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月球战争（二十九）

　　轨道列车是氏族聚居地与氏族聚居地、食品加工厂、工业设施连接的桥梁。这些轨道设施最初可能是星堡内用于运送物资、调配人员的设施，但在异人族将其转移到月球上并将其设立为永久聚居地以后，这些轨道设施就有了全新的用途。星堡遭受进攻和损伤后的应急电源成为了轨道设施的备用电源，在很长时间内阿提兰异人族都未能对这些设施进行检查——不要指望现在的异人族能够理解所有由克里文字编纂的程序和数字，哪怕是对黑蝠王带来的那位半人马座氏族机电专家来说，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外星文字编写的指令。

　　简而言之，哪怕是机电专家也需要依靠祖先记载的步骤开启与维护，这注定快不到哪里去。破伤风不耐烦地用脑袋顶了顶机电专家的屁股，后者不得不朝着黑蝠王扔去一个水汪汪的眼神。“很抱歉，现在应该是破伤风的玩耍时间。”黑蝠王微笑着比划手势，“它想和你一起玩。如果不发泄精力的话，它晚上就不会那么安分了。”

　　“我的建议是进行阉割手术。”

　　半人马座机电专家一边用管理员权限进入系统，检查还有多少备用发电机组在线，一边检查备用发电机组的燃料电池是否还能使用。考虑到星堡被攻击之后无法从其他地方获取电力，这些备用发电机组都被设计成使用核燃料电池，现在机电专家只能希望那些燃料棒的半衰期还没过，毕竟上一次更换燃料棒的时候它的爷爷的爷爷还是几个碱基对。

　　“我相信破伤风的姐姐一定会支持这个决定。”机电专家看着表情愈发凶悍的巨型沙皮狗，后者似乎随时打算张开嘴，把尖牙嵌进机电专家包裹着防护服和鳞片的小腿里。“据说它的姐姐是基因议会的研究员，不是吗？我好像见过它，穿着研究员的衣服、戴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睛，看起来非常可爱。它要咬我了，陛下！”

　　黑蝠王拍了拍破伤风的脑袋。

　　“让他完成工作。”他比划道，“然后你再咬他。”

　　“我看得懂手语，陛下。”机电专家依旧专注地盯着屏幕，头顶的红色鳍状器官缓缓张开，没有鼻子的脸上蓝色皮肤绷得紧紧的。“我知道您和破伤风说了什么。”

　　黑蝠王笑着比划道，“我知道。”

　　地球上的许多魔法书籍常用暗语、暗示和隐喻作为阅读和理解门槛，要不然就是使用文字游戏或者某些书籍中的典故，甚至是直接使用密码。简而言之，除了作者以及假借性命的编纂者以“听说”、“据说”、“可能”、“大概”等词汇写出的游记和传闻，真正包含知识的部分都需要一定的阅读门槛才能理解，尤其是许多使用表意文字编写的书籍。戴里克先接受过教育，他知道地球上的巫术典籍并不能适用于整个银河系，但巫师对于自身所了解的知识一向讳莫如深，因为“隐秘”本身对于巫师来说也是一种力量与象征。

　　正因如此，皇帝反复告诫禁卫军要小心巫术。当成堆的感光细胞堆在一起的时候，“看”这个动作就诞生了，因此对于巫师来说，“看”这个动作本身也是一种象征，可以借此施展巫术——但却不能对此抱有迷信，如果不相信，那么外维度就会变得衰弱，巫术也就没了作用——戴里克先低头看了看粘血的战靴，反复确定那不是什么特别的巫术或者符文，没有他见识过的诅咒。他命令动力装甲的安全系统进行自检，随后开启电源烧掉了粘在锋刃上的粘稠血迹，大跨步走过162号变种人样品的尸体，继续追寻基因改造战士们的脚步。

　　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的进行轨迹与他的任务路线有着部分重合，但戴里克先并没有全程参与战斗，他必须保存弹药和精力，尽量以最佳状态面对图书馆中可能存在的守卫——破坏基米利安氏族护盾、呼叫轰炸机和火炮支援的最高优先级任务依旧不变，他要保证最高优先级任务能够完成的情况下，次优先级的任务也必须完成。

　　戴里克先不会去思考皇帝是从哪里获得的信息，他相信皇帝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哪怕皇帝是通过灵能才获取的这些信息，禁卫军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他相信皇帝对于外维度的无尽谎言有正确的判断。他也不会在皇帝面前否认自己给予了那个重伤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仁慈，对于那种彻底扭曲的基因工程生物来说，死亡是它们最好的结局。他相信这是皇帝希望禁卫军做的事，在残酷的世界中保持仁慈与人性，即便禁卫军本身并没有可以被称为人性的东西。

　　黑暗的廊道中不断有急速飞行的光斑射出，没入看不见尽头的阴影后炸出一团火光，映照出敌人模糊的身形。第一军团重武器手站在通道两侧，以墙壁为掩体，熟练地向通道内部灌注爆弹。一支五人小队从他身旁穿过，一边向前射击一边加快脚步，穿过几具被爆弹打碎、焚烧的变种人尸体，在下一道十字转角前停了下来。

　　他们沉默且熟练地控制着一个个关键交通节点，随着战术加密信号发送，从他们对面的通道里转出了一辆装载着激光炮和爆弹机炮的装甲车。短暂的沟通之后，这辆装甲车立刻开了过来堵住一侧通道，手持链锯剑与爆弹枪的战术小队与装甲车分别向不同方向倾泻火力，直到战术支援小队赶来，装甲车才调转方向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完全信息化的战场可以让指挥官追踪到每一位战士的位置，在前期侦查带来的信息辅助下，动力装甲与信息化可以为指挥官带来巨大优势。但是汉谟拉比知道，如今坐在指挥车内浏览整个战局的皇帝更加关心某个无法联系上的战场。

　　皇帝有自己的方式去观察那个战场，就如同祂使用信息化手段以外的超自然力量，审慎地观察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然而这并不是皇帝最大的秘密之一。皇帝对于阿提兰基地有着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绝对超出了所有人想象。那些忙碌的火星技术人员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需要重新整理阿提兰主发电机组的伺服器，为什么基因改造战士的第一目标不是能量护盾核心而是发电机组。汉谟拉比看到皇帝将手放在了桌面上，眼神不再聚焦在战术信息面板展示的各类数据上。

　　祂看向另一块数据板，一块只有一行命令的界面。

　　这行命令所打开的文件，名为奥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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