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看上我哪点了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就是前几日那一刀，让她的秘密也暴露在她面前。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不会放弃。她相信陆小玖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不管你是陆小玖也好，是千面狐狸也好，虽然不能当众拆穿你的身份，但我绝不会放过你。

　　云少卿也隐隐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如果不是小玖提起，他根本想不到当初那个杀她的人是戚如花。虽然没有证据，但刚刚她的反应便是明白地承认了。

　　戚如花没有再说话，突然伸手扣住自己的腰带，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温柔，“你说，如果她看见我们俩个衣衫不整呆在一个房间里，她会是什么反应？”

　　“你住手。”云少卿大声呵斥，伸手想去阻止，刚要碰到她的手，又赶紧缩了回来。这动作活脱脱像是他迫不及待去解人家姑娘衣服。如果被人发现，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来，你对她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嘛。”戚如花眼神又恢复了当初的高傲冷漠，“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我是喜欢你，但我绝不会为了得到你，做那些不知廉耻的事。不过，今后的日子，你可得小心照顾好她。免得我要下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他们二人私奔的事，至今仍被人私下议论。戚如花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是说小玖不要脸吗？想出手教训她，又怕她故计重施，一时拿不定主意。

　　戚如花一道掌风扫过，趁云少卿躲闪之际，闪身跳出窗外。云少卿追了两步，见是徒劳，将门窗检查一遍，确定都上了锁，这才倒到床上。

　　一夜，云少卿都在想她的话。戚如花凭小玖的眼神便察觉她的身份，的确历害。想来先前的信亦是她所写，目的便是为了调虎离山，趁机溜进他房间里来。一计不成，又假扮凶手，调他离开房间。不然凭府中如此多的高手，那杀手凭什么全身而退？不合理啊。

　　不过他没有证据，明知这事是她所为，亦是无可奈何。

　　她说要对付小玖，必是说到做到。明里他倒是不怕，小玖轻功好，打不过还跑不过吗？但暗里不知道她又会使什么手段，让人防不胜防。看来还是得提醒小玖小心一点为上。

　　陆小玖偷溜过来的时候，他将此事说了，他真的很担心小玖受到伤害，只是她的反应却让他气得想撞墙。

　　“你俩孤男寡女，她又对你情根深种，难道就没有对你投怀送抱？”

　　想想昨夜之事，云少卿顿时面红耳赤。这丫头看他受罪怎么有点兴灾乐祸呢？

　　云少卿佯怒，双臂一圈要去抱她。陆小玖眼疾手快，在他抱到之前，就伸手挽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后背趴了上去。

　　“怎么？想杀人灭口啊？老实交待，你们俩黑灯瞎火的，在房间里干什么了？”

　　“你想我们干什么？”云少卿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反正没干好事。”陆小玖赌气道。

　　云少卿忍住笑，小玖也会吃醋啊。不过此时他一笑，小玖肯定就跑了。这丫头最近脸皮越来越薄了，也不知哪里不对劲。不过想想小玖此去，二人又有一段时日见不了，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陆小玖也是不舍，但她绝不会说出来，免得云少卿太过得意，她面上装做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分开之前，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和他一起渡过。

　　此时，却有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偏偏要来打扰，更可气的是，来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知道打扰还来。陆小玖心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不过他向来不会跟她计较，径直坐到云少卿对面，完全忽略陆小玖的感受，自顾自地抓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用低沉而又神秘的声音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云少卿不理他，他又转身看陆小玖。陆小玖没好气地道：“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们暂时不走了。”

　　不是说好马上动身的吗？“那坏消息呢？”陆小玖问。

　　“坏消息就是云公子你得马上走了。所以，你俩还是得分开。”

　　“曲小风。”

　　曲小风最喜欢瞧的便是陆小玖这种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相信如果这时候递给她一把刀子，她会豪不犹豫地刺过来。

　　云少卿一下明白过来，定是戚如花使的坏，否则戚长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小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在意戚如花这个人的，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问他戚如花的消息，为免她胡思乱想，他只得瞒下了不说。

　　原因让陆小玖觉得，世事变换，人生无常。

　　秦老爷子的病情突然恶化，身为主治大夫的曲小风不得不留下，追查凶手的事，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而她，作为曲夫人，血手神医的头号帮手，在戚如花强烈的建议下，自然跟着留了下来。

　　果然是这个戚如花。不过看云少卿的样子，早猜到了。居然敢不说，陆小玖心情复杂，瞪了他一眼表示心中的不快。

　　只是，戚长生回盟主府，干嘛要带着云少卿？

　　曲小风昂着头，盯着那啥都没有，空荡荡的屋顶，像极了仰望星空顿悟人生的得道高人，“我估计，他是对云公子这个金龟婿不死心啊。”

　　在继书生剑客云大公子被江湖盛传为妻管严，畏妻如虎之后，再度爆出劲爆小道消息，一向视女子如无物的血手神医，居然比云大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夕之间，荣登江湖惧内榜头名。

　　据说，在某个风和日丽，本该是情侣踏青游玩比翼双飞好日子的时候，这位血手神医被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拿着擀面杖追了足足三条街，边追还边咆哮，你这个臭小子给老娘站住。那天，江湖绝顶美男子之一的曲神医，一幅帅气俊朗的面容被摧残得花容失色，身上的淡定自若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比落水狗还惨的凄凉。

　　那惨状，据说连云公子见了，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帮着做起了和事佬，拦着曲夫人求饶，怕她一朝不慎，把自己弄成个寡妇，害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儿成了遗腹子。

　　多年之后，想起当日情形，连当事人之一的陆小玖都觉得她有些过了，她不该随手拆了根桌腿，至少得拿一把宝剑嘛，被人误认成擀面杖，实在有损她的光辉形象。

　　话说曲小风不明所以地被追了几条街，好不容易摆脱这位被他列为第一禁忌的陆小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找云少卿求安慰的时候，她居然在房间里睡得十分安祥。

　　那安静祥和的面容，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对她除了怜爱，再难生出其它情感。他很想扇自己，如此深仇大恨，居然下不了狠心把她吵醒。

　　“云大公子，你得好好管管你媳妇。今天是我，不愿跟她一般见识，若是将来遇到了别人，吃亏的可是她自己。”曲小风心有余悸地瞄了她一眼，庆幸阿初没将她易容成她本来的模样。阿初虽然行事不着调，荒唐起来比她强上几倍，他也不愿如此不着调，脑子时常短路的阿初再背上一个疯妇的罪名。

　　幸好薛青玄本就是个从来不存在的人。

　　“这点我倒是放心。一来小玖不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二来，能让她吃亏的，江湖上也没几个。”

　　曲小风特想抽他。恃强凌弱？意思是他很弱？想想她恐怖的战斗力，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好像他确实比她弱了些。这陆小玖是从哪条石头缝里跳出来的怪胎？陆家其他们人的武功加起来，还不及她一根手指头，难道她是陆家捡来的？

　　他想说他是让着她呢，不过想想，还是闭了嘴，这话太违心，连他都不信。一边拿药膏抹脸上的淤青，一边拿那条桌腿出气。可怜人家好端端的一条桌腿，接连被两位武林高手摧残，弄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它才是世上最冤的那位好吧？

　　虽然对曲小风有愧，云少卿心里还是很惬意的。小玖对他可是越来越在意了。以前说起江湖上什么美人对他亲睐有佳，她总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看了让他纠心。如今这模样，才是一个为人妻的该有的模样嘛。

　　当初他拿刀砍长孙绰，如今她……不对，她不是该拿着剑追戚如花的吗？想到这，刚刚还心花怒放的他，突然变得愁云惨淡。

　　沉睡醒来的陆小玖看见一脸惨淡闷闷不乐的云少卿，一下子想明白了，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哀哀凄凄地道：“你瞧我这样，也不敢拿剑砍戚如花啊？”

　　这下，云少卿更惨淡了。心想，娘子还是傻些可爱。

　　“相公，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肯定有好多故事，对不对？”

　　云少卿摇头。

　　“不讲故事，不要咱们聊天吧，就聊星星月亮，你说星星为什么会这么小，月亮为什么会这么圆呢？”

　　还是摇头。陆小玖不厌其烦。

　　“你就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傻一点，乖一点好吗？你就理我一下呗。”

　　云少卿终于决定，半个时辰之内，绝不再理她了。这人，实在太可气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坚持到半个时辰。生了一会闷气，又忍不住去看她。陆小玖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相公，你说我到底聪明一点可爱呢，还是傻一点可爱呢？”

　　好吧，对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如此之久的妻子，他是彻底折服了。

　　说起陆小玖的聪明，云少卿打心底里觉得很高兴。那些傻不啦叽，除了当花瓶，一无是处的美人才好吗？呸。

　　还是小玖好。与他心有灵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正如上次，他和人打架，这是小玖的说法。用江湖话说，叫切磋武艺。

　　二人打着打着，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那人对他突然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硬要拉着云少卿上喝茶聊天。

　　茶喝了不知道多少壶，反正一桶茶叶用去了大半。太阳落了，起了，又落了。他还在聊。除了吃饭睡觉上茅房，就没有一刻停歇过。

　　云少卿心中万马奔腾，恨不得这些马都朝他奔过去把他那张嘴踩成肉泥。一个男人这么能说，怎么不去青楼当老鸨？

　　面子上，他还是抹不过去，毕竟他是地主，总不好把人得罪了。这个时候，小玖出现了。

　　他只看了小玖一眼，连话都没说，小玖立刻肚子痛了起来，而且一痛就是三五日。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见好。云少卿焦头烂额地伺侯着，寸步不敢离。实则二人闭着房门，里面大眼瞪小眼。就算无话，对他来说，这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总比整日跟一个男人聊谁与谁大战三百回合，谁娶了谁的女儿抢了谁的亲要强。

　　那人自忖有些医术，替陆小玖把脉，结果比云少卿更焦头烂额。陆小玖搞鬼，他那半吊医术是绝看不出来的，只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命不久矣。

　　最后，他纵有千言万语没有讲完，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只得向二人告辞，说是回乡请一位专治妇科的名医来替她看病。不过后来他真请了一个老者来，陆小玖不禁感慨，这人，除了爱拉人聊天之外，真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江湖中人总是以武力排名。若是弄个智力排行榜，小玖这样的智商，怎么着也得进个前十。不过好像她的武力排名也不弱啊。到底智商更高一点还是武功更一点高呢？

　　云少卿越想心情越差，死活拉着眼皮正在打架的陆小玖问她，“小玖，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喂，你别睡啊，快回答我。你再不回答我，我可点你笑穴了啊。”

　　任他怎么威胁，小玖都没有回答他。她闭着眼睛装睡。云少卿是不敢弄醒她的，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她才不会告诉他我就是看上了你，没有哪一点，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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