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月路遥遥
福田先生背着我一路向前行,这一路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光彩。
一路上我们彼此沉默不已,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这一步又一步之间,我们已经走了很远。枫树林也渐渐离我们而去,我们朝着顾家前行。
前方的路还未到达,我们只是就这样走着。
“福田先生,……”
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是太过于熟悉了,所以反而说不出口了。
“如果你这是要说感谢的话,那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好了,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声谢谢。”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我不知他是否想要回报。
“你这么做值得吗?你知道的,你等不到我的。因为我心意已决,这已经是无法变更的事实了。”
“难道我非要去等着什么吗?”
守护也是一种幸福,福田先生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那你这么做又曾心甘情愿。算起来你帮了我不止一两次,我实在是无法报答。况且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知道的,虽然我是这顾家名义上的少夫人,但是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虽然我嫁进了顾家,但我还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除了顾瑶光之外我没有任何东西了。所以若是你想要我报答的话,我是真的报答不了。而且我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无法给予你更多的东西。”
我清清楚楚的说着这些话,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我从不奢望、也从不祈求,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没多大用。所以我只是在明明白白的说着这些话,也并没有其它的意图。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我只是希望他明白这件事情,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因为我发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那个时候以为嫁进顾家就是锦衣华服的生活,可是那时我也只看到了那些表面的东西。等到我在这顾家待了好长的时间,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这些锦衣华服给不了的。
若是没有爱,那要这些锦衣华服又有何用?
我时常觉得我从前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因为我未住过繁华之地,未听过繁华之声,也未见过繁华之人,所以我是认为那些东西的美好,等到真正认识的时候却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等我拥有了这些身外之物,可是内心的孤凉又有谁知。世人只知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谁又会深刻的探究我的内心。
如果有一天被看到了,那里一定是荒凉一片。除了属于顾瑶光的那片地方剩下的全都是寸草不生。
顾星辰,也许嫁给你就是一个错误。从前得过且过,如今才算是深刻的认识到了。
若是时光回转,也许我不会选择这条道路。我宁愿嫁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哪怕是这样平凡的日子直至终老。
呵呵,这一切想法都好是可笑。如今我就活在现实当中,又为何去想那些想象之中的事情。到头来还不过是一场空梦,还不如醒来罢了!
“哈哈哈……”
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也有些无能为力……
我的笑声充满了悲凉又充满了可怜,这一声声传入福田先生的耳朵里。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他作何感想。
我也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罢了,别人的世界又干我何事?生活还在继续,这样荒凉的日子也还会继续。
我时常想,若是心中的这一片荒凉能变成青草环绕、绿树成荫那该多好。
呵!我又活在想象当中了。不是说认清现实,不要活在想象当中吗?
也许太过彻底的悲凉会让人想要梦见那片刻的想象之中的世界。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最后几根火柴,点燃的火光当中映着的全都是内心当中想象的那些美好画面。
小女孩最终还是死去了,留下了一堆燃烧过的火柴。那是她存在于这世间最后的温暖,也是属于她最后的光明。
若是我手中的火光被点燃,我想我想到的依旧是那个小酒楼。那里有爹爹娘亲还有我,尽管不大,也尽管客人不多,可就是充满了无数温暖的回忆。
这回忆无可替代,这温暖也无法被代替。我依旧生活在这冰冷的世界中,徐徐前行。
福田先生听到这笑声还有些不适应,大概太过于刺耳。
“有什么事情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无法瞧见我悲凉的目光,也无法瞧见我悲凉的心境。他的问话也只存在于那些冷冷的话语之中,尽管他的声线不是冰冷的,但是这话依旧让我感到冷冰冰的。
也许我身处冰窖之中,他无法对我感同身受,也无法说出最让我满意的话语。
“福田先生,你说是这世界可笑还是我的人生可笑,又或者是这顾家太过于可笑!”
我匆匆问了几声,也想要问出自己内心当中的答案。
“人生活在世间,就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七情六欲。这七情六欲有欢有喜、有悲有痛,我们没法确定哪一种生活才是最适合我们的,所以我们都在这条路上徐徐前行。有些可笑可能正是属于你的成长,等过了那段时间你会发现那时候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可笑。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可笑又有什么意义?因为生活还是在继续啊!”
福田先生的话乍一听很有深意……
“可笑的自己!没错,这就是可笑的自己。也许你说的对,生活还在继续,从前的自己太过于可笑。现在的自己也会被未来自己所可笑,所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会朝前看,谁会去看走过的那一路沧桑。”
我摇摇头,我不想再继续想这些了。总感觉头很痛,只要一想起这些东西就像是没完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活还在继续。
“我们都要朝前看,因为我们无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只要向往着美好也许一切都会变好的。”
也许是吧,这么说来还是很有可深意的。
顾家这座宅子与我是座坟墓,也许我将老死在这里,也许我将长埋于这里。因为顾家宅子剥夺了我所有的青春与活力,只剩下一具愈加苍老的身体。
这一路的时间好似有些漫长,这一步一个脚印都有着福田先生的情意。也许这段路我再次走下去的话,也许会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个背起我就走的那个人。也许余生没有什么可能,但是这个人我怕是无法忘记了。
“福田先生是不是还背过别的女人?”
这无聊的时光让我发起了呆,也让我生出了八卦的心思。或许我想更深入的了解他,了解他不曾深入的过往。
“如今也就只有你了,只要背过你我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也无法再背起第二个人了。”
他的话语带着好听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沦。我想起了顾星辰,也许顾星辰的肩膀也只背过一个女人,那就是郑雪涵。
看来我的幸运是在别人的身上,并非是在他顾星辰身上。
“那福田先生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吗?或者是福田先生曾经对谁心动过。”
这些颇无聊的时光有了这些话语顿时也变得有趣了起来。原以为时光会虚度,原来也是这么的精彩。只不过区别在于你跟谁在一起。
时光软软糯糯,周围的夜色也温柔了下来。天上的星辰也在闪闪发光,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大颗流星闪过天际。
我急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我在心中默默的许着愿。可是思及此处,我突然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于是闭着的眼睛又睁开,天上的流星却是早已闪过。
“在许愿吗?”
福田先生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大幅度的动作,所以才这般说道。
“对啊!刚刚想许愿来着,可是突然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望。”
或者说是我不期望我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尽管如今的现状我不太喜欢,但我也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也许是习惯了逆来顺受,也习惯了忍这个字。
“许愿嘛,不需要想那么多的。心中希望什么就许什么样的愿望。想的越多反而不灵……”
我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难道是我要离开这顾家吗?这个愿望会成真吗?我真的深深地感觉顾家是一座坟墓,一座埋掉了我青春与活力的坟墓。如今的我已经变的老的不会争不会抢了,也只是任凭时光的流逝。
“福田先生有没有愿望?若是福田先生有愿望的话会是什么?这流星刚刚闪过,也不知还会不会准。”
我略加思索的开口。流星已然闪过,愿望还来不及去许,这一切好像流逝的太快了。
就好像原本这一切都不属于我一样,我就像是霸占了如今的一切。
我是不是真的要悔改一下,也是不是真的要想象一下我的命运。不能再这般了。千帆过尽,也该是好好的想一下了。
我低头沉思,像是回想这一生的命运,终究也没有一个结果。
“每个人的愿望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那也就会有奢望。只要是奢望那就是愿望,不论会不会实现总会占据着那个人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久久不能离开。”
“那福田先生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很简单,但却也很难。我的身上总是有些使命,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也是我无法逃避的。如果说愿望的话那就是我希望我不是我好了……”
他的话语略带苍凉,可是那时的我还有些懵懂不知。大概不理解那句“我不是我”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是!也许还有别的,不过早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经许下了。虽然不知这个愿望会不会实现,但我还是虔诚地许了。”
“是个什么样的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嘘!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福田先生卖着关子。
“不是刚刚那个吗?”
“当然不是。因为流星划过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当时出现在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个愿望,刚刚所说的不过是我刚才才想到的。也许什么事情都有轻重缓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此。”
因为珍惜,所以才不肯轻易展示于人,所以才要将那件事情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任何人都触碰不得。因为,那是底线。
“福田先生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这就算是我的祝福吧,对他最诚挚的祝福。
“我也希望如此,那个愿望也是我希望能够实现的。”
“只要心存希望那就一定会实现的。我忘了这是谁告诉我的,但是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的很对。即使不能实现,我也会把它放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认真守护的。”
福田先生的表情极其认真,就好像是在考虑什么生死大事一样。
这一路走来,星光撒了一地。
我们沐浴着月光一步一步走来,顾家宅子的大门就在眼前。我似乎就能够看见,原来这一切过得这般快。
“这么快……”
我略带低沉的嗓音说道。
“确实挺快的,如果你现在想回头还来得及,我的臂膀随时为你打开。若是你现在进了顾家宅子的门,恐怕以后出来是很难了。”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我想我还是无法放弃有些东西。若是有一天我无牵无挂了,也许我会从这里离开。但是那时的我,未必会是最好的自己。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我还是要进去的。你把我放下来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我想无论是怎样艰苦的路段,我都可以走下去的。只要我心存希望、无惧无畏,我想没有什么能够把我打倒的。
顾家,也许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也许有些东西我终究舍不得。所以我回来了,我不知道我此时的心境是怎样的。只是此时的我特别平静,就好像这具灵魂与这具身体不是我的一般。
顾家,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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