且偷生。

　　瑶渊额头上描绘的，是荼蘼花。她端来一盏茶，让他喝下。

　　“钱如玉，喝下这盏茶，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那么，你想拿什么来交换。”

　　见那钱姓商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满脸堆笑道“钱某几日前得了一个好东西，佛渡海中的“海上花”，服之，可肌骨重塑，净化妖气，瑶渊姑娘觉得如何？”

　　“海上花，倒是难得一见，不过，还不够。”红唇微启，瑶渊端起茶杯亲手喂他喝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音调轻柔“正好，我院中有一株花快死了，我要你的魂魄，施些肥。”

　　一样半透明有些浑浊的的物质从那具肥胖庞大的躯体里抽出来，在瑶渊的手上团成一个球状物，蓝绿的幽火从地上的尸体燃起，瞬间化为飞灰。

　　“这么恶心的妖怪，真是让人生厌。”

　　“瑶渊姐姐收了人家的礼物，却不帮人家办事，可是不守规矩呢。”玉儿走进来，用扇子掩着嘴娇声道。

　　瑶渊随手把那团肮脏的魂魄抛进鱼池里，一条鱼儿飞起叼住，很快的吞下肚里。

　　“谁说我不守规矩，那条蛇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就凭一朵破花也敢来胭脂庙，呸，还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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