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最大的依靠是自己

　　接下来，再次跟肖云通话时，沈艾总会提醒几句，问一问小姨那边的境况。每次肖云都信誓旦旦，说小姨的项目推进得十分顺利，至于自己家的钱，一定一定会守住，不会再借出去的。

　　沈艾不敢相信她的话，但除了提醒几句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成了年的儿女，父母是没有办法掌控的。但同样的，父母怎么想的，她也没有办法左右。哪怕她一门心思为父母好，想让他们轻松一些又如何？他们根本不贴心，心想不到一块儿。

　　这样又过了两个多月，肖云再次主动打电话过来。

　　不知怎的，沈艾突然就心跳加速，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不幸的是她的直觉非常准，这次肖云告诉她，大舅家的儿子肖珂要结婚，买婚房时手头上只有十几万，而首付要二十多万。

　　为了这笔缺口，大舅急白了头发，跑遍了亲戚家，却只有一个表叔愿意借钱，其余的亲戚，都说自己家有困难，爱莫能助。

　　肖云说完这些后，继续道：“你大舅都一把年纪了，怪可怜的，你肖珂表哥都三十多岁了，再不成家，以后结婚可就难了。哎，他上门求了几次，我实在不忍心，就将家里的五万都借给他了。听你大舅说，钱还是不太够，要不你也凑一点？”

　　沈艾没答话，心在滴血。

　　合着自己说的话，她都当成耳边风了。

　　娘家的事，不让她参与，她的意见、想法，没有人在意。可到了要用钱的时候，却又会想起她来。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呀，积攒点钱容易吗？

　　说实在的，肖珂的工作不算差，他是医生，一个月算下来，能拿七八千块钱，年底还有双薪。

　　刨去基本的开支，要是他能跟自己这样，也节俭一点，一年存五万不是不可能。

　　可他呢？都工作十来年了，手头上却只有十多万块钱。这样的人，沈艾可不觉得他可怜。

　　何况钱借给他之后，能马上收回来吗？他买了房，得还贷款、得装修，结婚还得花钱。等结了婚，以他的年纪，能不要小孩吗？

　　算一算，还钱日期是未知数。

　　提心吊胆的日子，沈艾受够了，不想再给自己加负担。

　　自己生活在水火里，只是刚刚脱贫而已，却一门心思当救世主。想一想，还真是可笑呀。

　　帮助人不是坏事，但怎么就不想一下自身的实际情况呢？怎么就不知道量力而行呢？

　　肖云真的不担心以后吗？也许不是不担心，只是在她心目中，娘家的亲戚都是顶重要的，只要自己有余力，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样才不会被人指责说自私，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尊重。

　　至于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自然也是想过了的。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女儿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自己能读大学，她跟沈祖林有莫大的功劳。

　　这几年，自己一直往家里贴钱，但在她看来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合该将赚的钱都交给她，这样才有资格当她的女儿，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有私心。

　　到底自己前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今世要遭这么大的罪？出身选择不了，但这个出身，带给她的，似乎只有伤害和痛苦。

　　肖云还在继续唠叨，主要是想说服沈艾也援助一下，沈艾实在撑不住了，直接道：“大舅、表哥的事的确是大事，但我两个孩子，负担实在重，没有那个能力。”

　　她说出这几句话，肖云沉默了一下，将电话掐断了。

　　沈艾没有打回去，心里充满了愤慨。

　　也许，在肖云看来，谁都可怜，就只有自己这个当女儿的不可怜是吧？为什么肖云这么在意亲戚，却不愿在意自己的女儿，不关心女儿的生存状况？

　　这一点，沈艾还真的很好奇，却根本找不到答案，更不会开口去问肖云。

　　在肖云看来，自己这么自私自利，可能不配当她的女儿。但那又如何？说实在的，经历了这么多，沈艾的心已经冷了，肖云怎么想的，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在意不起。

　　她心疼父母辛苦，觉得父母不容易，心甘情愿对自己抠门，往家里搭钱，谁来心疼她？

　　她跟肖云的想法没有办法同步，索性，以后谁都不强求谁。

　　她是出嫁女，是外人，以后肖云娘家的事，她一概都不会理会。

　　至于沈耀宗，那也该是肖云、沈祖林的责任。他们能生下这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儿子，能将家底都借给亲戚，自然能供养沈耀宗念书、结婚。

　　弟弟又如何？自小他们从不曾亲近过，在肖云看来，自己合该为沈耀宗出钱出力，把他当成主子一般。沈耀宗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小就跟她疏离，从未将她当成姐姐对待。

　　这样的亲情，她实在要不起，也不屑要。

　　这几年，肖云、沈祖林对着她时，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哪怕他们赚着工资，也总是露出窘迫无助的姿态，惹得沈艾心酸叹息，乖乖将钱奉上。

　　拿到钱之后，从未得到任何夸赞，只因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本以为贴钱能让他们轻松点儿，让他们的日子舒坦一些，哪想到只是在做无用功。

　　肖云在将钱借出去的时候，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钱，其实有一部分属于她，没想过她出嫁之后，一直住在婆婆买的集资房里，日子过得有多窘迫。没想过她如今有两个孩子，三室一厅的房子根本不够住。

　　胡思乱想了很久，沈艾下定了决心，父母还没有老，等他们老后，她是该尽责任，这一点她不会否认，但眼下，家里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管了，口袋里的钱，她也会好好守着，再也不会贴出去了。

　　对于父母，曾经她真的心疼、怜悯过，可肖云的所作所为，将她的心意都消耗尽了。

　　此生，与父母的亲情，确实凉薄了些。

　　娘家不可能给她任何助力，还会拖住她前进的脚步，至于婆家，两个孩子自然是爱她依靠她的，但丈夫爱跟她撕，婆婆对她存了不满。

　　没有娘家，没有婆家，想一想，这命运还真够可悲可叹、可歌可泣呀。

　　只有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吗？不，她并不是个例，世界上的大多数女性，在走入婚姻之后，几乎都会陷入迷茫、困惑中，会觉得自己是孩子的依靠，但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遮风挡雨。

　　多渴望这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能懂自己的内心，能包容自己的缺点，能给自己撑起一片天，免自己无枝可依。

　　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却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

　　曾经以为的良人，不但不能给自己依靠，自己遭受的风雨，有一部分还来自于他，与他息息相关。

　　似乎身陷绝境，该怎么办呢？就此沉沦，日日抱怨，一蹶不振吗？还是迎难而上，越伤越勇，笑看风雨？

　　坐过两次月子的沈艾，自然要选择后一条路。

　　固然有一些好命的女孩，她们出生时，父母也欢天喜地，觉得只要孩子健康就万事大吉，男孩女孩无所谓。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父母会给予很多的爱和呵护。等她们成年出嫁，会从父母那里得到助力。幸运儿是存在的，但更多的女孩，遭受的待遇，跟沈艾不相上下。

　　毫无疑问，女人是柔弱的，不然不会在年轻的时候充满了幻想，盼着能找到心心念念的爱人，与之携手一生，终生有靠。

　　可女人同时也是坚韧的，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在明白了婚姻的真谛之后，会慢慢成长、反思、蜕变，明白女人活在世上，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最大的依靠其实是自己呀。

　　何况，如今的她，也只能选择坚强了。

　　毕竟她现在不是孑然一身，在她身旁还有两个幼女。身为母亲的她，要是不立起来，怎能让女儿衣食无忧？怎能让女儿在同龄人中自信从容，接受好的教育？

　　很早之前她就发誓，绝不让自己所遭受的种种，在女儿身上重演。

　　很多誓言都会随风而逝，沈艾也绝非那种死守诺言的人，但这个誓言，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的。

　　思绪渐渐清晰，沈艾的眼里，也渐渐多了一些沧桑和坚韧。

　　过了几天，周末时沈艾推着小推车，推车里坐着二宝，大宝随在身侧，母女三个一起逛公园。

　　天气很好，公园里也有不少年轻女性，化着精致的淡妆，提着小巧的手包在散步。

　　沈艾其实才三十岁，年纪跟她们差不多，却穿着洗得发旧的衣服，脸上什么都没有抹，虽然瘦身成功了，眼底却有淡淡的黑眼圈，衣服还被两个孩子拉得皱皱巴巴。

　　心里不是不羡慕其他女性的光鲜亮丽，可人生有得有失，她享受了当妈的乐趣，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

　　三人逛逛停停，二宝不时从推车里站起来，想要爬出来，淘气又可爱。

　　逛了十几分钟，大宝喊口渴，二宝也来了劲跟着起哄。

　　正好一旁有石桌石凳，沈艾忙将两个孩子都带过去，拿出两个水杯，一人分了一个。

　　正忙着，突然听得有人喊：“沈艾？”

　　沈艾诧异抬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的，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脸上带着一丝暗淡。

　　眉眼是熟悉的，沈艾眯着眼，仔细打量，认出原来是旧同事赵芬芳。

　　赵芬芳比她进单位还早，却没有像她这样一直在岗位坚守，而是抱着“娘家没人靠得住，必须嫁人改变命运”的想法，一门心思想找个条件好的，后来如愿嫁了拆迁户。

　　虽然她出嫁时才二十三岁，那个拆迁户已经四十多，但得偿所愿的赵芬芳还是十分高兴的，一嫁人就辞了职，兴高采烈回家当了富太太。

　　赵芬芳结婚时，沈艾随了礼，却因为工作原因，没有请假道贺。

　　那之后，她跟赵芬芳便失了联系。

　　如今再相见，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沈艾心里一阵唏嘘，笑着道：“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

　　赵芬芳嗯了一声，也是满脸感慨的样子，看了看沈艾周边的孩子，笑着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挺可爱的。”

　　沈艾点头，随口问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应该也早就生了孩子吧？”

　　赵芬芳走近了一些，口里叹气道：“我家也是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沈艾哦了一声：“正好凑成一个好字，你可真有福呀。”

　　赵芬芳声音苦涩：“哪里有福了，我这日子，跟黄连差不多。”

　　两人聊了一阵，沈艾这才知道，原来赵芬芳嫁了人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她嫁的那个拆迁户，条件的确不错，手里有将近一百万的拆迁款。刚开始时两人蜜里调油，还是恩爱了一阵，后来矛盾滋生，日子越来越不如意。

　　赵芬芳结婚后就不上班了，丈夫也不上班，觉得家里有钱，没必要为了几千块钱的工资低三下四打工，整天打麻将消遣。

　　赵芬芳开始还略说几句，后来觉得日子无聊，也加入了打麻将的队伍里。夫妻两个以麻将馆为家，将消遣当成了正业。赵芬芳手底没有什么钱，想要用钱只能低声下气求丈夫给，十分憋屈。

　　后来赵芬芳怀孕，第一胎是女儿，丈夫不喜不怒，给家用时依旧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痛快。

　　赵芬芳觉得丈夫可能重男轻女，思来想去，养好身体后，很快又怀了一胎。儿子生下来，本以为能扬眉吐气了，丈夫却依旧不冷不热。

　　两人吵架时，丈夫总是骂她虚荣贪钱，为了钱才嫁进门，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

　　赵芬芳觉得日子憋屈，但两个孩子都生了，自个儿又没有谋生的本事，能怎么样呢？少不得忍耐下来，得过且过吧。不过，孩子出生之后，没有人帮手，只能她自己拼死拼活带，倒是将打麻将的嗜好戒掉了。

　　她这边不打了，丈夫却越打越上瘾，码越加越大。

　　夫妻两个都不工作，丈夫还在麻将馆厮混，怎么能不坐吃山空？渐渐的，丈夫手底的钱都耗尽了，不得不灰溜溜回了家，找了个当小工的工作干着。虽然有了工资，但丈夫还是不着调，钱都留在自己手里，时常出去吃喝打牌，根本不顾家人的死活。

　　赵芬芳要带儿子，要接送大女儿，根本没办法工作，只能找些零活干着，加上低保补助，勉强养活两个孩子。

　　一家人过得水深火热，虽不至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但常常一个星期都吃不了一顿荤。

　　赵芬芳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萎靡不已。

　　沈艾连连叹息，只能勉强安慰了几句。

　　她跟赵芬芳，之前虽然是同事，但关系并不算亲密。

　　如今赵芬芳却对着她吐露心事，可见心里憋得慌。

　　过了好一会儿，赵芬芳才平息了心情，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本来不该说这些，但我心里实在太苦了。哎，对了，你最近怎么样？不如你也给我说一说近况呗。”

　　沈艾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几年我还在原单位干，结了婚生了两个娃。日子也过得不如意，凑合吧。”

　　赵芬芳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嘴上说不如意，真实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你眼里有一股自信的光。”

　　沈艾一脸错愕：“什么光？”

　　赵芬芳道：“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眼底的光芒，我从其他有工作的女人身上也看到过。”

　　她叹了一口气，旋即道：“我其实挺后悔的，当初要是我没有离开单位，即便日子不顺心，自己也应该能眼底有光。”

　　她又是叹又是咬牙悔恨，扯着沈艾诉说了很久，才匆匆离开。

　　看着赵芬芳的背影，想起她的话，沈艾恍然失笑。

　　正如赵芬芳所感所悟，女人眼底的光，实际上是工作给的。

　　只要拥有养活自己的底气和能力，女人的生活，怎么都不会跌落谷底。

　　之前怀着孩子上班时，沈艾无数次想要流泪，无数次感叹，自己太不容易了。

　　可走过那段岁月，她无比感谢当初的自己。要是当时自己偷了懒，丢了工作，赵芬芳的今天，也会在自己身上重现。

　　不要再去寻什么枝头，不必找依靠，好好工作、生活，要做到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养大孩子，给孩子提供好的学习环境，让孩子能有一个美好未来。

　　正想着，大宝仰起头，带着懵懂道：“妈妈，刚才那个阿姨为什么哭？”

　　沈艾叹了一口气道：“她之所以哭，是因为生活太艰难了。但我相信，她哭完感慨完，会坚强起来的。她是母亲，只要她心底有爱，这是她必须选择的。”

　　大宝皱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沈艾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这些话现在你不懂，没关系，生活会让你懂的。人生路漫漫，一切慢慢来。”

　　大宝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时光匆匆，转眼半年过去了。

　　期间，沈艾除了报平安之外，从不主动跟肖云打电话。

　　肖云倒是主动联系她，主动说自己的近况，说沈耀宗报了补习班，半年就得九千多，家里过得紧紧巴巴；说她跟沈祖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肉，实在馋得慌；说天气越来越热，但他们舍不得开空调，只能拼命忍着……

　　她说了很多很多，沈艾却直接化身为木头人，仿佛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从不提给家里打钱的事。后来肖云撑不住开了口，沈艾也并不接话茬，只让肖云找小姨、表哥要债。

　　这么折腾了几次，肖云气急败坏，骂沈艾自私自利，心比石头还硬，看着父母吃苦受罪却不肯拉一把。

　　沈艾心底无波无澜，由着她骂，要钱一分都不给。

　　肖云实在气坏了，已经很久都没给沈艾打电话，也不肯接沈艾的电话。

　　沈艾硬起心肠，渐渐也不跟家里联系了。

　　娘家似乎平静下来了，但沈艾知道，肖云不可能就此罢休，以后还是会有风雨的。不过那又如何呢？只要自己能坚定信念，娘家人是不可能啃到什么钱了。

　　没多久，单位因经营不善改制，沈艾成为被裁的对象，拿了两万多块钱的赔偿，沦为下岗女工。

　　陈鑫荣向来刻薄，又不怎么看得起沈艾，逮着机会就开始嘲讽沈艾。

　　沈艾却没有给他留多少机会，迅速找到一个培训班，当起了实习老师。虽然资历浅，但沈艾手里有证，肯用功花心思教学，工资待遇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有工作就先干着，以后如果找到机会，考个有编制的，或是继续留在培训机构，慢慢成长、晋升也行，总之一句话，沈艾相信，未来可期。

　　虽然已经三十岁，经历了童年、少年、青年时代，但她觉得，前路仍旧有无数种可能。

　　对于人生，她也看得更通透了。

　　人生是一场修行，父母、丈夫、孩子，这些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在心目之中占据着独一无二的位置，但仔细想一想，却根本没有谁会永远陪在身边。有相当漫长的时光，得自己独自走过去。要学会以平和的心态，跟自己好好相处，学会爱自己，保护好自己，身上带点锋芒，心底带点坚韧，这样才能坚持到终点。

　　以后，她依旧会被父母的凉薄伤害，依旧会跟陈鑫荣吵吵闹闹，会感慨王梅朵这个婆婆偏心不公，这些，是她生活的日常，她改变不了别人，却也不会丢了自己的个性。

　　生活充满了鸡毛蒜皮、荆棘风雨，但它依旧令人向往。

　　不必耿耿于怀，不必抱怨委屈，悲秋伤月不能让日子变美好，一蹶不振不会让自己变强大。

　　寻寻觅觅了三十年，但身边依旧无枝可依，但真的无枝可依吗？其实一路走来，历尽艰辛，她还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最大的依靠是自己，未来在自己的手里，不念过去，不惧未来，前进吧！



　　－－－－－－题外话－－－－－－

　　打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是转钟一点，文章结束，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篇文章，写的是沈艾，但又不只是沈艾。

　　亲爱的女孩，亲爱的宝妈们，也许你也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也许你正经历着重重难关，但我想跟你说，永远永远不要放弃，一路坚持、反思、觉醒、蜕变，你可以做到，你是自己最大最永远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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