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京都这地方遍地勋贵,惠妃的弟弟,秦望带着一家子迁居京都后自然也是眼热,姐姐在宫里算是得脸有宠的,可自家人没有一个上台面的身份,

不能真正的跻身贵族圈,无法为儿女子孙的婚配更上层楼,一大家子始终只能因为惠妃如今还有几分颜面而在达官显贵的圈子里垫底。

当年专宠贵妃的先皇,封了杜贵妃的父亲和两个兄长三个带食邑的爵位,国公与万户侯啊,八竿子外的亲戚赵家赵将军府都起来了。

在秦望看来,自己家就要一个虚爵位也不成么?

惠妃一边告诫弟弟,杜贵妃倒后,其父兄爵位亦被褫夺,又因飞扬跋扈,所犯罪行颇多而锒铛入狱,难道还以他们为模子造饼吃?

可另一边又被母亲与弟弟说动,几次在自以为合适的时机为弟弟请封。

可陛下就是没松口,无功不封。知进退的惠妃也不再提。

如今陛下看过奏报后,在惠妃与弟弟秦望参与六王谋反的折子上写下了四个字“所为何求”?

在陛下看来,无子的惠妃有什么好争的?她和她弟弟为六王办事,谋反后又能得到什么?

从曹郁那得到的口供是“许封侯,掩其罪”。

陛下看了许封侯这三个字倒是信了几分,想起惠妃这些年曾几次为弟弟讨封。

从自己这里要不来的,六王许了。

但“掩其罪”又是什么意思?曹郁是不会说的,要让他们自己查出来才好。

而另一边,皇后身边的一个丫头颇有些气愤:“娘娘,她若真像平日里装出来的那么不争不抢的恭顺有礼,京都百姓会管她弟弟叫小国舅?

她一个妾室的兄弟算哪门子国舅?”

帝后在一起用膳时,陛下提起曹郁的供词里有六王会为惠妃“掩其罪”,可究竟是什么,曹郁也不知道。

皇后听了便道:“那不妨让人去她宫里查一查。”

惠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搜了宫,针扎小人也被搜了出来。

一宫宫人挨个审,这场持续有十几年的,岁岁年年不曾中断,每年一个针扎小人的诅咒被挖了出来。

陛下本来对惠妃还是有几分欣赏喜爱的,但这份柔顺无争忽然有一天成了被撕开的假面,里头是一个恶毒、阴狠的女子,也就失了那点好感。

更何况曹郁所供之事几乎都被查证过了。

曹郁十年如一日地盯着惠妃姐弟,那个替她办事的道婆,虽然只偶然出现过几次,曹郁就去查过了。

没早揭发,不过是因为巫蛊之术,在本朝律法中并不诛全族,最多处死行此术的惠妃、道婆加些宫人……还得是谋害陛下,谋逆。

这两日京都最火爆的消息,莫过于刑部侍郎家出大事了。

刑部侍郎曹郁因参与六王谋逆案,被从围场押解至京都,对自己在围猎大营所犯之事供认不讳,曹郁夫妻,两个儿子长子曹立言,次子曹立身,一家四口下狱。

可接下来就有更大的消息传扬开来,宫中的惠妃娘娘,与弟弟秦望谋反。

秦望,小国舅,一妻三妾,六子三女俩孙,包括母亲、儿媳在内的十八口因谋逆大罪入狱。

康妃得知惠妃诅咒自己儿子十余年,气得发昏,推波助澜,没多久被幽禁于宫中的惠妃被赐死,褫夺封号。

秦望一家十八口被斩于闹市。

行刑前,大理寺卿曾琛请旨,将六王谋逆案同案犯曹郁押送刑场,陪斩观刑,以震慑曹郁,或许能挖出些六王逃匿隐藏的消息。

陛下准了。

曹郁陪斩观刑后,对曾琛深施一礼。

卖冥货的那条街,通常是下午日头一偏,申时就可以关门上板了。

买卖户籍的钱三喜正关门上板的时候,一个女子闪身从他关了一半的店面门口进了店内。

钱三喜忙跟着往里走:“要点什么?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正要关店呢。

我们做冥货生意的,讲究个童叟无欺,您说谁敢糊弄死去的人啊,半夜不怕鬼敲门啊。您放心,东西好,价钱也合适。

您踏踏实实地看着,我这店里有的,都给您实在价,要是我这没有,您说出来,我也给您寻摸来,一样给您落底的价。”

这女子年纪轻轻,但梳的是妇人发,她转过身来:“我不买东西……,我要求个户籍。”

“不买东西您……您找对地方了,要啥样的?”钱三喜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又上了两块板子挡住更多视线。

这女子道:“年纪、身形与我差不多就成……最好是个有身子了的,或是已成亲的,有身子也不奇怪的。”

钱三喜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虽然还看不出来有孕,可这要求不就是明摆着么:“是想隐姓埋名的生孩子?”

这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钱三喜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下意识问:“买几个人的户籍?”

这女子道:“两个。两个女子的,另一个比我矮些,年纪与我差不多。”

钱三喜又问:“不买个男子户籍么,两女子,一个有身子,要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易啊。”

这女子低头道:“没有男子。两个有身子的。”

钱三喜愣了一会儿,翻出个小本子,里面零星有几个字,更多的是一些方形圆形乱七八糟的条条杠杠。

他看了半天:“这个吧,我和你说说,你看合适不?”

而陛下又一次翻看曹郁的卷宗,觉得心烦,递给一边的皇后看,一边问:“他为什么反?”

皇后一目十行地扫过,找到了:“说他自己贪图富贵,贪恋权势。”

“就他家,抄家抄出来的这点银子?”

皇后又往下看:“他这写就是银子太少了。”

陛下没好气:“他从小到大,婚丧嫁娶,读书入仕都念一遍吧。”

曹郁,孤儿,在京都善堂长大。少时在善堂的功课就好,由善堂的夫子保举上了外面的学馆,又由学馆的夫子作保人,考入书院,其后下场科考,三榜皆中,因功名入仕,在刑部当个书记小吏,直到任刑部侍郎。

其妻,彭欢,同在京都善堂长大。

两个儿子,长子曹立言十九,次子曹立身十七。”

陛下问:“两个儿子没有婚配?”

皇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均未婚配。”

陛下道:“均未婚配,我朝刑部侍郎的儿子竟然是不受待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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