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出宫

　　“沐家列祖列宗在上，不是我沐风非要手足相残，而是逼不得已而为。自古皇位之争，无不是血雨腥风。父皇虽然力排众议，将皇位传给风儿，然而，皇兄们却是一百个不情愿，一百个不服气。
儿臣自继位以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皇兄们百般刁难。今日，老太师更是在儿臣第一次廷议，要给儿臣一个下马威。
岭南地区虽然地处偏远，民风彪悍，不开化。但毕竟是大沐王朝的子民，风儿不能任由我朝子民流离失所。是以，孩儿罢免了老太师，已经派亲信前往岭南赈灾。”
凌烟阁，供奉着大沐王朝历代帝王的画像，正对大殿之门是一面巨大的屏风，上面雕刻着花草虫鱼，山脉流瀑。屏风的对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大沐王朝历代帝王画像，一个个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
在墙壁与屏风的中间，有一个两丈多宽，一米多高的青石祭台，其上供奉着鲜果，三牲之物。一个两尺多高的青铜香炉中，插着三根拇指粗，一米多高的檀香，火光一明一暗，袅袅香雾萦绕在大厅中，闻之，让人心神宁静。
此时，沐风站在祭台前，看着墙壁上的一幅幅画像，心中破不是滋味。
在他没有继承皇位的时候，那些兄长对他百般的疼爱，然而，随着一道圣旨颁布，兄长对他的疼爱，却是江河日下，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那种目光，只有在面对生死大仇的仇人时，才会有的光芒。
“颌裂！”
“老奴在！”
守在大殿外的老太监，连忙应了一声，跨过高高的门槛，快步来到小皇帝沐风的身边。
“去找一套民服，朕要出宫一趟。”
颌裂闻言一愣，心中诧异不已，这个小皇帝做事还真不按常理出牌，想起一出是一出。可有先前的警告，老太监颌裂不敢多问，连忙恭声应‘是’，转身离开了凌烟阁。
时间不久，一个青衣小厮打扮的孩童，从凌烟阁走了出来。其身边，跟着一位老态龙钟，脸色蜡黄，穿着农家粗布衣衫的老太监颌裂。
“陛下，就有两个贴身侍卫，人数是不是少了点，万一被其他人知道陛下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啊！”瞥了眼身边两个蓝衣大汉，老太监颌裂不无担心地道。
“朕这次出宫，乃是临时起意，除了你们三人之外，绝不会有人知道。除非……”小皇帝沐风转过身，看着颌裂，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奴……”颌裂见状，倍感惶恐不安，连忙就要下跪请罪。
“起来吧，你若真是敢出卖朕，就算你有一百颗头都不够朕砍的。朕既然让你去准备，自然是信得过你。”
颌裂一脑门的冷汗，双腿发软。
这位小祖宗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摩，老奴服侍了三代君王，都没有这一会儿的工夫，受到惊吓的次数多。
走过长长的拱廊，一个多时辰后，一行四人离开了皇宫。
“不用那么紧张，你们就装作富家公子的大手就行。”看了眼眼神警惕的两名贴身侍卫，沐风不由地摇了摇头。
“是，公子。”两人一拱手，但警惕的目光，却没有收回。
毕竟，这位不是真正的什么公子，而是大沐王朝的皇帝，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谁也不知道，暗中有没有人盯着他们。
见此，沐风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这两位是他小时候的武练师傅，从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们练武。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年头了，除了他和已经过世的先皇，没有人这两人的存在。
街道边，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看到这一幕，沐风暗自点头，脸上也涌上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大沐王朝自从建国以来，除了天灾之外，倒是没有人为之祸，可以说，除了建国后的最初几年，数百年来，整个大沐王朝都是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
只是，在这个盛世的外表下，一股暗流正在涌动，一个不慎，整个王朝都会在顷刻间四分五裂。面对皇子争夺皇位的局面，年幼的沐风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十七位兄长，没有人不想坐到那张龙椅上，甚至，连他的姐姐们，也都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她们是女儿身，支持者并不多。
朱雀大街，人流稀少，偶尔只有几辆马车辚辚而过。木轮轧着青石路，发出‘轱辘轱辘’声。
“哎，太尉大人闭门不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支持我们那位小皇帝，还是支持其他的皇子。”
“谁说不是，咱们那位小皇帝年纪虽然不大，可智慧却是近乎妖，以我看，太尉大人也是在审时度势。”
“大皇子仁义，二皇子果决，三皇子温和儒雅……”
“今日在朝会上，小皇帝直接让老太师回家养老，实在让人意外。谁不知道，太尉大人乃是老太师的首位门徒，对老太师敬重无比，以我看，他闭门不见客，一定跟此事有很大的关系。”
“你们说，太尉大人会不会怒发冲冠，为了给老太师讨回公道，故意做出这一出给小皇帝看的。”
“依我看，差不多是如此了，泰味达人虚岁三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又是练武之身，怎么可能会轻易病倒？你们要是不信，明天的朝会，太尉大人一定会称病不朝。”
沐风带着老太监颌裂以及两名贴身护卫，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凝神静听之下，倒是听到了不少从马车中传出的议论。
“颌裂，你有什么看法？！”
对于沐风一行四人，来往的车辆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这条青石路并非只有他们可以通行。
“老奴……”
“让你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是，老奴这就说，这就说。”
“公子，太尉大人虽然掌握着兵权，可老奴却听说，每一次在出征前，太尉大人必定会去一趟太师府。据太师府中的眼线禀告，每次太尉和太师见面，都会屏退左右，三丈范围之内，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相信，他们所谈之事必定隐秘，不然，也不会如此。
这次陛下罢免了老太师，太尉大人在此刻称病，闭不见客，老奴斗胆揣测，正如那些人说的那样，怕是给陛下脸色看呢。”
听着老太监颌裂的分析，沐风暗自点头，觉得颇有些道理，在他看来，太尉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称病，一定是想借百官之口，将消息传递给自己。
“是想让我收回成命吗？”
看着不远处的朱漆大门，那两尊两丈多高的石狮子怒目偾张，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沐风的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冷芒，百官之中，以老太师的势力最强，不但门徒古旧遍布朝廷，而且还和江湖势力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天早些时候，在朝会上罢免了老太师，尽管是仗着自己的威严，那些门徒没有敢反对。却不代表，他们就会服气。
所以，想到某种可能性，沐风决定亲自走访一圈，看一看老太师的这一伙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颌裂，你可知道太尉府的后门在哪里？”沐风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后门？老奴知道，公子跟我来。”
在老太监颌裂的带领下，沐风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跟那条宽阔的青石路不同，此地不但脏乱，而且小胡同逼仄，只能容下一顶小轿通过。
老太监颌裂心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在附近的一个小茶馆，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位公子喝点什么，小店有上百年份的杏花酿，竹叶青等。”
小二上前，脸上洋溢着让人舒适的笑容，一边擦桌子，一边含笑地问道。
“来一壶你们店里最好的茶，再来几碟小菜即可。”
不待沐风说话，一旁的老太监颌裂开口道。身为贴身的老太监，这些是他分内的事。
“是，小的这就给几位客官端上来。”
小二偷偷地瞄了沐风一眼，将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便要转身离开，这个时候，沐风却是开了口。
“小二，你们这家店面不小，客人却是寥寥，难道生意这么不好做吗？你不要多想，我们初来京城，想要在皇城开一个饭庄。”
看了眼小二眼中的警惕之色，沐风淡淡一笑，这才打消了店小二的疑惑。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弊店虽然客人稀少，但来弊店的贵客却都出手大方，维持生计倒不是什么难事。”
店小二讪讪一笑，并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时间不久，茶水，糕点上齐，沐风一边品茶，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边环境，实际上，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逼仄的小胡同。
“掌柜的，这伙人是不是有些可疑，要不要派人通知大管家，让他们盘问盘问？”店小二低声说道。
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大肚便便，看了一眼沐风等人所在的位置，淡然一笑，道：“一个小屁孩而已，紧张个什么劲。去忙吧，又有客人来了。”
就在这时，一伙十多人的阵容，走进了小店中。
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进门后，扫视了店内一圈，径直来到了柜台处。
也不知他跟那位掌柜说了什么，只见掌柜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了一起，脸上赔着笑，对那中年男子点头哈腰，恭敬地将他们迎到了二楼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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