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孤山镇
天边,平整的地平线上,勾起一丝细细的光线!
天快亮了!
顾老一行枭首军,却发现一个问题,有人不见了?不见之人,自然是宫六,茫茫雪地里,宫六只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军中,不循军令当然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可顾老此刻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比之起来,贸然闯入昨晚那片漆黑的夜色才是更为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如此严重,自然是性命攸关的问题,军杖两百比起闯入那片黑暗,活下去的机会要大很多,大很多很多!
望了眼还未尽数褪去的夜空与这片寂寥的雪原,好在昨夜这片山里没有下雪,尚有痕迹可寻,顾老牙关紧要,一声令下,道:“拔营,出发!”
连一滴水都顾不得入口,一行人便顺着那串脚印,匆匆而去,只不过那串脚印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只是一具尸体。
一具冰凉的尸体,一具干瘪的尸体,似乎一身精血都被什么东西吸食了个干净。
…………
天门山脉前段中部,苍茫的大地脱去了银装素裹的外衣,零星的雪堆散落在荒草乱石间,残雪将尽,一片青翠,万物景象已是初春之景。
九州大地,四季之分古已有之,追其何时有之,已不可考证,不过春分、夏至、秋收、冬至皆是黄历上的日子,直白点说,四季之分乃是天气地象各异的四个时段!
天门山脉纵横十万里,其里自成一片世界,季节交替与外界自有不同之处,在这片浩大山脉之中,从来都没有四季之分,因为山中天气地象毫无根由可言。
同一个时间,有的地方赤沙千里,毗邻的地方却四季如春;同一处地方,时而暴雪延绵,时而晴空万里,这便是天门山脉!
如其地势一般,它的天气同样诡谲!
连日来,不三、不四逐星赶月,狂奔千里有余!
三日之前,周遭景象突兀地变化了起来,群峰高耸,似一道道直插云霄的笔直利剑,山路崎岖,蜿蜒在悬崖绝壁之间,苍翠欲滴的山林,树冠亭亭如盖,树干足有两尺之粗;
无奈之下,二人不得不弃了马匹,穿梭于茂密的深山老林之间。
枝叶间,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密密麻麻的光圈,两道残影不停闪动,身法极其飘逸,脚尖轻点于木叶,激不起一丝一毫的颤动,一起一落,有如绝壁之上攀援的猿猱,灵动且优美。
穿过一片山林,十几座剑峰拔地而起,阻断二人前路;
不三轻轻一点脚下的木叶,宛若一只白鹤亮翅,扶摇直上,落在山峰之上,跟着不四也站上了一座剑峰的峰顶。
二人举目四望,虽有浮云遮望眼,方圆数十里依然尽收眼底。
不远处,剑峰环伺,层峦叠嶂,缥缈的云雾里,山峰此起彼伏。
不三、不四二人脚下的剑峰,与这片层层叠叠剑峰峰勾勒出一处方圆三十余里的洼地。与这洼地而言,这些陡峭的剑峰乃是浑然天成的屏障,如同先天的神祇那般,护其周全,戌卫家园。
拨弄开翻滚的云雾,洼地的正中间,坐落着无数屋舍农田,借着撒落的万钧阳光,依稀可见,土地平旷,阡陌纵横,桑竹之属交错,就是不知可有鸡犬相鸣?!
此处群峰脚下,洼地之里,俨然是坐落着一处村庄。
“想不到天门山脉里还有如此规模的村子?”,不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不三拿出块绣着月牙的黑布,看了又看,比了又比,道:“那厮所言,倒也非虚!你我在天门山里蒙头瞎脑地逛了快十年了,不曾想竟真有这样的洞天福地。”
不四点点头,道:“若非亲眼所见,看了个真切,任谁说起此地也是虚妄之事!不过这十年,你也可真够眼瞎的,这路也算是走到狗身上去了!”
不三实在是尴尬不已,擤了擤鼻子,又道:“这不是殊途同归吗?咱这不也是来了吗?”
自顾自地尬笑了几声,不三见着不四古井无波的脸上,毫无半点回应,只得匆忙地偏过头去,不敢吭声。万事有因必有果,不三之所以如此做贼心虚的样子,脸皮上每一寸一厘的表情,皆是由过去一个又一个给他二人挖下的深坑。
过去十年,不三、不四自天门山脉深处而来,自里而外,几乎穿过了这片十万里的山脉,零散的几户人家倒也见过,大多数是些躲避江湖仇杀、朝廷通缉的亡命人!
如此庞大的村落,倒是头一次见着,二人觉着好似天方夜谭;要知道,天门山脉里蛰伏着的险恶数不胜数,在此地繁衍生息,无异于痴人说梦,而脚下那村子却正将梦境说与二人听!
良久,不四缓缓开口说道:“既来之,则看之;下去瞧瞧!”
说罢,不四正欲纵身一跃,跳入那片群峰之间的洼地。
说时迟,那时快;
不三一把拉住不四,道:“您可且慢!又不是做贼,翻人家院里的围墙作甚!阴月那厮给我的黑布,已经给我们安排了合适的身份!咱们从长计……”
话未说完,不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心头一阵惊慌,只得身体一拧,挣脱开去。
过山风处,白云从隙间,悠悠一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个神坑!”
悠长的回音,拉得老长老长,久久不能消散……
不四了无影踪,徒留下不三满脸黑线!
我真有这么坑么?不三扪心自问。
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向着黑布记载的那道群峰之间的豁口走去。
…………
半盏茶的功夫,不三行到一处山溪边上,连着十日的奔波劳累,脚已有了些异样的味道,不三拔下靴子往肩头一搭,打着赤脚,清澈的溪水浅浅地没过脚踝,说不出的清爽。
沿溪行了半里左右,夹岸数百步,鲜草青青,新绿浅红挂枝头,偶有春风拂面,一两片花瓣飘落,随这流水而下。若有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于此,免不了几句:“落花总是随流水,而流水无意恋落花!”
复行一里有余,溪水穿过一个人形大小的豁口,岑岑流水击打在岩石上,“叮咚”悦耳,或许是多年水流浸润的缘故,岩石长满了青苔,隐隐泛着些黑色。
洞口前,水流处,不三迫不及待地脱了个清洁溜溜;当然,不三不是一个有着裸露癖好的变态狂。
人,脱衣服之后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有一种却不得不做,那就是穿衣服!不三脱衣服自然是为了穿衣服,穿什么衣服呢?断不是女人的衣服,也不是先前的衣服。
不三系好腰巾,正襟危坐,只见得他头戴方冠,一袭黄色黑边的戒衣,山水袖帔无风自动。
这一身道士模样的装扮,不用多言便知,黑袍给不三安排的身份便是道士,只是这身衣物倒不是黑袍所赠,想来黑袍也是做了些功夫的;素日里,不三最爱乔装成道士模样,尽干些偷鸡摸狗的龌龊事,以至于道士如此出尘的声名,都被其抹黑了几分。
不三理了下袍子的几处褶皱,手捧了些清水,搓洗了下脸上的污垢,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那双淡薄的嘴唇给这张干净脸添了几分清凉,多了些孤傲之意。
如此之后,不三便顺着水流进到石缝之间,豁口不大,仅能容十余岁的稚子通过,好在不三身形瘦削,堪堪可以通过,走了约摸几百步,缝隙渐渐宽敞了起来,隐约间一点光亮透了进来,那光亮处定时先前所见那片洼地无疑了。
又行了数百步,不三通过那一点亮光,进到了洼地之内。
山岩之上,书着两个大字“孤山镇”,观其字体形势乃是前朝文字。
不三如此聪慧,心中当如明镜白雪,此处村落多半是前朝土崩瓦解时,人们躲避战祸纷乱,逃于此地,修养生息!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孤镇!”,洞口处,一群人围了过来,大声斥责道。
不三眼皮微微下垂,故作高姿地说道:“吾乃乾坤洞,乾坤真人坐下,侍法童子——不三道人!”
“任你是谁!来此打扰我们的安宁,都难逃一死。”,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喝道;
与此同时,大汉张弓搭箭,箭在弦上随时待发,直指那身着淡黄色道袍的少年郎。
不三面露不悦,装腔作势道:“难道独孤方没告诉你们,是他邀道爷于此的吗?”
不三循着黑布上的嘱咐,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方显高人风范!
大汉双眼冒凶光,道:“镇长大人的名讳,岂能容你直呼?”
“不要……此人……是……”,女子惊呼道。
只是铁箭已发,“嗖”地一声,向不三疾速而来!
不三慵懒地抬手,慵懒地夹住了那一道漆黑的箭矢,慵懒地说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上人恕罪,我等无意冒犯。”,女子躬着腰,作揖道。
不三未搭话,心中暗讽这些人蹩脚的演技。
接着,不三额头扬起,目中已瞧不见他人,笔直地地伫立在洞口处,大有一人可当千军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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