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跟踪
<p>苏珊挎着林珍两人走在商场里聊得欢,两个人风格迥异的穿着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p>
<p>苏珊长发飘飘,小巧的五官修饰着得体的妆容。外面只穿一件毛皮大衣,里面穿着碎花的蕾丝裙,超薄的**据说是保暖性超强的进口货,一双黑色漆皮鞋踩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苏珊周身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尊贵气质。</p>
<p>林珍短发扎在脑后好像拖着个毛笔头,身上捂着她那件白色的大厚羽绒服,天蓝色牛仔裤里面套着**给做的厚重的棉裤。牛仔裤有点瘦,肥大的棉裤硬塞进了牛仔裤里,把牛仔裤绷得快要爆掉。林珍整个人像极了一个行走的棉花包。</p>
<p>两个人并肩走路的画面,好像时尚的气息跟乡土味碰撞在了一起,显得极不协调。</p>
<p>林珍感觉到周围吃瓜群众的异样的眼光,心里有点落寞,低下头悄悄放慢了脚步与苏珊拉开了距离。</p>
<p>苏珊回头看见林珍在她后面慢悠悠地踱着小步,就上前拉了她一把:“你总在我身后面走什么呀?”</p>
<p>“那个……我不经常来这里,不是很熟,你在前面带路吧!”林珍窘迫地朝她讪笑道,目光不时瞟向两边。</p>
<p>苏珊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下两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把抓住林珍的胳膊:“跟我来!”</p>
<p>林珍被苏珊拉着,坐上步梯来到了三层的女装区。苏珊在展台上挑了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高高举起衣架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放在林珍面前比了比,满意地点了点头。</p>
<p>“你要买衣服吗?”林珍低下头看了看贴身上呢子大衣,咦——这颜色款式像极了之前她在马路边商铺橱窗里看到的那件。没想到苏珊跟自己眼光一样,也喜欢这种款式的。</p>
<p>“给你买的,小傻瓜!”苏珊手抚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p>
<p>林珍微愣了一下,赶紧看了看衣服上面的价签,倒吸了口凉气:“这……这不行,我怎么能让你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p>
<p>“就烦你这样,一件衣服而已。”苏珊抽出衣架把大衣往林珍怀里一塞,“穿上试试去!”</p>
<p>林珍抱着大衣没动,小脑袋倔强地摇了摇:“苏珊,我谢谢你的好意,但衣服我真的不能要!”</p>
<p>苏珊收起笑容:“你还当我是朋友不?”</p>
<p>“当然了。”林珍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朝她轻轻一笑,“这是两码事。你的钱也是你辛苦挣的,我没有理由白要你的东西。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争取!”</p>
<p>苏珊凝望着林珍认真的脸,嘴角泛起一个欣赏的笑容:“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好样的!”</p>
<p>“有啥不同的呀,不都是一样的生理结构?”林珍轻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p>
<p>“那可不一样。”苏珊瞟了一眼林珍胸前的飞机场,撇撇嘴朝她坏笑道,“我的比你的大。”</p>
<p>“你羞不羞啊!”林珍捂住胸口用胳膊肘轻怼了苏珊一下,送给她一个白眼。</p>
<p>“有本事就跟我比比来。”苏珊眯缝着眼睛,扁起嘴朝林珍做了一个鬼脸。</p>
<p>两个女孩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拳,嘻嘻哈哈打闹了起来。</p>
<p>下班以后的苏珊释放出来活泼可爱的少女性格,比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职业做派,林珍更喜欢这样真实的她。</p>
<p>疯闹过后,林珍把呢子大衣交还给了营业员,一下环上苏珊的胳膊,小下巴扬起来多高:“谁说我没自信的,走你!”</p>
<p>……</p>
<p>林珍咬咬牙,花了一千多给刘姨买了件**红色的平纹毛衣。以前过年,**都要送给**衣服,颜色大都是大红的鲜亮颜色,**说岁数越大的人越喜欢鲜艳的衣服,林珍就挑了这件。</p>
<p>这些日子刘姨对她很照顾,林珍心里总挂着想还刘姨的人情。虽然花了不少钱,林珍一点也不心疼,刘姨对她的好值得她花这些钱。</p>
<p>苏珊在专柜给刘姨买了盒海参,刷卡时显示一万多块,林珍瞠目结舌,下巴点没惊掉了。</p>
<p>林珍俯下身子,歪着脑袋看着玻璃柜里那一小堆黑乎乎长着刺儿的小刺猬——这东西能有那么贵?</p>
<p>所有海参被放在了一个没有盖子的小木盒里,又装进一个深红色带盖儿的大木盒中,盒子外边镶嵌着金边,看上去很有档次。</p>
<p>林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礼盒,羡慕不已。刘姨要是看到苏珊的礼物,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的毛衣。想到这林珍慢慢垂下头,使劲攥了攥双手提着的购物袋子。</p>
<p>听苏珊说,海参是对身体很好的营养品,林珍想自己以后挣了钱,也要给**买这样的补品。**平时工作累还舍不得吃,身体肯定是因为缺营养才累垮的,她吃了海参身体也许就能好一些了吧。</p>
<p>林珍想到**,心里十分惦记她。七岁那年,林珍的父亲得了癌症去世,家里为了给父亲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p>
<p>家里唯一的房子也被**卖掉用来偿还父亲看病欠下的债。</p>
<p>父亲过世后,没了房子住,**只好带着她跟一岁多的弟弟四处投奔亲戚,人在屋檐下,母子三人受尽了亲戚的白眼和嫌弃。</p>
<p>从那时起,**经常脸上挂着泪水告诉林珍,人再穷也不能没了骨气,没钱可以靠双手去挣,也不能去求别人施舍东西。</p>
<p>后来**一咬牙跟外婆借钱买了个破板房,她们娘仨才算是有了个安身的地方。</p>
<p>随着林珍跟弟弟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忙碌。常常一个人打两份工,有时间还在街上摆摊卖小百货。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女人家,硬是把两个年幼的孩子拉扯长大。</p>
<p>长时间的工作透支了**的身体,尤其是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随便染上一个小感冒,**就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星期。林珍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于是毕了业果断放弃了读研,毅然来到了这个城市,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可帮家里减轻点负担。</p>
<p>林珍在学校学习成绩很好,拿过几次奖学金,上大学那几年给家里省下了不少开销。林珍**原本把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可家里还有个小儿子要上学,她实在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习费用。**只好流着泪答应了林珍的请求。</p>
<p>没有让林珍读上研究生,成了林珍**心里最大的痛。林珍临走前,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包括抽屉里的仅剩零钱都给了她,眼里满是对女儿的不舍和牵挂。</p>
<p>林珍永远忘不了**临走时的目光,她拿着行李走了很远,回过头依然看到**站在家门口,睁着哭红的双眼远远地凝望着她。</p>
<p>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这几个月林珍在外面混得不好,也不愿意总往家里打电话。每次打电话**也总跟她说家里挺好,让她放下心在外面好好工作。</p>
<p>“林珍——林珍——”苏珊不住的呼唤声里,林珍的意识慢慢从回忆里抽了回来,她抬起头朝苏珊笑了笑。</p>
<p>“想什么呢这么入神?”</p>
<p>“没想什么……”</p>
<p>“你看看那是谁?”苏珊拍了林珍的肩膀一下,兴奋地用手指了指收银台前站着的一个女人。</p>
<p>林珍顺着苏珊的手望过去,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胳膊支在收银台前的女人是万鑫新。</p>
<p>万鑫欣满头的黄发新烫成了小卷的发型,披在身上蓬散着像极了金毛狮王。万鑫欣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宽大的裤腿遮住了她那水桶一般粗壮的大腿。脖子上戴了根小指粗的金链子,灯光一晃亮瞎人的眼。</p>
<p>万鑫新侧着脸跟旁边一个秃顶身穿西装的老头聊得正欢。</p>
<p>老头鼻梁上顶着黑色方框的近视眼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时不时溜向万鑫欣丰满的胸部。</p>
<p>越是讨厌的人越偏偏容易遇到,林珍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万鑫欣的钱,或者自己上辈子是男的曾经抛弃过她,她才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眼前。</p>
<p>“那个老头就是跟万鑫欣签合同的人。”苏珊压低了嗓音对林珍说。</p>
<p>看来万鑫欣傍上大款了,怪不得打扮得像个暴发户。林珍鄙夷地看着柜台前眉来眼去的两个人。</p>
<p>“咱们偷偷跟踪她,看看他们俩个一会儿是不是去酒店开房。”苏珊调皮地朝林珍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p>
<p>“这不太好吧……”林珍有点犹豫,她担心有可能会看到点其他内容,两个大姑娘家还不得臊死。</p>
<p>“放心,咱俩躲起来不让她发现就行了。我用手机把她拍下来,以后她敢再欺负你,我们就把视频给她发到公司**上去。”苏珊得意地朝林珍阴险地一笑。</p>
<p>“哦——”林珍恍然大悟,没想到苏珊还有这么一手,可怕的女人。</p>
<p>其实林珍更感兴趣的是万鑫欣跟老头他俩个一会儿做什么,万一在车里来个车震什么的……林珍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朦朦胧胧有了一些兴趣。</p>
<p>好奇心不停催促着林珍,迫不及待想解开那张挡在自己眼前的纱帐,苏珊正好给了她一个正当的理由。林珍这回痛快答应了,心里忍不住开始小鹿乱撞。</p>
<p>她俩一直等到万鑫欣他们在收银台付完帐,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p>
<p>万鑫欣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好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可怜老头子嘴里喘着粗气,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脚步蹒跚地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很快出了超市,进了一辆黑色奥迪车。</p>
<p>苏珊带着林珍也急急忙忙上了车,尾随在了奥迪车的后面。</p>
<p>林珍心里十分兴奋,现在有点像侦探小说里的情节,她和苏珊俨然成了查找线索的女侦探。现在女侦探苏珊要带着她的搭档林珍出发了,目的是去查找一对狗男女厮混的罪证。</p>
<p>苏珊的车跟着奥迪车在公路上疾驰,拐了几道弯儿最后来到了一座别墅的面前。</p>
<p>奥迪车开到别墅门口,两扇大黑铁门“吱呀”的一声自动打开,奥迪车随即开了进去,大铁门重新合好,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p>
<p>“该死的!”苏珊双手拍了一下方向盘,扫兴地靠在汽车座椅上。</p>
<p>“唉……”林珍也撅着嘴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p>
<p>这时别墅二楼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万鑫欣一只手叉着腰站在了落地窗前,老头子走到她跟前搬过她肩膀把她搂在了怀里。</p>
<p>别墅外面的汽车里,两个小脑袋瓜立刻不约而同挤到了挡风玻璃前:</p>
<p>“苏珊,快点啊!快点拍!”</p>
<p>“知道啦别催我!哎呀,你别挡着我呀!”</p>
<p>苏珊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从车窗探出去朝高高举起,准备好,就等着二楼上的两个人下一步动作了。</p>
<p>老头个头比万鑫欣矮了将近一个脑袋,抱着高大粗壮的万鑫欣就是像一个小孩儿抱住了自己的妈妈。老头的脸正好在贴万鑫欣的胸脯上,露出陶醉的神情。。</p>
<p>林珍跟苏珊坐在驾驶室里眼巴巴地盯着两个人。</p>
<p>只见万鑫欣忽然皱起眉头,一只手放在老头脑袋上往旁边一扒拉。老头松开她一脸无辜地站在她旁边,万鑫欣伸手扯开一旁的金色窗帘。老头立刻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帮她把另一边的窗帘也拉上。</p>
<p>“别啊!”苏珊高挑眉毛朱唇轻启,满脸挂着失望。</p>
<p>苏珊落寞地从车窗外抽回自拍杆卸下了手机,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胳膊。</p>
<p>“拍到他俩在一起就够了吧?至少可以证明她俩有一腿。”林珍手抚在下巴上安慰她说。</p>
<p>苏珊点了点头,摁了下手机电源,想看看自己刚才拍到的画面,林珍也把头凑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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