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好事多磨(1)

　　“你真是属猪的。”叶筱说道。“错，我属鼠。”顾鸢纠正。叶筱在心里哀叹：“顾鸢有什么好？她除了长得比自己稍微好看一丢丢，哪里有什么优点？英明神武的晗哥哥，难道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人。”

　　正在叶筱无比纠结时，顾鸢一张无比纠结的笑脸已经送了过来。“你一定是在想着选哪一个吧，我让你先选。”顾鸢不情不愿地说道。叶筱定睛一瞧，在她腹诽的功夫，两盒自热米饭已经熟了。叶筱默默选了梅菜扣肉，把土豆牛腩让给了顾鸢。毕竟和顾鸢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她的饭桶本质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也顺便了解一些这个饭桶的饮食偏好。

　　“筱筱，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顾鸢激动地说道，夹了一块牛腩，就要往叶筱碗里送。“免了免了，我少吃一块牛肉又不会馋死。”叶筱捂住碗口，傲娇地说道，顺便加重了“我”的读音。

　　顾鸢不以为意，毕竟她是个特别好满足，有得吃就能开心好久。

　　第二天不出意料的又赖床了。顾鸢是被叶筱给拍醒的，一摇三晃、哈气连天地坐在餐桌上。叶晗在厨房里忙碌，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顾鸢大脑处于缺氧状态，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叶筱先发制人：“你怎么怎么都睡不醒？”顾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作势要往餐桌上倒。

　　“早餐好了，燕窝鸡粥。”叶晗端上来两盅精致的白瓷炖盅，给顾鸢和叶筱面前各放了一碗燕窝粥。叶筱感激涕零，呜咽道：“晗哥哥，你还能想起我，真是太感动了。”顾鸢搅了搅微沸的粥底，问叶晗道：“怎么只有两碗，你不吃吗？”叶晗摇头：“燕窝男人不能吃的。”叶筱在一旁用力点头：“会刺激雌激素分泌，男人和儿童都不能吃。”

　　叶晗吃的是普通的鸡粥，餐桌上还放了一屉腐皮鸡丝卷和一笼猪肉虾仁烧卖，并一叠凉拌莴笋和五香鹌鹑蛋。燕窝粥，顾鸢以为是甜的，结果居然是咸的，还放了胡椒。一口下去，表情立刻微妙起来。“怎么了，烫着啦？”叶晗关切地问道。“没有没有。”顾鸢讪讪说道。“吃粥这样，用小勺舀一勺粥，轻轻吹三下，就不烫了。”叶晗示范道。

　　顾鸢夹了一只烧卖，楚府的烧卖和江南的烧麦形相似、性相异。外表是人畜无害的金黄色面皮，里面是用香辛料精心调制的里脊肉馅，顾鸢吃的这只里面还加了鱼籽，咀嚼的过程中在嘴巴里爆浆。外面还加上一只新鲜的大虾仁，完全不需要蘸酱汁，就可以品味食材本身的鲜甜。

　　江南的烧麦则是中规中矩了很多，面皮裹着用香菇酱油和肉丁调制的糯米，放笼屉上蒸个十来分钟。便携快捷，既可以当作早餐点心，又可以当作随行干粮。

　　燕窝没什么味道，所谓的燕窝鸡粥，无非是鸡汤和干贝的滋味。顾鸢吃饱饱后又要回去睡回笼觉，却被叶筱强行拖下了楼。最可气的是那个叶晗，完全无视她的眼神求助，眼睁睁看着她被叶筱连拖带拽地弄出了门。

　　待两人走远后，屏风后面闪出一个人影。“小林，你来啦。”叶晗放下了沉稳的面具，整个人全然放松。“Boss不用紧张，我先给您把脉。”小林擦干手，把手指搭在叶晗的手腕上。面色逐渐凝重又放松下来，说道：“您心脏是健康的，引起心悸的原因可能是近期情绪波动频繁、精神压力太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需要服药吗？我头痛得也很厉害？”叶晗紧张地问道。“不需要。注意休息、正常饮食就好。”小林说道。“我应该是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需要补充什么维生素吗？”叶晗问道。“正常的蔬果摄入完全可以满足人体所需的维生素需求，Boss，您是真的没有病。”小林相当无语。“我最近头痛很频繁啊。”叶晗说道，“那是神经痛，很正常的。”小林解释得口干舌燥。

　　“对了，我让阿嬷过来给我做理疗，人什么时候能到？”叶晗继续发问。“今天下午，妈妈从帝都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小林说道。叶晗听了话，回自己卧室补觉去了。

　　小林掏出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作为私人医生，他的手法很稳，一整只苹果削下来，果皮均匀完整厚度相差无几。一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拿着刀仔细分割，把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往嘴巴里送。

　　叶晗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打开手机，翻到叶筱的朋友圈。她和顾鸢中午吃了高丽烤肉，下午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温泉山庄。叶筱还发了好几张和顾鸢的合影，顾鸢穿着白色的浴袍，湿发覆在额前，娇艳美丽如出水芙蓉。

　　叶晗在下面评论道：“早点回来。”叶筱秒回：“再晚也不会像你们昨天那么晚。”叶晗把手机摔到一边，不予理会。

　　睡了一觉口干舌燥，喝了两大杯的水，吃了一些水果。叶晗躺在沙发上闭目眼神，一点点恢复体力。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林的声音传来：“Boss，您起床了吗？妈妈已经到了，您方便理疗吗？”叶晗朗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阿嬷几日不见，脸色有些憔悴，眼皮下是青黑的眼圈。一见到叶晗就夸张地叫道：“叶先生，您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小林默默退了出去，他总算是明白为何中医多庸医，却依然能骗得很多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团团转了。有一种病叫做自己觉得自己有病，对了，中医里把这种病症称为癔病。叶晗这样年少有为，三十岁钱就挣够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的人自然是最惜命的，稍微有个头疼脑热都要反复诊治，再加上从小专横惯了，哪怕是看病，都容不下医生和自己有不一样的看法。

　　“阿嬷，您看看我到底怎么样了？”叶晗有气无力地问道。“哎呀，您实在是病得太重了，气血双亏，还是回床上躺着。”阿嬷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叶晗上了床。

　　“我有些气闷，把窗帘拉开。”叶晗说道。阿嬷立刻拉开窗帘，还打开了一扇窗子，外面冷冽的空气立刻钻了进来。“您放心好了，凭老身的手法，不出三天，保证药到病除。”阿嬷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叶晗放下了心，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您是心火太炽、肝气不疏、忧思过度。”阿嬷定睛望了望叶晗，下了定论。叶晗拍手叫绝，不愧是老中医，说得实在是太准确了。“您最近是不是偏头痛？”阿嬷试探着问道。叶晗点了点头。阿嬷覆手上来，问道：“是这里还是这里？”“眉心、太阳。”叶晗说道。

　　“您放轻松，我给您按摩一下就会好多了。”阿嬷一边说着，十个手指已经开始寻找叶晗的穴位。叶晗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把体内的浊气排了出来。“我给您开一个方子，煎一剂药膳。连着服用七天，往后七天服用一次，七七四十九天，保管您药到病除。”阿嬷说道。

　　莲子20克，当归20克，猪心50克，加干姜两片，煎水服用。叶晗把小林叫了进来，让他去买药材。小林一看药方，几乎无语：“这些明明都是常见的食材，哪里用得着医生亲自去买？”阿嬷训斥道：“医生了不起吗？老娘研究《神农本草经》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呢？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小林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在妈妈面前就自动矮了一大截，于是嗫嚅道：“猪心也要去药店里买吗？中药店里真的有这玩意儿？”“呸，还医学博士呢，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随便去一家超市，这些东西都能买齐全。”阿嬷恨铁不成钢地啐道。

　　小林疑惑道：“当归和干姜，不是要去药房买吗？”阿嬷继续骂道：“去超市啊蠢材，我做了一辈子的医生，从来不上药房抓药。”叶晗有些看不过眼，就说道：“您别对他太严格了。”小林趁机落荒而逃，他这个妈，教训起儿子来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堪称是虎妈。

　　“我这不是怕耽误您的事吗？”阿嬷和蔼地笑道，继续给叶晗按摩。阿嬷手法很好，叶晗额头和太阳穴微微发汗，感觉像是摘下了一只沉重的铁头盔，整个人神清气爽。阿嬷用干净毛巾擦干叶晗头上的汗水，一双手在他脸上按摩。行至眼眶时顿了顿，问道：“叶先生近期是否有视力模糊的现象？”

　　叶晗沉吟一番，说道：“确实如此，有时眼睛会很干涩，以前从不这样。”阿嬷说道：“肝火上升，气血无法给眼部神经供血，我给您揉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疏通肝火。”叶晗闻言闭上了眼睛，阿嬷在两手的食指指腹上涂上按摩膏，轻轻揉开在叶晗的眼皮上。

　　野菊花和艾草混合的气息在眼皮上覆盖着，冰冰凉凉、十分舒服。阿嬷下一秒开始大力揉搓叶晗的眼眶，有些酸胀肿痛，泪水立刻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阿嬷取出两片略显透明的小方纸，吸掉叶晗的泪水，在叶晗眼前展示：“您看，这些泪水很浑浊，还有油污。多做几次就好了。”叶晗睁开眼睛，只觉得视线无比清晰，故而深信不疑。

　　叶晗又闭上眼睛，感受阿嬷的手在他眼部或轻或重的揉捏挤按。做了好一会儿，阿嬷在他眼睛上敷了蒸汽眼罩。温温热热的感觉，眼球十分的舒服。“二十分钟哦，我给您弄点药膳，您顺便放松一下。”阿嬷说道，起身出了门。

　　小林正在给买来的药材称重，两只新鲜的猪心已经切开，放在大碗里泡着。阿嬷取出一份纱布包好的药材，往药罐里注了水，加两片生姜，开了大火，开始煎水。待到水微沸，把药材一股脑儿倒进去，继续熬煮。小林曾经问过妈妈熬中药有没有什么先后顺序上的讲究，结果对方说：“全凭个人喜好。”

　　水再一次沸腾，阿嬷加了几片猪心，又切了一段大葱，往药罐里注水，开了大火，盖上盖子，继续焖煮。不一会儿“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阿嬷揭开盖子，撇去浮沫，调了小火，往汤里放了点盐和胡椒，又盖上了盖子。小林收拾好药材，对她说道：“妈，您歇着去，放着我来吧。”

　　“好，水开后记得把药膳盛出来，叶先生那边耽误不得。”阿嬷叮嘱道，便出了厨房。

　　药膳端了上来，叶晗尝了尝，中规中矩的，谈不上好喝也谈不上难喝，只是一股子当归和姜的味道考虑到是药膳，这点味道可以忽略不记。

　　“老身记得前一次过来顾小姐也在，不知两位关系可有所进展？”阿嬷观察着叶晗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一听到顾小姐三个字，叶晗便笑了。“顾小姐也在这里，她这些天住在这边。她现在和叶筱在外面玩，晚上会回来。”叶晗说道，脸上带着幸福的神情。

　　“顾小姐和叶小姐感情很好。”阿嬷在一旁说道。“好什么呀，不过是普通朋友。她是舍不得我，才拿叶筱做幌子。”叶晗说道。阿嬷吃了一惊：“竟有此事？”叶晗自觉失言，立刻补充道：“是呀，千真万确。鸢鸢脸皮薄，容易害羞。你可不能在她面前这样说，每次为这些事，要哄上好久呐。”

　　“是是是，老身记得了。”阿嬷将信将疑。“对了，你也不能告诉她我病了，她会担心的。”叶晗再一次叮嘱道。阿嬷点了点头，慈爱地看着叶晗把碗里的药膳喝完。

　　“好喝吗？”阿嬷一脸期待地问道。“非常美味。”叶晗不负期望，肯定道。阿嬷笑得特别开心，她一定是最会煲汤的老中医了，就连叶先生那样厨艺了得的人都对她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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