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1、骗人骗鬼

　　文凯没心情听她发誓，趁着刚才沉默的半晌，他仔细盘算过了。这事儿只能自认倒霉！她赌得起文凯可赌不起！慧珍自打结婚后就没什么错处，要真拿生女儿的事来说，阳江市人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许家淹死！许安宁这些年的拼搏，柴嫣然这些年的交际全会因为他付诸东流，许安宁保准打断他的脚把他赶出家门！思来想去，他选择妥协，把这事了了，就给点钱把李娇甩了。这种女人出来不都为了钱嘛？以前他也是这么解决的。

　　他平定心气，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妥协：“那你想怎么样？真生下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可能让我生下来的，我也不想让你难做，所以想着去打掉。”文凯一颗心这才稍稍落下，李娇又犯愁地说：“我听说打胎很痛的，我又没去过，心里没底，我要你陪我去！”

　　“今天不行！”文凯想发火又不敢，这时候惹毛了李娇没好处，全是坏处！

　　“那你也要来陪我，我不管！”李娇不由分说耍起了横：“我从没要求你什么，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和你要，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满足我吗？我就要你今天来，你要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那你又几时理解我了？”李娇抽着鼻子带着哭腔说：“有需要就找人家，不需要就几天没个信息，我不信你老婆还能24小时监督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上厕所手机都不离身，就怕错过你的信息，我多爱你你知道吗，我不求名分不为财，可是你呢……”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哭诉抱怨外加威逼，直言文凯今天要是不来就割脉自杀要不就上许家去闹。文凯被弄得无法，只得再三保证晚上去找她。

　　“刚刚你说客户打电话来说货的事，货怎么了？”慧珍抱着静宜坐在后排，后备箱都是祭祀用的酒菜。柴嫣然想着她带孩子不方便，就使唤了女佣阿青过去打打下手。阿青话不多，大概三十岁上下。姚家那边丧仪公司的人早在那等着了，他们过去直接按丧仪公司的安排走程序，除了烧香烧纸其余的也不用自己动手，拜祭完跟着上山把东西烧了就成。

　　文凯面露难色，心情很不好，实际上他心情也确实不好！

　　“前些天有个大老板来店里买了十来件古玩，说是拿回去装饰办公室用的。昨天叫人鉴定，说是假的。”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古玩价格一般都不低，一下买十几件件也不算小客户了，文凯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没事，我早上解释过了，和他说好晚上请他吃宵夜，这事也算过去了。”

　　“那不用退货什么吧？”慧珍问。

　　文凯浅笑，不以为然地说：“他找的那个鉴定专家是二流的，根本不上道，我和他说了他才恍然大悟。”

　　慧珍没再说话，只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大树，阳光正好，空气正好，只是心情十分压抑，倒有些辜负了此番的精致。

　　经过集市时文凯给丧仪公司的人喝的。

　　许久没回姚家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生长的地方，慧珍既陌生又亲切。陌生是这里早已没她牵挂的人，亲切是这里多少还残存着她一生中不多的温暖记忆。

　　家门口堆满了花圈，慧珍没来，三婶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上身穿着藏青色斜襟衫，头发上系着一根青色粗毛线，下身穿着黑色布裤和布鞋，独自站在路边，与身后吵杂的人堆比起来，她显得十分落寞孤独。

　　一看到文凯的车开近，她便忙迎了过来。文凯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和阿青把后备箱的东西搬进去，三婶看着慧珍怀里软糯糯地小婴孩，原本伤感的心情此时好了不少。

　　“哎哟，静宜出生后我还是头一回见她，长得真好看！”她一会儿看看慧珍一会儿看看静宜，用手摸摸静宜的小脸说道：“像你多点，长大一定也是个美人！”

　　三婶是除姑妈之外最疼慧珍的，看她那么早起来帮忙打点就知道，她还没从失去老姐妹的悲伤中走出来。

　　“三婶，你抱抱静宜吧！”

　　“哎，好，婆婆抱抱哦！”三婶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微一叹息，感慨地说：“哎，要是你姑妈在就好了，她看你过得好，一定乐坏了。”三婶眼中闪烁着泪花，鼻子一抽一抽的：“她这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我一想到，她到死才风光一把，真是心酸不已，所以慧珍啊，你一定要过得幸福，这样你姑妈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她抓着慧珍的手细细叮嘱，字字恳切。

　　慧珍望向自家门口，里面热闹一片。她没进去，祭典就不会开始，里面那几个念经超度的和尚以及丧仪公司的其他人都在闲聊着，笑声说话声不绝于耳。想当年她家门庭是何等冷落，如今这番景象全是倚赖许家才有的。

　　她抿嘴点头，心里却想：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就不用嫁人，可以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也能一直守在姑妈身边。若我是男人，我定爱的由始至终，绝不会三心二意！

　　姑妈的灵位和遗照就摆在大厅中间，祭品摆满了两张供桌，烤全猪，烤全鸭，熟鸡，素菜三盘，米酒三杯，米饭三碗，香炉插满了香，文凯跪在地上头系白布正在烧纸。

　　慧珍抱着孩子跪在中间，阿青跪在左边代替慧珍烧纸。

　　和尚们开始念经超度，火光映在慧珍脸上，她眼中的泪花格外晶莹，整张脸不一会儿就微微发红。她双眼紧盯着供桌上姑妈的遗像，往事历历在目，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什么也不敢说，那些藏在心底的心酸苦楚她连在心里也不敢默念，她不希望姑妈以为她过得不好，只在心里一个劲说着：姑妈，您放心，我过得很好，文凯对我很好，他家人对我很好，我真的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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