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比试
以往,她虽想指点于他,但一怕他寻根究底,她无法回答。二怕他将自己之事泄漏出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自从抱住他大哭一场,陆小玖便再不打算隐瞒他什么。或是因为愧疚,或是因为他与自己更加亲近,每每遇到他练的不对的地方,她都为他一一纠正。那样子,如师傅手把手教徒儿一般。
起初,云少卿尚不觉得,几天下来,他忽地明白,陆小玖不会武功,但她的见解,远胜于他。她说的那些东西,没有长年的积累,根本不可能做到。可是,她有如此见解,又为何会半点武功不会?她也是出身武学之家,按理说,不至于啊?
他想不明白,又不敢问她。她这几日的变化他能感受得到,她与自己更亲近了。他怕他一个问题,将她重新推开。问不问又如何呢?比起她的过往,他更在乎的是她这个人。这个令他怦然心动,刻在他心上,挥之不去的人。
云少卿的武功,可谓一日千里。残剑谱中的剑法,陆小玖早已烂熟于胸。云少卿又悟性极高,二人一个教,一个学。不到半月,便将这半部剑法学了个七七八八。成为一流高手,尚有很远的距离,但要对付云少卿他爹,绰绰有余。
“以后,我便帮不了你了。”陆小玖低声道,心中略感失落。武学之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云少卿以后,便是将剑招剑意,融会贯通,这是外人无法帮忙的,只有靠他自己。
云少卿点点头,指尖轻轻在她额头一点,“小玖,你放心,我会尽力的。”陆小玖脸蛋微红,幸亏此处黯淡,不然给他瞧了去,她可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小丫头,咱俩来打个赌如何?”这是许多天里,那人第一次用主动跟她说话。
“怎么赌?”他越感兴趣,他们离开的机会就越大。他定然知道离开的路。
“咱俩过几招,你赢了,我便告诉你出去的路。”
“我若输了呢?”陆小玖道。
“输了,你便留在这里给我吹一辈子的曲。”
那人话音刚落,原来完整的石墙突然开起,一股劲风卷来,将陆小玖往那门内卷去。云少卿一跃而起,伸手去抓,却慢了半拍,眼见石门便要关上,纵身一跃,在那石闭关闭的一刹,跳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宽大的房间,很简陋,一桌,一床,之外再别无它物。房间的右上角,有一个尺余的口,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晒得人暖暖的。
多日来,二人在黑暗之中,忽遇耀眼的光芒,一时竟难以睁开眼睛。
许久,二人方才缓缓睁开。面前所站,竟是一位蓬头垢面,头发花白,双目失明之人。他手上脚上,都带有镣铐,乃精钢所铸,坚硬无比。
只看一眼,陆小玖便如遭电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地,两眼发直地盯着那人。竟然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的离开,她哭了千百次,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她曾无数次想着和他重逢的样子,她漫山遍野地寻找,直到最后,她绝望了,她得到的,是他早已死去,尸骨无存的消息。她为他报仇,她血洗九华宫,把自己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一个杀人无数的女魔头。
如今,他在这里,那他的妻子呢?那个与他一起离开,下落不明,据说早已葬身火海的妻子呢?如今在何方?
“小玖?”云少卿察觉到她的异样,她眼中冒火,指尖的关节咔嚓作响,那是极怒的样子。可她的眼中,脸上,却又是那么多的爱。他从来不觉得,面对一个人,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而她,就是如此。
“小丫头,”
“不论输赢,我都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情。”陆小玖说完,以玉涧为剑,身形一晃,往他面门刺了过去。
那人手上一晃,铁链砸在玉涧之上,将陆小玖撞出丈余。一个武功卓绝,一个完全不会武功,这一场比试,根本没有悬念。
陆小玖站起来,他明显手下留情,若非如此,她此刻已经下了黄泉。她没有停,脚下施展青莲步,手中的玉涧再次向那人刺出,只是这一次,速度明显比上一次慢了许多。
她受了重伤。云少卿抢上前,帮她抵挡那人的掌力。当,宝剑击中铁镣,荡起一片火花。而他,却被他强大的劲力,直接推到了墙上。
陆小玖所使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剑法。她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他以为,那人只需一指,便能要了她的性命。但他却没有,他越打越慢,最后,竟停下手来,任由陆小玖手中的萧点在他身上。
一下,两下……最后,连他也数不清了。
陆小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眼中,口中,耳中缓缓渗出了鲜血,她原就重伤未愈,前些天,又被他震伤,加上刚才那一下,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而那人,始终未曾还手,他明明看不见,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眼角,竟挂着闪闪泪光。
陆小玖终于倒下。云少卿上去接,却被他一扫,再次摔到墙角。一睁眼,陆小玖已安安稳稳躺在他臂弯之处。他双掌一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注入她的体内。
他没有看错,他在为她疗伤。
什么情况?云少卿挣起身子,忽觉天旋地转,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陆小玖又做梦了。她梦见那个人在抚摸她的脸,梦见他说要送她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礼物。梦见他笑着说要用比公主还要盛大的婚礼将她嫁出去。
她眼角浮现层层笑意,到最后,却终究是一场梦。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柔和。或许是多年未曾听见,又或许,真是变了许多。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我输了。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陆小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旧伤发作,虽有他的真气疗伤,效果并不大。“宁媛,宁女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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