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入府生非

“玥表妹怎的眼下乌青了，可是因为今日要来大表姐府上留宿，昨晚兴奋的睡不着了？”沐芸萱在逸王府门口正巧碰上了宋薇玥，笑意盈盈问她。

        宋薇玥见沐芸萱满面春光，容彩焕发，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熬夜看画本累的，只得附和：“是好久没有外宿过了，沐表姐倒是神采奕奕。”

        沐芸萱撩了撩发丝：“那是自然，状态不好，见到表姐夫与表姐，又是失礼的事情，不过表妹也不用太担忧，表姐与表姐夫定会照顾咱们周全的。”

        逸王府的门房早已见到了二人，进去通报了，七八个婆子出来迎接，将二人拥去了离玉笙院不远的筱阳居里，左右厢房一人一侧，内有三间房，能置下随身带的箱笼，也能住下一道跟着来的丫鬟。

        宋薇璇同向妍如廉洛雅正在吃茶，向妍如自从在顾靖逸书房闹了一通后，好久都未出门了，听闻今日王妃的妹妹们来了，自是要来看的。

        姊妹二人收拾完后，到了花厅，与几人共坐一室，一时间闲聊了片语，冷了下来各自喝茶。

        宋薇玥与沐芸萱也是第一次见到逸亲王的妾室，几人虽都是相当的年岁，行事待物但却是迥然不同的，侧妃上了玉碟，吃穿用度已是高于常人一等，相比起宋家表姊妹孩童般的天真无邪，向妍如已是有了身为人妇的端庄娴淑。

        向妍如借着喝茶的动作轻轻瞥了眼对面二人，心中不屑，就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也不知宋薇璇将她们叫来干甚么，难道还指望她们能帮她争宠不成，真是笑话。

        她向妍如虽然从前也是不太懂事，但最近忍着羞涩，狠狠补学了一番，非常有自信，能在下一次机会来临时牢牢把握住王爷。

        “姐姐，妹妹那儿还有些事情，恕不相陪。”向妍如看完了之后便没了兴致，喝完茶款款起身，开口告退。

        廉洛雅在宋薇璇面前一贯是听话做事不多言的，但今日倒也兴致勃勃，将姊妹二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沐芸萱看着娇柔作态，摇曳出门的向妍如撇撇嘴，又见廉洛雅一直盯着自己，心生不悦，对着宋薇璇担忧道：“姐姐独自一人在这王府里，过得真的好麽？”

        宋薇璇觉得好笑，反问：“表妹何出此言？”

        沐芸萱压低了些声音：“妹妹觉得姐姐府里的这些人，都是不大规矩的……”

        廉洛雅这时突然查话：“沐小姐的嗓音如那翠鸟鸣柳，真是好听，不妨再说大声些，这样大家都能听到。”

        沐芸萱吓了一跳，瞪着她，有些结巴：“不过是个侍妾，与你有何相干，有你插话的份麽？”

        宋薇璇听了便有些不悦，重重放下茶盏，沐芸萱连忙又去看她，挽着她的手叫好姐姐。

        宋薇璇不动声色地撇开她，带着些玩笑的语气说道：“廉侍妾待到过年时，应该就会被封为侧妃了，那时你见了她，还得向侧妃行礼呢。”

        廉洛雅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大喜，她本以为自己会在侍妾的位置上坐到老了，毕竟不是谁听了自己惊天骇人的大胆自白，都能接受的，王妃待她也是一直不冷不热，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到了这个好消息，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谢过王妃娘娘！”

        宋薇璇虚扶了她一把，说道：“廉妹妹一直安分守己，王爷也是看在眼里的，前些日子向我透露此事，说请书已经写好了，皇上到了年末休朝之际，按惯例会赏赐一批人，届时便将你加上。”

        过了一会，她又想起一事，说：“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小选了，届时府里不知还会不会多添几位妹妹，廉妹妹可是要帮我做事的，不可再偷懒了。”

        廉洛雅一愣，会意后更是满心激动，王妃这样说，是同意将自己划分到她手下了，这正是所她期盼的，也是皇后娘娘乐得所见的。

        那头正是热闹，沐芸萱却是呆愣在旁，怎么，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要给廉侍妾封侧妃了，这样一来逸亲王的侧妃位就已是三有二了，若是自己能来，按时间排大小，她可不就成了侧妃之末了……

        宋薇玥则是听到了小选这二字，小选只在雁临城中的三品官员以上及宗爵家中挑选适龄女儿，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之间的，她今年十五，明年正好是最合适的年纪，而沐芸萱大她一岁，明年却是要十七了。

        宋薇璇一转头看见两位妹妹各自神色惊慌，以为是听到要小选怕了，便说：“你们也不用慌，若是不想进宫小选，只需说便一声是，这个事情是皇后娘娘全权负责的，小选多是给皇子们及皇亲贵戚指婚的居多，若是……”她顿了顿，看看二人的表情，说：“若是有那个心想要试一试的，也只管去和老太君说，以咱们家如今的位置，入选也不是难事。”

        宋薇玥这才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沐芸萱僵着脸也硬是扯出了个笑容，附和道：“是，是啊……”

        到了晚间，后院所有女人都聚在一起用晚膳，因人也不多，宋薇璇特许妾室们一同坐下用饭，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坐她身边，向妍如与廉洛雅再各居左右，下首坐了陆令心，沁萱无资格上桌，自觉站在宋薇璇身后布菜。

        宋薇璇也不习惯被人服侍着吃饭，只想自在一些，叫青璃另备了一桌饭菜，叫沁萱与其他几个一二等的丫鬟去耳房里吃，沁萱千恩万谢磕了头走了。

        向妍如在午间已是得了消息，当时就将手边的一个玛瑙翠玉碟摔得粉碎，教养嬷嬷一改常态，端立在旁视而不见，向妍如给的银子已够她出府后富裕生活了。

        “呵，王妃姐姐，素日听闻，那会咬人的狗不叫，今日妹妹才知道，原来这人啊也是一样的呢。”向妍如面朝宋薇璇，眼神却斜瞪着廉洛雅。

        “侧妃妹妹这话，却是将人比作狗了？”宋薇璇轻轻挟了一块鸡汁野山笋给沐芸萱，又挑了一块五花黄金菇给宋薇玥，侧着头问。

        “就怕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连猪狗都不如呢，姐姐可要小心一些了，万一哪天就会被好好养着的狗反咬一口了。”向妍如捂着嘴轻笑。

        被暗讽到的廉洛雅浑然不觉，一心只顾用饭，只是放碗时的手轻轻抖了下，正好触到了左手边沐芸萱放在桌上的手背。

        沐芸萱如触惊雷，忙收回了手，又瞪她一眼。

        廉洛雅没有看到，她沉默着，既不回应她，也不接向妍如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瞧着有些落寞。

        沐芸萱不傻，听懂了向妍如的明嘲暗讽，少女的心性，是天生同情弱者，见廉洛雅低落寡寂，向妍如却仗势咄咄，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同情。

        “妹妹却觉得，那最会吠的犬呀，明明也是个看主人眼色的奴才，却不自知，才最是傻的，姐姐你说是吗？”沐芸萱凑近了宋薇璇，虽是轻声说话，但也让在座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向妍如拧着眼睛就要摔筷子：“你说谁是狗！”

        沐芸萱娇笑：“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啊，您这么急，是要自己认领吗？”

        向妍如顿时没了胃口，这么一看，闷声不放屁的廉洛雅明显就是王妃一党，陆令心就是个只会吃饭的摆设，她试探暗讽已是孤军奋战，现在又加上这个舌尖嘴利的表妹，她落下的便只有干吃亏的份了。

        宋薇璇等了一息，才安抚：“好了好了，什么狗不狗的，能和平相处才是正理，都好好吃饭，别说话了。”

        沐芸萱得意得抬了抬眉，向妍如只得恨恨地咽下一口怒气。

        而作为引起这一切发生的源头，廉洛雅依旧稳坐如山，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女，心中一动。

        “妹妹饭已用罢，就不多陪了……”向妍如又是第一个提出离席，沐芸萱像是瞧见新鲜事一般，瞪着眼睛对宋薇璇说：“表姐，在我们家，不说小妾姨娘没资格上桌，就是主家赏赐了饭，那也得千恩万谢才是，哪有主子不说话，小妾先离席的。”

        刚要一脚跨过门槛的向妍如闻言猛地回头，一脸不敢置信，气笑了：“沐小姐，本侧妃敬你是王妃姐姐的亲戚，一直对你容忍，你又算是哪门子的主人，真要来王府里管教人，那就先把自己抬进府里来再说！”

        沐芸萱一听这话俏脸通红，坐立不安：“大表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替大表姐说话罢了……”

        宋薇玥却心直口快：“沐表姐，咱们可是客，你老替大姐说话做什么？大姐说话自有她的道理，你又何必抢着操心。”

        沐芸萱的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她委屈地看向宋薇璇，颤着音叫：“大表姐，我……”

        宋薇璇看着这几人颇为头疼，只好说：“好了，都别说了。”

        她审视着沐芸萱，她与四皇子的交谈之事还历历在目，可见是个心大的，今日又在她的后院里大肆挑拨，不知是有什么心思。

        “你们二人都各自回自己屋去，暂时不要碰面了。”

        向妍如冷笑一声，甩着袖子就出去了。

        沐芸萱这时已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却还犹自辩解：“大表姐你别生气……”

        廉洛雅捻起沐芸萱甩在桌上的帕子递给她，却被她一下甩开，沐芸萱哭着叫了一声：”起开！”便也跑了出去。

        宋薇璇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话可说，青春年少的少女，总是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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