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一念成魔
相信吗?
慕容凌想,他应该要相信的。
依照舒牧昭的性子,实在不记得某个人,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可一看到眼前这张如花笑靥,他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忘记了,还是从来就没这回事儿?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也未窥出半点端倪,只好作罢。
“舒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他眸光微闪,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茶盏边沿,慢悠悠道,“若是玉罗公子知道你已经将他抛诸脑后,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舒牧昭耸耸肩,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我的事,与他何干?他又需要作何感想?”
慕容凌闻言怔了怔,随之轻笑出声。他微微侧身,一缕发丝自鬓边垂落,脸上光影绰绰,明与暗之间,脸上的表情则显得更令人难以捉摸。
舒牧昭迎上他的视线,乍一看那双眸子沉静无波,对视片刻,却又深邃似海,平静表面下仿佛藏着无形的旋涡。
她有些恍惚,突然间,就想到了江城初见的那个月夜。
“罢了,既然舒大小姐已经忘记了,那便忘记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慕容凌眸光一转,忽然问道,“说起来,玉罗公子那么针对你,你难道就没好奇过其中的原因?”
舒牧昭抿了口茶,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城里想要针对我的人,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只不过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而已。那玉罗公子虽出自淮令府,我也并未多想,只把他当成陈阳安一类的人罢了。”
慕容凌点点头,“听起来颇有道理。”
见他不再追问下去,舒牧昭暗自松了口气,状若无趣地环顾了下四周,便放下手中茶盏,带着离悦出了门。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慕容凌一直保持侧身坐着的姿势,光线从雕花木窗透进来,他整个人沐浴在光线中,宛若神祗。自舒牧昭走后,他一直盯着那放在桌面的茶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将那茶盏拿到手中,学着此前舒牧昭的姿势,双手握住,触手微凉,指腹轻轻摩挲着茶盏外沿,突然就顿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指腹下,一道裂痕突兀地嵌在繁复的图案纹路中,细如发丝,几不可见。
良久,一道叹息声悠悠响起,极轻,极细,像极了割不断的春雨,搅得人心头发凉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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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牧昭本就心中有事,出门之后,也只是漫无目的地绕着二楼的廊道往前走去。
媚香楼也算是大祈朝最负盛名的青楼了,尤其以江城这家最得人称赞。据闻,来到江城,别处可以不去看看,可媚香楼却是要入内一观的。
说来也奇怪,媚香楼与普通青楼的不同之处,则在于它将“俗”与“雅”糅合在一起。这“俗”,指的便是普通青楼必不可少的寻欢作乐之事。而“雅”,便是楼内以供他人品茗消遣的雅致之所。据说,那地方单独设在二楼,非权贵人士不能入内,青楼女子不上二层,亦不能起靡靡之音,多年来一直如是。
早前,江城某座府邸上的小少爷想要在二楼雅间行那等寻欢作乐之举,却被老鸨林妈妈带人扔下了大堂。双方因此上了公堂,谁料想,只得到了纪守谦一句判决——
按规矩办事。
这“规矩”,自然指的是媚香楼的规矩。
初判时,那小少爷还当堂嘲笑起纪守谦“迂腐卑贱”,堂堂江城父母官居然要看一个青楼的规矩行事。可谁想,纪守谦依旧不改初衷,断案之后,就将那闹事之人打发了出去。
看似简单的一桩案子,权贵们却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那小少爷非富即贵,在江城里也算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人物,可纪守谦依旧做到这个份儿上,不是此人过于迂腐,就是这媚香楼的靠山不简单。
而经此一事后,媚香楼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也被立了下来,再无人敢随意去打破。
临到了此刻,舒牧昭才发觉原主脑中的信息真心匮乏,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将那些多余的想法抛诸脑后。她双手拢在袖子里,慢悠悠地转过前方的拐角,眼前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此处位于二楼雅间最末尾的位置,门口摆着一盆与她同高的翠绿竹子,竹叶繁茂斜斜曳出,不细看都没发觉此处的奥妙。眼前这入口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舒牧昭抬手拨开挡路的竹叶,侧身而过,刹那间丝竹声飘入耳中,教人心旷神怡——
只是过了一道“门”,却好像是重新进入了新的天地。
离悦紧跟其后,看到这竹子后的别有洞天,小脸儿有些复杂。她走到舒牧昭身旁,低声道:“小姐,这便是媚香楼的雅居了。”
“什么雅居?”舒牧昭心不在焉地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前方几步远的屏风上。
准确来说,她并非在看屏风,而是看向屏风后不时走动的模糊人影——
那里面,有男有女,或坐或站,丝竹声、调笑声,不绝于耳。
她本欲抬步离去,却在辨别出其中几人的声音时,蓦地停住了脚步,问道:“离悦,你来过这里?”
“回小姐,早些年,奴婢曾经在这里执行过一次任务。”离悦往里头瞥了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这里是媚香楼最神秘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基本谁都可以进来,却不是谁都有命走出去。在媚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曾经有位大人升了京官,在赶赴京城的前一晚于此处设下饯别宴席,第二日一早却被发现莫名其妙死在了酒席上。丢掉性命的,还有给他践行的几位大人。说起来,也真是惨得很啊,一行六个人兴高采烈地走进这雅居,却没命再从这里走出去。”
离悦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地唏嘘着,神色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放松。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年她曾经站在离这里最近的地方,见证了那场命案的开始和结束。
可惜的是,她没能看到命案发生的整个过程。
饶是如此,这个地方也足以让她心生戒备。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问道:“小姐,咱们要进去吗?”
舒牧昭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在紧张?还是害怕?”
离悦忽然低下了头,老实回道:“小姐,奴婢不紧张也不害怕。只是,当年您还未回到江城,未曾见识过那场命案的惨烈和残忍,或许对媚香楼也没多少了解,奴婢只是担心其中有诈。”
舒牧昭深深地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挡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片刻后,她拍了拍离悦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吧。此次出来,李管家不是暗中安排了很多人手的?又有你在我身边,定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她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离悦听了,连忙点点头,心头那点不安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警惕感。
绕过那道屏风,舒牧昭才发现那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左右朝向的廊道里不设门扉,北面墙壁上嵌着几扇雕花木窗,此刻正半开半掩着,隐约能看到窗外闪烁的点点灯光。而此处呈扇形摆放着半圈的桌椅,一眼扫过,早已是座无虚席。
甫一见到她走进来,那些人纷纷转过头来,她一瞧一乐,好些个都是熟人。
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舒姐姐,来这里。”华闻锦起身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边走边道,“方才你跟凌王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若非哥哥拦着,我就要忍不住去找人了。”
舒牧昭走过去落座,闻言诧异地冲华闻乐颔首以示感激,却又打趣她,“这里到底是媚香楼,你一女儿家的,岂可随意走动?若是让华叔知道了,岂不气得跳脚了?”
华闻锦连忙抱住她的手臂,笑着反驳她,“这不是有你们保护我嘛?”
瞧她这个亲近的模样,舒牧昭忽然额头青筋直跳。
什么你们?
这是把她跟华闻乐扯上关系了?
可是她并不乐意呢!
华闻乐依旧是那副从容浅笑的样子,此刻听了这些话,也只是摇摇头,无奈道:“锦儿,阿昭必定是有事才会离开那么久,你岂可这般不知轻重?”
华闻锦似乎极其不乐意被他教训,当即撅了噘嘴,扭头不说话。
见状,舒牧昭也只是暗自一笑,这才打量起四周来。
这一看,她才发现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坐着陈瑶和陈晨二人,还有个身穿粉衣的妙龄女子,年纪稍小,瓜子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
她想了想,很快就认出来,那粉衣女子正是南信侯府二老爷的千金,陈灵。
此时也不知陈晨说了什么,把其他两人逗得抿唇笑了起来。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几人也纷纷回视着她,目光或怨恨、或讥笑、或好奇,无一善意。
她挑了挑眉,眼神轻飘飘地从她们身上掠过,粗略扫过一眼,便悻悻然收回了视线。
恰巧屏风后走出一个人,莲步轻移至旁边的桌子,她抬头看去,却是行色匆匆的蔺秋,不禁与之打起了招呼,“蔺小姐,瞧着气喘吁吁的,却是从何处回来的呀?”
“外面。”蔺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头也不抬道。
察觉到语气中的冷漠,舒牧昭不禁怔了怔,想着自己也没得罪她,这人在跟她别扭什么?
不过,她向来很识趣,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过头与华家兄妹俩说起话来。是以,她也没看到蔺秋抬头时望向她的复杂而冷酷的眸光。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屏风后忽然转出几道人影,伴随着嬉笑声,出现在众人面前。
舒牧昭循声望去,却见当先一人戴着黑色斗笠,身穿黑色长袍,在芙蓉的陪伴下快步走来,察觉到她的视线,似乎往她所在的方向瞧了瞧,直到落座也没移开视线。
旁边华闻锦突然好奇道:“舒姐姐,为何感觉玉罗公子在看着你啊?”
“哦,”舒牧昭淡然接声,“可能因为我比较美比较令人移不开视线吧!”
“噗——”华闻乐像是被她逗乐了似的,禁不住笑出声,在她看过来时,也跟着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我也觉得,阿昭说得很有道理。”
舒牧昭对此很满意,可很快她就不满意了——
因为自从玉罗公子坐下来后,整个雅居像是突然注入了生命般,不停有下人上来端茶倒水,呈上瓜果,就连乐音也比之前多了几分雀跃的热闹。
这是差别对待?
舒牧昭本不欲寻衅滋事,可有人却不想让她清静,不仅命下人捧着一大堆好吃的从她面前经过,还在她要求同样呈上这些东西时婉言拒绝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哪里是肯吃亏的人?
这下更是冷笑着站起身,在又一婢女呈上清泉佳酿时,劈手夺了过去,打开酒塞闻了闻,众目睽睽之下将不大的酒瓶喝空了……空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其中也不乏陈瑶这般看好戏的,视线纷纷在她和玉罗公子之间来回,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安静起来。
一片沉默中,芙蓉突然出来打了圆场,“久闻舒大小姐不同凡响,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般潇洒大气的作风,便是奴家也叹为观止。”
“粗俗!”玉罗公子却突然冷哼道。
芙蓉面色上划过一抹尴尬,继而打哈哈笑道:“舒大小姐似乎挺喜欢这清泉佳酿的,可惜了一天只有一壶,要不改日再给您送去一些?”
“我让你这么做了?”玉罗公子又道。
芙蓉顿时冷汗滴滴,这下也装不下去了,连忙陪着笑脸,柔声讨好,“公子,那您有何吩咐?今晚您是客人,奴家可是答应了您,一定要让您宾至如归的。”
玉罗公子手指着舒牧昭,在她冷傲挑眉时,挑衅道:“那就把她请出去吧。”
饶是芙蓉如何见惯风浪,此刻也忍不住僵了脸色。她扭头看了看舒牧昭冷沉得能吃人的脸色,突然打了个冷颤,心中暗自苦恼不已。
当初玉魅河上就看出这两人不对盘,她为何又要跳出来揽这差事?
这下倒好,里外不是人了。
芙蓉一时无话,甚至还有些怯弱地往人群里缩了缩,似乎想要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当事两人也没看她,只是互相对视着,好半晌也没什么反应。
下一刻,却见玉罗公子捻了颗新鲜的果子丢入口中,透过那斗笠垂落的轻纱,粗嘎的声音悠悠飘入众人耳中,“舒大小姐,今夜这雅居,已经被我包了,嚣张狂妄的人可是不受欢迎的。想必你也不是不识趣的吧?”
“呵……”舒牧昭冷笑一声,按住身旁蠢蠢欲动想要为她出头的华家兄妹,走上前一步,嘴角嘲讽一勾,道,“玉罗公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性子?识趣不识趣的,我倒是不在乎,只要有好喝好吃的,便就足够了。阁下既然将此处包了下来,想必也是慷慨之人,我等纵然蹭一顿吃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这么说着,她已经把呈上来的一半佳肴佳酿都挪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在众人或惊或吓的目光中,这里吃几口,那里尝几下,不一会儿桌上的东西都有一半被动过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
你不让我动,我就偏要动。不气死你,也要把你气吐血。
芙蓉早就面无血色,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雅居里的食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有取自大祈朝最罕见却最珍贵的瓜果,也有当天千里迢迢从周边诸小国部落搬运到楼里、并经手艺最佳的厨子烹饪而成的美味佳肴。而那清泉佳酿,更是林妈妈花大功夫从普陀寺后院泉水中取最上乘之水,历经一个白昼的酿造,工艺艰难过程繁杂,才于当天晚上酿造而成,一天也就这么一壶,一壶便是千金。
而刚才舒牧昭却将这些美味佳肴和清泉佳酿全部都尝过了……都尝过了……
芙蓉觉得有些腿软,要是玉罗公子不追究她,那她还没什么事。若是因此迁怒于她,那她真的自身难保了!
这一刻,她突然希望舒牧昭能将事情闹大,大到无法收拾的时候,玉罗公子也就管不上她了吧?
而事实上,舒牧昭也这么做了,该尝的都尝过了,该喝的都喝完了,她才终于停下来,看着玉罗公子道:“阁下真是会享受!就这些美味佳肴瓜果佳酿,少说也要成千上万金吧?看来淮令府还真是经营得不错,一介大使尚且如此出手阔绰,就是不知道国师是否又如传闻中的那么廉洁简朴呢?”
“舒姐姐……”华闻锦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角,这会儿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她知道将军府的地位超然,可对方毕竟是国师手下的人,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为好。
不料,陈瑶却趁机出言讥讽她,“华小姐,你要帮人说话,也要看清对象了。眼前这个人如此胆大妄为,不将淮令府大使放在眼里,你要为其说话,岂不是不将淮令府乃至国师放在眼里?虽说华家是大祈朝的皇商,可皇商却不只能华家来做的。”
华闻锦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当即反驳了回去,“陈小姐有这闲心来关心华府的事情,还不如多去拜访几个名医,治治这胡言乱语胡思乱想的毛病。更何况,皇商的名头,本来就是由皇上赐下的。你方才那些话,莫不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还是想要做这个主儿?”
“你……”陈瑶气得差点从椅子上坐起来,可碍于身份,她也只是鼓着腮帮子怒瞪了几眼,并没有太过放肆的举动。
这时,玉罗公子起身走到舒牧昭面前,慢条斯理地问道:“舒大小姐,这些好吃么?”
隔着一层轻纱,舒牧昭看不到他的神情,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那又怎样?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舒牧昭做事只凭喜好和心情。
她盯着那被轻纱遮挡住的脸,勾唇笑道:“东西自然是好吃的,只是人不怎么好看。这好歹是媚香楼最高级别的雅居了吧,居然也不能让阁下摘下斗笠,这么看来,阁下浑身上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玉罗公子却笑了,稍稍走近一步,声音低低的,“舒大小姐,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么?”舒牧昭眸光微闪,猜想着如果要趁机摘下那碍眼的轻纱,得手的成算有多大。
片刻后,她不禁暗自叹气。
若是偷袭还有点可能,可是这么面对面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玉罗公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此刻却是满意地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芙蓉见状,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人重新呈上一些好酒,并亲自倒了三杯,端到那两人面前,盈盈一笑,“公子和舒大小姐都是芙蓉最尊崇的人物,今夜两位齐聚于此,芙蓉更是激动不已。您二位都是媚香楼的客人,芙蓉敬你们一杯。”
坦白来讲,以芙蓉的身份,这样做就实在是无礼了些。可美人毕竟是美人,做起这动作来,却是万分自然。恰好那两人也不是拘泥于身份礼节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从芙蓉手中接过酒杯,朝对方举了举,便仰头喝了下去。
这一场“较量”,到此结束。
其余人各自回了桌子,舒牧昭瞧见朝这边走来的芙蓉,突然问离悦,“王公公去哪儿了?”
离悦连忙低声道:“小姐,您与凌王先进了媚香楼之后,王公公便说自己去随便逛逛,这会儿也没见到人呢。”
“去找他,别出什么意外了。”舒牧昭快速吩咐着。
话音刚落,芙蓉已经走到面前,朝她福了福身,笑意盈盈道:“早就听闻舒大小姐大名,上次玉魅河上初见,更是不同凡响。不知芙蓉今日可有机会,与舒大小姐共同舞一段剑舞?”
舒牧昭婉言拒绝,岂料,芙蓉并不放弃这个想法,还想要继续劝她,恰逢慕容凌从外走进来,闻言便道:“舒大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受了伤?还能舞剑么?”
芙蓉看到是他,神色一顿,却很快垂下头,恭敬地福了福身。
舒牧昭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他会出言阻止,凭借着多年对他的了解,她心中有些了然,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对芙蓉说道:“多谢芙蓉姑娘的盛情邀请,只是有伤在身,不宜舞剑。玉罗公子丰神俊朗,身手不凡,想必会是个很好的搭档。王爷以为如何?”
慕容凌瞧了她一眼,点点头,“本王觉得这主意不错。”
芙蓉看了眼他二人,倒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回去。也不知她是怎么跟玉罗公子说的,那个人竟然也响应了她的想法,随着她从左手边的廊道走了出去。
看着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舒牧昭才不解道:“你想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慕容凌在她身旁坐下,拿了只空杯子在手,慢慢旋转着,“本王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难道你不觉得芙蓉和玉罗公子很般配?”
般配?
她倒是没看见,只看到了某个人满满的阴谋。
可眼下他稳坐泰山的姿态,又让她摸不清头脑,索性也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品尝起那些色泽诱人的瓜果。
在她吃完一盘酸酸甜甜的葡萄之后,左边廊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而后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围栏被什么重物冲破重重落地。
“杀人啦——”
舒牧昭腾地站起身,快速往外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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