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庙

　　“看到了。”

　　“小生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问题。”

　　“胭脂庙为人织梦，为何钱如玉却来求愿？”

　　“你知道，胭脂尼，究竟是什么吗？”

　　“不知。”

　　“她们，只是是活在人间的怪物。”

　　“千妖百鬼，有很多都想进胭脂庙，成为胭脂尼寻求庇护。可是他们不知道，入了胭脂庙，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不入轮回，必须以欲望为食，所以，她们才会织就美丽的梦魇啊！”

　　阿慈微微笑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若长时间没有欲望吞噬，她们就会像花儿一样，变得枯萎，衰败，形容枯槁，你知道阳光下皮肤裂开的滋味儿吗，血液会流到泥土里，露出下面的骨肉，变成灰白色。骨骼会变得很脆弱，一碰就碎，你触碰到任何东西都会剧烈的疼痛，只能如同爬行生物一样的活着，避开阳光，避开一切坚硬的东西从空气里寻找欲望的味道，经历漫长的时间来恢复，如同，人类的轮回。”

　　“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想要成为胭脂尼的人？”

　　“因为，强大和美丽的诱惑啊，这里没有天劫，法力可以无限制的增长，没有任何的天敌，钱如玉来求愿，是因为在他眼中，胭脂庙是活的神灵，只要付出一点代价，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那阿慈呢，阿慈是什么，想要什么。”

　　阿慈笑了，轻轻托住他的脸，道“阿慈就是阿慈，她想要的，没有人可以做得到。”

　　澜生将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微笑道“阿慈的手好冷，就像阿慈的心一样。小生很是好奇阿慈的故事，希望会有一天，阿慈能敞开心扉，同小生说说她心里的事。”

　　阿慈的手放在他胸膛上，很暖和，她上前一步，抱住他，把自己放进他的怀里，闭上眼道“你的怀抱很暖，我很喜欢。”

　　澜生轻轻拍着她的背，“起风了。”

　　人间，长安

　　圆月在街头站了整整一日，从天明到暮色，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流水般变多又变少，直至空无一人。

　　月亮升起的时候，他动了，在往东的方向，他一直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遇到一间破庙，里面有一群乞丐。

　　佛像两边，一边是乞丐，一边是和尚，乞丐们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来客，面露不善。

　　和尚默默的打坐，闭上眼睛，感受着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有风的声音，人的声音，食物的香气，孩童的嬉笑声，无数的色彩构成画面，思想，和记忆。

　　最后，他感受到的，是人的呼吸和人身上很多天不洗澡的陈腐的味道。

　　乞丐们里面有一个孩子，瘸了一条腿，他走出来，捡起一块石头，扔到圆月的身上，问他“你是谁？”

　　圆月睁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向那个孩子招手“我没有恶意，来，过来。”

　　孩子的手里有一根树枝，他拄着慢慢的走过来。

　　圆月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腿，那里有一道看起来很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你受伤了，痛吗？”

　　孩子的眼神依旧很戒备，手里紧紧握着树枝，但身体已经靠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不由自主的想接近“痛”他点点头，有些紧张的回答。

　　“我来帮你，好不好。”圆月的声音很温柔，他把孩子抱在怀里，用手掌轻轻盖住孩子腿上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拿开后，伤口便已经复原。

　　对面乞丐们的目光已经变得柔和，他们跪在地上高呼“神僧。”

　　圆月把他们一一扶起来，温声道“不必，请问，有吃的吗，贫僧肚子有些饿了。”

　　他们给圆月拿了很多干粮和水，用稻草和衣服铺了一个柔软的床。

　　“多谢”他在这座破庙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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