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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6 机智庆哥(一更)


“真正的鬼王……”顾娇一脸迷惑地看向上官庆,惊讶也不惊讶。

        她料到他这个鬼王是假的,可她也没想过鬼山之中确实有个真的。

        等等,是他定义的真鬼王,未必客观事实就是如此。

        一切还有待考证。

        顾娇问道:“真鬼王是谁?”

        上官庆扬起下巴道:“不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这人是不打探朋友隐私的!”

        一分钟不装都不行,是叭?

        鬼王真是你朋友,刚刚怎么不出来帮忙?

        赌一包辣条,鬼王不鸟你。

        顾娇双手抱怀,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上官庆与顾娇来了个对视,心里一突,赫然有了一种底裤下的尺寸都被看穿的错觉。

        他浑身一个激灵,轻咳一声,正色道:“好吧好吧,我这人也不是什么人都结交的,那老家伙还不够资格做我朋友!”

        顾娇深吸一口气,萧珩的亲哥哥,不能揍,不能揍……

        除掉上官庆话里的水分,提炼出来的信息就是:“我和他只见过一两次,我逼格不够,他不和我做朋友!”

        “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娇突然对这个鬼王来了兴趣。

        “人?”上官庆呵了一声,在溪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薅了一把狗尾巴草。

        身后的嬉笑与喧闹让人在乱世中感受到短暂的宁静与美好。

        顾娇来边关多日,已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受。

        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二人隔得不远不近,是不逾越但也不生疏的距离。

        上官庆努了努嘴儿,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接着说。”顾娇道。

        “那个……”上官庆皱了皱眉,似在斟酌措辞,“我觉得他不是人,他已经死了,至少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周身都是死气,眼神也不像活人。”

        顾娇问道:“会动吗?会说话吗?有心跳和呼吸吗?”

        “会,有。”上官庆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就不是死人,是大大的活人。

        顾娇道:“听起来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上官庆玩着狗尾巴草,说道:“怪是怪了点,不过他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曾有百姓误入后山,他也没伤他们,反倒是那群山匪跑去他的地盘,险些全部死在他手里。多亏小爷我出面!”

        行,这会儿又成小爷了,您的自称还真多。

        顾娇又道:“那些山匪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你收服做了鬼兵的?”

        上官庆挺直了腰杆儿:“算是吧。我从那个人手里救下他们,他们感激我的救命之恩——”

        顾娇睨了他一眼:“还有威慑与要挟吧?譬如,说鬼王是你的靠山,他们敢不听话,你就让鬼王杀了他们?”

        上官庆一副看妖怪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娇:“不是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是个平平无奇的破案小天才!

        顾娇道:“所以后山有个大鬼王,你,是小鬼王,都是你自己封的吧?”

        上官庆并未否认,只是往长长的石头上一趟,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望向繁星闪烁的苍穹。

        “是老鬼王,他年纪不小了。”

        他说道。

        “老鬼王。”顾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喂。”上官庆用如玉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顾娇,“我终于想起来你哪里奇怪了。”

        “什么?”顾娇扭头看向在石头上躺平的某家伙,他依旧戴着遮蔽了大半张的面具,没露出自己原原本本的真容,但他的眼睛是好看的,像极了信阳公主的杏眼。

        嘴唇遗传了宣平侯,不笑时也微微上翘。

        上官庆道:“一路上我就觉得你奇怪来着,可直到方才我才回过意来,你既认出了我是皇长孙,为何还敢直呼我名讳?如今的黑风骑都这么嚣张了吗?”

        顾娇道:“这不叫嚣张。”

        揍你才叫。

        顾娇捏住了他的手腕。

        上官庆下意识地皱眉:“干嘛?虽然你是男人,但本殿下不好男风。”

        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也不习惯与人走得太近,这一点俩兄弟都很像信阳。

        顾娇为他把完脉,放他的手放了回去。

        上官庆古怪地看着她:“你还懂医术?”

        “懂一点。”顾娇说,“可惜医不好你体内的毒。”

        上官庆听到这个答案,没表现出丝毫失落,毕竟他中的是无解之毒,连国师都医不好他,他身上早没奇迹了。

        他的生命还剩最后三个月。

        可能更短。

        “难受吗?”顾娇看向他问。

        上官庆微微怔了一下,俨然在脑海里想了不少顾娇可能做出的反应,或是同情他,或是安慰他,亦或是画大饼给他。

        可他万万万没料到是一句简单的“难受吗”。

        就像是一种来自家人的关怀。

        上官庆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他不愿让顾娇看到,背过身去,将微红的眼眶掩在夜色之中:“不算太难受,国师给的药能压制毒性,每月只发作三五天,挨过去就和现在一样。”

        “上官庆。”顾娇低声叫他。

        “又干嘛?”他不着痕迹地抹了抹发红的眼眶,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

        顾娇假装不知道他在哭,认真说道:“我认识的南师娘是唐门用毒的高手,她原本是要回昭国的,正巧因为一点似事留在了盛都,等打完仗我带你去见她,也许她能解你身上的毒。”

        “哦。”

        他早已不抱希望,但他也懒得一遍遍诉说自己的拒绝,否则又会被人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拒绝。

        他应下就是了,反正他也可能根本活不到回盛都的那一天。

        顾娇问他:“你明天和我一起回曲阳吗?”

        上官庆淡道:“你先回。”

        顾娇回头望了望身后蒲城中唯一没被战火蔓延的净土,看着孩子们嬉笑着奔来奔去,村民一边劳作,一边谈笑风生,鬼兵则在门前的空地上摔跤习武。

        这里,走不开吧。

        上官庆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眼眶的异样也已褪去。

        他转过身来再次躺平,咬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不要告诉我娘……我在鬼山的事,我过几日自会去见她。”

        “好。”顾娇一口应下。

        我不告诉你娘,我只告诉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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