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理伤口
晨清宫。
几位被传来的太医一个轮一个给莫灵儿诊治,在景清涵目不转睛地审视下,几人皆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错。
可当一探莫灵儿的脉搏,几个太医的脸纷纷变了色。
名望最高的刘太医神色有不妥:“陛下,莫小姐情况怪异,还请陛下容老夫与各同僚讨论一下。”
“准。”景清涵淡淡回道,目光转向依旧在殿堂中央好生坐着的景萧锦。
看着台上几个太医手忙脚乱,有话不敢说的模样,她在心里敲着算盘。
失神汤只是一记强效迷药,并不需要解药,由于成分杂多,极容易被诊作毒药。
说来这药的配法也是奇特,景慕八岁时很讨厌景清涵身边的一个太监,恨不能直接打杀了他。
于是鸡贼得不行的景慕偷偷舀人出宫买了点泻药、安睡药、痒痒药,本以为他会逐个逐个拿去整那太监,没想到他竟全混在了一起。
那时的景慕说:“我要让他一边睡觉觉一边拉肚肚一边挠痒痒!”
但他还觉得不够,又从太医院翻了许许多多草药粉来撒下去,许是药性相克,它成了一记普通的强效迷药,那太监被灌下后睡十天半个月,当时的景清涵以为那太监是魔怔了,着人送去了寺院。
自此,景慕发现此药甚是好用,又在某个大臣的儿子身上用了一遍,同样昏了个十来天,郎中诊出来说是中了毒,虽最后那臣之子安然无恙,景慕却因此被软禁了半年。
除了毒,太医也查不出什么来,瞧他们那一副副苦瓜脸就知道了。
他们声音极小地讨论了半晌,推出刘太医提着胆子禀告:“皇上,莫小姐是中了奇毒,五脏受损,昏迷不醒,若无解药,五脏怕会渐渐衰竭。”
“解药呢?”景清涵冷冷开口问道。
“陛下,此毒无药可解,莫小姐体内的毒应是数种毒药杂糅之物,已是湿热干冷的极限,若再用药,平衡会被打破,只会让莫小姐毒得中得更深。”刘太医说道。
景萧锦似笑非笑地听完刘太医一番话。
什么五脏受损,那只是因为莫灵儿被从屋檐上推下来,摔了下震到了五脏罢了。
不过这样想想,莫灵儿在某些方面与自己还挺“同病相怜”的,比如倒霉。
她是真的倒霉,而莫灵儿是作到自己倒霉。
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对景清涵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用的毒自然我会有解药,皇兄若想救她,就考虑一下我的条件罢。”
景清涵幽冷令太医几人退下,之后也不应她的话,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紧紧抓着她不放。
景萧锦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打鼓,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得诡谲,应该就如现在这样。
许久,景清涵神色莫测的说道:“你想要权,可有想过坐上与孤平起平坐的位置?”
景萧锦一愣,他这是什么话?
是顾忌有朝一日她权利坐大,与他争夺这个皇位?
她很快地回答道:“皇兄你想太多了,我不过只想要这摄政权罢了。”
话落,她突然听到“嘀嗒”一声落在地面,拧眉一望,是一滴落地四溅的血。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一看,险些没把她生生吓晕——
单薄的里衣衣袖一小片衣角竟埋入了她手中的血洞中,难怪一直流血都没有感觉。
从伤口扯开伊始过了也有两刻钟了,血便流了两刻钟,里衣衣袖沉积了大量鲜血,再不可吸收,血开始往外溢。
她放下右手,脸色有些泛白:“皇兄你好好考虑,我先回去了。”
她身上的宫装偏暗,景清涵与她相隔也有段距离,除了见她脸色不好,也并无察觉什么。
只是,在看到殿堂的地板几步一滴的血迹,他深邃的双眼愈发幽沉。
走得那般着急,莫不是……
随而,他命令道:“紫選,查她今日行踪。”
一把女声凭空传来:“是。”
他又唤道:“宣内司。”
——
待景萧锦跑回桂澜宫时,掌心的伤口血已流到手臂,那温热粘糊的感觉让她直想冲到井旁打桶水洗手。
但她还是忍着回了宫殿,将宫装脱下,让玉粒替自己净手。
“公主,您受伤了还跑步!”玉粒有些不敢直视她的手掌,但还是认真的帮她用拧干的湿布搓拭着手臂上的血迹,“早该将伤口包扎好的,您又不听,就念着去晨清宫。”
“好玉粒,谁知道这点小伤口能流这么多血?余不忍在不在,在的话让他来处理我的手掌罢。”她看着自己腥艳的手掌,还实实黏着剪了下来的衣袂布块,光是想象一下将布扯开的情形都觉得肉疼可怖。
“在的,奴婢去唤他来。”玉粒将上节沾满干涸血迹的衣袖扯下,遮着那一段洁白的手臂。
玉粒匆忙走出宫殿,就见院外站着一高大的白衣男人。
“主…主上?”认出是谁后,玉粒瞠目咋舌——她还是头一回见主上穿白衣。
顾无己无奈的耸耸肩,说道:“她在生我气。”
玉粒一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假扮成余不忍。
余不忍通年只穿白衣,若非做了几日京兆尹,他不会脱下白衣的,这点公主也是知道的。
“主上,这招恐怕不行,公主认声认得比普通人强,您一说话,肯定就暴露了。”玉粒说道。嗯,她是公主身边的第一小贴心,这些自然是了解的。
顾无己伸手,往自己的哑穴一点。
玉粒哑然,不过这招的确保险。
很好奇主上是做了什么,竟都不敢出现在公主面前了。本就无奈要以易了容的模样待在她身边,如今竟还要假扮成另一人?
不得不说,主上虽强,但到了公主这到底还是得服软,不知该夸公主更强还是主上耐力好了。
“主上与奴婢进殿罢。”
殿中,景萧锦正对着空气发惆,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公主,余不忍来了。”玉粒面上没一点异样。
景萧锦回过神,打量了一眼白衣男子,眉头微蹙。
惊了,余不忍有那么高吗?
但看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与衣饰打扮,也没有什么异处,而且人还是玉粒亲自带过来的。
她沉下气来,摊开手掌,说道:“帮我处理一下伤口罢。”
“余不忍”点点头,在她面前寻了张椅子坐下,从怀里抽出一块整洁的白帕子,沾了盆子里的清水,净手。
果然像是学医多年的人,她的疑虑这才打消了。
顾无己看着那伤口,有些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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