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开封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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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开封领旨 
回到店里，张知木又让陆琪、林欣民去买猪，最好是小猪，还要买母猪和少量的公猪，回去作为种猪用。然后再买鸡、鸭、鹅，越多越好，这些都是回去做种子用的，能装一船才好，都用笼子装好，一定保证活着到家。张知木知道山西这些年旱的人都活不下去，这些猪啊鸡啊还剩下就不多了，回去要发展养殖业，必须带些种子回去。
这下子，徐州的店里热闹了，到处是鸡鸭鹅和猪的叫声。陆琪林欣民等忙个不停，找人编鸡鸭鹅的笼子，还要给猪钉大木笼子，不然上船以后，猪在船上跑出来，就乱套了。这边粮食和其它的货物也要装船。陆琪和林欣民终于在淮安的粮船到来之前，整整弄了一船的活物。都准备好，张知木突想起一件事，让陆琪和林欣民，赶紧加工一批干粮和咸菜，又卸下了不少咸鸭蛋让人煮熟了。
等淮安的船队都到了，张知木把穆义和他那两位一起的将领与陆琪、林欣民叫到一起。张知木对穆义等说：“现在，你们的事情已经平稳了。要想办法，把你们还活着的消息，通知你们家人一下。不能写信，以免落下把柄。你们有没有家里人认识的标记。我们差个头脑机灵的人带去，悄悄地和你们家里面可靠的人联系一下。好让他们放心。如果有愿意到山西的，可以接到山西。”三人都十分激动，穆义说：“这事儿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三人就都把家里的住址，和需要同家里谁联系以及家里人能相信的办法都说了。陆琪一一都记下了，说：“等船队离开后，第一件事就安排人办这事。”三人起身谢谢，陆琪说：“都是一家人的事，不用客气。”三人对这一家人的说法，非常感动。
这样淮安和徐州的船加起来，整个商队有大小船只四百多艘，沿岸排出有几里长。
大家都到齐了，张知木对大家说：“明天早晨我先走一天，到开封。因为知州说，开封的周王一定要我到开封一趟。他还要传圣旨给我。如果我们四百多艘船到那里一停一靠还耽误事，不如我先去。你们晚一天，我办完事你们的船队也到了。我跟着就走了。”张知木让把干粮和咸菜鸭蛋分到各船上，告诉大家，现在黄河水位已经高些了，我们的船有好些处要由纤夫拉过去。我们每遇到一次纤夫拉纤，就给每位纤夫一份干粮咸菜和鸭蛋，这东西都是给纤夫的，船上的人能自己做饭就别吃这些了。
张知木乘一艘指挥船，杨帆奔了开封。张知木还不知道，他的计划又一次被打乱了。
船还没到码头，就见码头上，旗幡招展，人头攒动。张知木等人在船头上看热闹，杨玉琳说：“有啥热闹让我们赶上了。”
等船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岸边有人喊：“是窑岗张东家的船吗？”回答：“是。”结果岸上就有人往码头方向跑。岸上问话的人说：“张东家，周王千岁在码头接您呢！”
张知木一听这回排场可大了，心想王爷消息灵啊，接着又愁了。见王爷千岁，是要磕头的，他不愿意别人给自己磕头。自己更不愿意给别人磕头。张知木问陈玉锋，“见王爷是不是要磕头啊，不磕行不行？”“恐怕不行，不磕头要打板子。”陈玉锋笑着说。
这时张知木的心情才叫纠结。
可是船已经靠上码头了。把跳板一搭上，鼓乐齐鸣。看穿戴就知道，码头上那位得头大耳的中年人就是周王。张知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连忙走上跳板，还没到码头上，在跳板上，就深深的施了一礼，学着电视剧里的腔调喊道：“秀容商人张知木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因为跳板上不能下跪，施礼也弄得晃里晃荡。那周王一看心想，你可别掉下去了，哪有这么行礼的。赶紧上前说：“免礼免礼！快平身。”陈玉锋和杨玉琳等可乐坏了，心想这人真是鬼机灵。不想跪拜，来这套鬼花活。
来到码头岸上，周王上来拉着张知木的手说：“你是我们开封人的大恩人哪。你看我们开封人知道你来了，倾城出来迎你啊。”不管当初出于啥目的救开封，这一刻，张知木的确被感动的不知说啥好。直说：“王爷过于偏爱了，开封人对我过于偏爱了。”张知木和周王一起，向四周的民众挥手致意。二人牵着手，来到车上。陈玉锋等众人也被接到其它车上，一起来到开封城内，进了王府。
一路上，不断有民众向他们挥手。这是张知木从没享有过的荣光。他知道这些民众都是自发的欢迎自己。和前世那种，组织起来作秀的欢迎场面不同，那是嘴里喊着热烈欢迎，心里想的是你一下撞死才好呢。可是这些欢迎的民众，眼睛流露出的是对救命恩人真诚的感激。周王知道张知木是第一次到开封，一路上不断介绍这开封古城。这宋朝时叫东京汴梁的开封，曾经是七朝古都，这时城里就有三十万人，是个了不得的大城市。因为明朝时，总人口才七千多万。就是前世时开封也才是八十万人口。张知木很欣慰，由于自己在关键时候的努力，这座古城没有淹没在十几米厚的黄河泥沙之下，东京汴梁还保持着他往日的风彩，虽然久经战火破坏，可是开封人已经开始医治战争的创伤。城内城外战场的痕迹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了。
到了王府张知木还是没免了要磕头。周王代传圣旨。这下子张知木不磕头是不行了。王府的主事高声宣读：“圣旨下，张知木义士听宣。”张知木没办法只好跪下。“圣旨下皇帝诏曰：‘山西商人张知木在开封危急时刻，仗义疏财，勇战贼寇，为开封解围，替朝廷解难，为朕分忧。朕闻报，甚喜甚慰。为嘉奖义士义举，特赐铜牌一枚，准两年内各处经商税额减半两年，凡我大明朝制内各处方便通行。钦此。’张义士接旨！”张知木接过圣旨，心想这一跪还是能赚回来的，这个圣旨若是到了前世也是古董，能值不少钱。
接过圣旨，接着宴席开始。周王拉着张知木坐在身旁，说：“来人呐。”来人递上一个紫檀木的匣子，给张知木。“这是一只玉麒麟，赏给张义士。”张知木赶紧谢过。周王说：“大战刚过，开封到处用银子。我就没法赏赐给你了。”
张知木说：“开封危难之时，王爷您能拿出府内的银子，支持守城，太让我们感动了。我们帮不上开封医治创伤，又怎敢在这个时候接受赏赐尼。”
周王很大度，说：“若是都不出钱出力，这些银子可能都是闯贼的了。你不知道，当我接到你的来信，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你们如此少的人竟把事情办成了。直到把粮食运进城，把城门封上了。我还站在城楼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些救命的粮食一到，开封城的百姓都得救了。我就知道开封也有救了。果不然，五天后贼兵一夜之间全部撤走。这时，我最想见的就是你，我们开封三十万人最想见的就是你。”
两人在席间谈了很久，张知木提两个建议，说：“贼兵这次退去，还会再来，下次一定要避免黄河大堤决口，只要保住黄河大堤，开封就好守；第二是，我们走后，会留下二十支火枪，一旦有贼兵攻城，可以先射杀贼兵头目，这样贼兵自乱。我们还有**弓雷，留下一些，周王可以差人仿制。样品可以送到北京，让朝廷也仿制，这东西退敌非常有用。”周王听了连连点头。这时来个太监在周王耳边嘀咕了几句。周王说：“有个事情，还要个你说，我们开封的商人，让我转告你，上次你送进城的粮食，不能让你自己花银子，这个银子由开封的商人出，按当时的市价高两成付给你。您能在战火中，冲破围兵把粮食送进来，已经让开封人感激不尽了。张义士也给开封商人留点面子。”张知木说：“这可万万不可，我说送给开封人就是送给开封人了。开封战后百业待兴，急需银子。我绝不会收。”
张知木知道，方才若没急事，小太监不会找周王。就说：“周王有急事尽管方便。”周王也是个急性子，说：“倒是没啥急事，你知道，开封被围太久，虽然解围后，朝廷调了一些粮食进来，开封还是缺粮啊。他们听说，你在南方买了些粮食，就想让我，跟你说一下，能否在开封卖些粮食，我们按开封的价买一些。我知道这些粮食是你冒死才买来的，山西更缺粮，我就没法开这口。你若是不问，我还真开不了这口。”张知木一想，开封若是没粮还是守不住，一想留下些也行。说：“王爷别客气，我可以留下一些粮食，不过山西真的太缺粮了。不能留下太多。留下五万石稻米可以吗？”周王没想到，张知木一下子就留下这么多粮食。拉住张知木的手说：“我替开封的百姓，谢谢你。”周王在这感到震惊，他身后不远一位后生打扮人，也感到震惊。他早就听说张知木的事了，今天总算见到了这位英雄。别人见到王爷，都是点头哈腰的。可是这个人，仪表堂堂，谈吐不凡，与王爷谈笑风生，是位真正的大丈夫。这个后生装扮的人，就是王爷最宠爱的女儿安平公主。
第二天船队到了的时候，只好在开封又停了一天。这一天开封就象过节了一样，来拜访张知木的人，是络绎不绝，不是商贾名流就是什么山陕会馆的。不过也因此多结交了不少商界的朋友。最后的结果是，张知木按比开封市价低些的价钱，以每石三两的价钱卖了五万石稻米。开封人真的是爱憎分明，有人围城时能拼死抵抗。见到张知木那是感激的直流泪，都说要树碑为记，张知木说是万万不可。
张知木的船队离开开封市时，在周王的带领下，开封人是万人相送。
望着远去的码头上人群，张知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想历史终于在这离开了原有的轨道，在这里转了个弯。这就为我争取了时间，虽然和闯王结下了梁子，可是只要大明朝还在，就有他们在前面顶着。
原来张知木觉得自己的船队船太多了，来到黄河主航道以后才知道，他这点船差远了。沿着黄河上下的船，一条接一条，简直望不到边。心里在想，以前有战事时，这船上的人都考啥谋生啊。这航路一通，又为多少人带来了生机啊。
由于黄河水位高了些，有一些地方需要纤夫们来拉船了。望着岸上一排排纤夫们，张知木有些心酸。给他们的干粮咸菜鸭蛋没一个啥得吃的，都藏在身上。更不忍心看还有背着孩子女人也在拉纤。有的可以看出，是一家人都在拉纤，光着身子的孩子还跟着走。临分手时张知木让多留给他们点吃的。又扯下来一点布，披在孩子身上。
站在船上，张知木说：“同样是人，这些人能不仇恨我们这些穿金带玉的人吗？”
“他们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了！”
张知木转头一看，说话的是小红玉，不知道啥时候，小红玉站在身边了。见张知木看她，她没回避，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不仅仅是漂亮，张知木觉得那眼睛里有内容。张知木心中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连忙把目光移开。不用看，张知木就感觉到，小红玉见他这个样子，一定是笑了。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在一起说话。很多年以后，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红玉说张知木当时脸红了。张知木还会坚持说，指定没有。这段公案，没有定三者在场，只能是一件无头公案。
不过张知木对小红玉这番话，赶触还是很深的。这些纤夫们已经退化到和牲口一样了。只要有口饭吃，能活着，就继续拉纤，到啥时候拉不动了。河岸随处就是最后安身之地。
“他们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了！”这句话说得很有见识。看来这个小红玉很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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