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恰逢春光
烟花三月，春风十里。
少年站在街道旁，看着人群进出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有管乐之声袅袅，门口的仆人腰杆笔直，相貌端正，咧嘴笑着，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衣袍华丽的客人不断的进出着，皆是笑容满面，恭贺之声还没进门都已经要传入大堂之内。
少年站了一会儿，眯起眼睛看了看天上亮堂堂的太阳，明亮温和，想到温和这个词，少年的嘴角带了一丝的笑意。注视还在持续，如果有路人仔细的看着就会发现，少年的嘴唇轻微的翁动着。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有数字隐约从少年口中传出，随着数字的增多，抹了灰尘的脸上笑意逐渐的加深，带出一条条印子。
“呵…”少年轻笑一声，转身离去，“比昨日多了八个，五十六个，不错。”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集市，少年熟练的买了两个烧饼，路过一个小玩意的摊位时，少年停了一下。双手兜着，盯着一个有些粗糙的簪子，在小贩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下，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扔了过去，将簪子握在手中离开。
在一条小巷口左拐进去，走上二十米的距离，右拐过去，会有一个破旧的木门。少年将脸上的灰尘在衣袖上蹭掉，拍了拍身上衣服，轻声的将木门推开。一只脚刚踏进去，就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余侑，你快过来。”
余侑听到，脸上挂笑，大声答应到：“好的。”放快了脚步走到一个竹笼旁，看着正蹲在地上，小脑袋像是要扎进去的源清。
“这笼子这么小，小兔住着就很挤了，源儿就不要和它们抢地方了。”
源清听到余侑的笑话，扭头嘟着嘴，“讨厌的余侑，是小兔它要生宝宝了。”
“是吗？”听到源清的话，余侑也弯下腰凑近了查看，冷不防的背上被一只小手一推，脸直直的撞在笼子上，疼的余侑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哼…我可不是好惹的。”源清站起身子，双手叉腰看着龇牙咧嘴的余侑，小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余侑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咧嘴对着源清一笑，“好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们源儿了。”
源清“噗嗤”一笑，却也走上前去，小手轻轻的捏着余侑的鼻子，“撞红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疼呢。”余侑看着源清有些自责，赶紧放下手说着。鼻子上感受到柔软的暖意，十二岁的少年有些脸红起来。
两个小孩热热闹闹的又聊了几句，余侑将怀中还是热乎的烧饼拿出来，在源清馋猫一般的样子里笑的愉悦。
屋里传出一声喊叫，苍老的声音说道：“侑儿，你进来。”
余侑应了一声，跨出一步，又退回来，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簪子递给源清，大跨步的进入了屋内。
屋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烛火，昏暗带着潮湿的气味。余侑熟练的都到床前，黑暗并不影响他的步子。
“荣叔，你感觉怎么样了？给您烧饼吃。”余侑将另一个烧饼递给床上的老者。
“我没事。”被叫做荣叔的老人支起身子，虚弱的看着黑暗中余侑模糊的影子，“今天多少？”
余侑将烧饼固执的放到荣叔手里，顺手将一个枕头放在后边，“五十六个。”见老人握着烧饼不吃，又说道：“我吃了一碗面，多花了两个铜板。”
“吃饱了吗？”荣叔问了一句。
余侑点头，随即怕荣叔看不到，添了一句，“饱了，您赶紧吃吧。我去烧点水给您。”
“好。”荣叔这才将烧饼送到嘴边吃了起来。等到余侑烧了茶水进来，并将桌上残留的一小节蜡烛点着，荣叔才吃完不大的烧饼。
微弱的光线里，倚在床上的是一位毫无生气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孱弱的身躯埋在被褥之下，只有微微转动的浑黄的眼珠说明他还活着。
“五十六个。”荣叔呢喃了一句，余侑将茶碗放在老人嘴边，说道：“嗯，比昨日多了八个。”
“第几天了？”
“七天了。”
“第一天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记得。”余侑将茶碗放在桌子上，重新站到床边，“第一天是八个，往后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多上八个。”
荣叔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不，明天会不一样的。”
余侑不解，问道：“为什么？”
荣叔的眼珠转动过来，盯着余侑说道：“你明天带上源清一起去，这次不用站在街角，你们进去，走到大堂里，一定要见到主位上的人。”
听到要带源清一起，余侑皱眉，继续问道：“为什么？”
荣叔脸色突然一变，泛着怒火吼道：“带着她去就行，不许问。”这一吼让他气息不稳，大力的咳嗽起来。余侑静静的站了片刻，脸上表情闪烁，终究是不忍心的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背，又送上一碗茶水。
“荣叔，带源清去不会有事吧？”余侑紧盯着老人，当时若不是荣叔将他从街上带回来，怕是活不下去的。
听到余侑的问话，荣叔笑了，脸上挂着慈爱的表情，“别担心，源儿不会有事的，你到时候只管往里进，要是有人拦着也不要怕，一定要带源清进去。”
余侑点头，“明天我会带着源儿去的。”
“侑儿，你会成大事的。”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余侑将东西收拾好退了出去，院子里，源清继续蹲在兔笼前，头上是没插好的簪子，正紧张的看着笼内的兔子。
余侑站在屋门口看了一会儿，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有些紧张。好半天不见源清动弹，余侑笑了一下，走过去说道：“源儿，你腿麻了吗？”
源清抬头，嘟着小嘴，“早都麻了，可为什么小兔还是没有生出来小小兔呢？”
“你别急，小兔它吃东西呢，吃完东西有力气就会生小小兔了。”余侑将源清拉起来，蹲下身子，轻轻的拍打着源清的腿替她缓解不适，酸麻的感觉让源清咯咯的笑起来。
“还难受吗？”余侑抬头看着源清肉嘟嘟的小脸问道。
源清笑嘻嘻的拍打着余侑的头，回答道：“不麻了，余侑，你今天看到什么好玩的吗？”
余侑站起身子，又伸手将源清头上的簪子扶正，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头。“源儿，女孩子的饰品要好好的戴才好看，知道吗？”
源清急着听余侑讲有趣的事情，听他这样说，不耐烦的回到：“哎呀，我不要这些东西，我想听余侑讲街上的事情。”
“好，源儿别急，我给你讲。”余侑拉着源清坐在院内的小凳子上，源清乖乖的托着下巴仰头看着余侑，余侑被源清的大眼睛看着，竟是有些紧张，轻声的咳嗽了一声，讲到：“今日，正街之上的荣府依旧张灯结彩，宾客如流，他们个个身穿华服，笑容满面。只听到乐声袅袅，欢声笑语，街上来往之人都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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