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婚礼这种事情，从纳采问名到请期亲迎，中间许多礼数，都是要仔仔细细的办的，三书六礼一个都少不得也错不得，这些事情都要安排到什么时候，派什么人去，带什么东西，要请什么人来见证都是要安排好的。

        秦清昀的婚事已经进行到了过大礼的阶段，从老家专门请了四位全福之人，早就在上京住下了，就等到了日子和媒人一起，带着准备好的聘金、礼金以及聘礼到何家去。而秦清茹的婚事办的飞快，纳吉的庚帖双方都已经互换了。

        而婚宴更是麻烦的很，零零总总的事情一大堆，既不能逾制办婚礼，也不能办的没有排面，到时候从早上门房安排各家的马车、轿撵应该如何停放，放在哪儿，马儿应该拴在哪儿，喂养什么草料，车夫、轿夫应该在哪儿休息，到亲眷上门了茶酒司迎接的女使要引到哪里去，每家每户都应该怎么称呼迎接；从赵家的和钱家的交好应该做一处，到孙家的和李家的交恶，见面一定闹起来；从这家的夫人不能吃鱼、到那家的媳妇不能吃豆子；从宴会场地的布置到宴席时杯盏碗碟布置以及传送；从宴席应该请哪家的师傅来，到蔬菜瓜果的提供；从夫人们伺候的女使婆子的安置，到为夫人姑娘们安排休息更衣的地方；从宴会时的娱乐是请哪家的戏班，唱的什么曲子，到宴会完的清洁整理，礼品记录入库。这些东西全部都安排清楚，交代到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各家都有四司六局，吩咐下去交给下人们办就行了，但是布置是一回事儿，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底下的人不一定按照你吩咐的做事，可能图省事，也可能图好处，要真正的达到要求，也不是简单的。所以处处都要小心安排，亲自查验。

        其中季氏恨不得将一个人分成三份，一个人负责秦清昀的婚事，一个人负责秦清茹的婚事，一个人负责秦清澜的婚事。老太太看她实在艰难，也在旁指点，叫季氏有什么不会的事情就来问她。甚至秦家二姑娘秦清瑜也专门抽空回了趟娘家帮着季氏料理了许多事。

        这些日子，秦清澜自然也都在跟着季氏管家理事，准备婚事，一整天都不得闲，她也算是明白了，古代的这种当家主母，个个都是难得的管理人才。院子里的活，虽然都不大，但是都琐碎的很。季氏还算是专门的受过这种闺阁教育的大家小姐，遇上了三场婚宴，都做的如此狼狈，怪不得有句俗语叫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虽然这话有失偏颇，但是在古代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有些场面，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处理不了就是处理不了。

        五月二十五，是个难得的适宜嫁娶的好日子，秦家各处都张灯结彩，大哥秦清昀要娶媳妇儿，秦清澜也跟着能歇上两天了。而在如意院里呆了快一个月的秦清茹也终于被放出来可以出院子了。

        坐在宴席上，秦清茹看着热闹的场面，想着自己的婚事，心里也满意的很，世袭的爵位，新皇眼里的得用人，素有雅名的夫君，不比那小门小户的强十倍百倍。而旁边的秦清澜只顾吃菜，这次宴席的菜是专门从仙客来请来的大厨做的，每一道味道都很不错，季氏也是提前预定了好久，这才请到了仙客来的班底，现在不吃，以后想吃了，还得做马车去仙客来买，而且还不一定有这道菜。

        别的事情轮不到她们两个操心，给大哥新婚的贺礼昨天就让雾雨送过了，而大嫂那份，等明天上午之后，再让雾雨送给大嫂，她准备了一个成色很好的玉簪，样式高贵典雅，估计自己大嫂应该是会喜欢的。

        吃完了饭，秦清澜看着正在前边四处交际应酬的季氏，让听雪去给季氏说她吃饱了，要去园子里逛逛消食，季氏也知道秦清澜这些日子帮了自己不少忙，也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秦清澜自然是不可能大大咧咧就在园子里乱晃，现在秦府到处都是人，见着一个就要叫人，然后被拉着闲话家常，秦清澜虽然不怕，但是也不喜欢这种场面，于是就去了离大哥院子比较近的一处小竹林，这个地方在园子角，准备婚宴的时候没有将这边作为待客的地方，于是也没布置，而且这地方的入口是个转角，寻常人都会忽略了去。

        秦清澜到了的时候，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在竹林里逛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自家的园子都看了无数遍了，不过能躲开那些宾客，秦清澜还是很愿意的。她记得前边有间屋子，本意是供人歇脚的，里边有水，她想让凝霜给她泡碗茶喝了，她口味偏咸，刚刚又吃了那许多东西，又走了这么许多的路，现下有点渴了。到时候她可以在屋子前边的石桌上坐下，赏着竹子，喝着茶水。

        却不想物屋子前边的石桌上居然有人，还是她一个月之前刚刚见过的顾承远。秦清澜实在是有点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他俩不熟啊。本想见个礼就赶紧走开的，却没想到顾承远瞧见了她之后，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举着茶杯说道：“坐吧，我刚叫人沏好的茶。四姑娘也尝尝。”

        所以秦清澜不知怎的，现在已经在石桌子上和顾承远一道坐着品茶了，她肯定是太渴了，不是被林中美人迷惑了，对，肯定是她太渴了想喝茶才坐下的。

        不过顾承远的下人，沏茶的本领居然真的不错，这一碗茶，香气扑鼻、味道醇厚，喝起来没有一点苦涩感，后味也很甜，她喜欢，不像是大哥，就爱喝苦茶，每次到了大哥的院子，喝到的茶，苦涩惊人。

        “味道很好，谢谢顾公子。”

        “四姑娘上次送我的药，很有用。”顾承远看着秦清澜，拿出白玉小瓶子，递给她：“这是上次姑娘赠我的，看着精致小巧，怕也难得，如今还给姑娘。”

        “不值得什么的，顾公子就拿着吧。”

        “恕我冒昧，四姑娘可否将这药的方子给我，也是吃了这许多的药，就只有姑娘这儿的药有点效用。”上次雨中受凉，虽然当时好转了，但他的病一般早晚加重，他以为至少会卧床三四天，可回去之后，第二天也是久违的轻松，甚至咳嗽都少了不少，连为他一直为他看诊的姜郎中都啧啧称奇。

        听到这话，秦清澜尴尬了，毕竟她真的没有什么方子，那是她的异能，果然不能糊弄人，这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叫她怎么凭空捏造出一副对顾承远的病有效的方子呢。淮安侯府什么好药材没有？什么好郎中不能请？宫中的太医来来去去好几趟，都说顾承远这病只能好好的养着，别的方法一概没有。

        看着顾承远，秦清澜只好再骗他一次：“这药也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方子我现下也记不清楚了，还是早年间得到的，当时做了不少，若是能对顾公子的病有效，那也是好事一件，等会儿我着人去将配好的药送到淮安侯府。顾公子吃着也能好受些。”

        听到这话，顾承远倒有些疑惑了，这秦四姑娘为什么不肯正面回答，躲躲闪闪的，其中肯定有问题，只可惜上次他直接将瓶中的药全部喝完了，今日再拿，定是要取一些给姜郎中看看，最好能看出来这要究竟是拿什么配的。

        “多谢四姑娘了，顾某感激不尽。不过这药，我这就叫身边的小厮长风前去取吧，怕劳动了四姑娘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秦清澜究竟为什么不给自己方子，但是受人之恩，还是应该感激的。

        自己根本没有在库房里边放这个药，要是他派人跟着去取，岂不是要露馅，秦清澜回道：“顾公子身边不能缺人照看着，还是让我的女使去吧，凝霜，来。”

        站在附近的凝霜立刻俯身过来，秦清澜在她耳边说道：“我屋里书房旁的架子上，右边第二个格子中放的小瓶子，你拿过来。”

        待凝霜走后，秦清澜只管埋头喝茶，刚刚骗了人，她有点不好意思，而顾承远看到秦清澜的样子，轻笑一声，用余光看着她，也一副专心喝茶的样子。

        凝霜脚程快，在秦清澜呆了好久肚子都喝饱了的时候，终于拿来了那六个小瓶子，到手了之后凝霜交给秦清澜，秦清澜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将里边灌满了稀释过的灵水。然后才放在桌子上，眼神清亮的说道：“这是那药，顾公子喝完了可以着人再来秦府找我要。我哪儿还有。”

        顾承远听到这话，自然也是应下，不过他心中想，下次再要，怕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将药给了顾承远，秦清澜也终于不用在这儿陪着他了：“想来我也出来够久了，怕是母亲担心，就先回去了，顾公子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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