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霍妈妈
霍者十二岁之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他读小学之前，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妈妈虽然离开了这个家，可是他还有爱自己的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他清楚的记得，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爸爸有段时间嗜酒如命。到了最后，因为酒精中毒还被送进医院。
那时候，他甚至连手术刀都没办法再拿起来。
可是，不论爸爸喝多少酒，都不会冷落霍者。很多时候，爸爸都会在喝醉酒之后，抱着霍者痛哭流涕。
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自己最喜欢的工作，这些打击对于爸爸来说，是最致命的。
那时候，霍者的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哭，只是因为爱他，所以跟着难过，跟着一起哭。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应该是爷爷奶奶最辛苦的时候吧！疼爱的儿子一蹶不振，孙子也失去了完整的家。
在霍妈妈离开那个家之后的第二年，霍者读了小学。
进了小学之后，他知道了一句话：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他至今都记得，爷爷在听到那些孩子的话之后，拖着自己笨重的身子追着教训他们的情景。
那时候，在霍者的眼里，爷爷是这个世上最英勇的人。
爷爷为了他气喘吁吁追赶那些孩子的背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消失过。
可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那个曾经伟岸的背影，已经不再挺拔，每次霍者看到爷爷颤颤巍巍的背影，心如刀割。
他知道的，爷爷总有一天会像爸爸一样，离开这个世界。无法陪伴自己，可是，他不知道，那一天会来的这样快这样早。
奶奶因为担心，并没有睡很久，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起床了。
起床之后，看到霍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忍不住走了过去。
“霍者，有件事情，奶奶想跟你说。”奶奶面上的表情很严肃，还掺杂着一丝不忍心。
“奶奶，什么事情？”霍者起身，搀着奶奶坐下。
奶奶叹了口气，然后说：“你和妈妈相处的怎样？他们对你还好吗？”
怎样呢？
一如既往！
他不喜欢住在那个家，因为那家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还好！”
奶奶看着霍者，突然红了眼眶。“你有没有怪过我们？”
“奶奶，我知道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
那个时候，爷爷因为受不了爸爸去世的打击病倒了。奶奶身体本就不好，所以无暇照顾霍者。
他记得，那天晚上，爷爷奶奶把他喊了过去。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妈妈一起生活。
霍者知道，爷爷奶奶迫于无奈。
他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想。可是，看着爷爷和奶奶的白发，他说了：“好！”
他知道，爷爷奶奶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觉得很愧疚。
可是，他从来没有怨过。
“我和你爷爷经常在想，如果你当初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会不会更开心一点。”
霍者：“嗯，会的！”
被霍妈妈接过去的头几年，他亲眼目睹了妈妈身边不断更换男人的事情。
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更因为心里压抑，抑郁了一段时间。
最先发现霍者心里有问题的人，不是和他朝夕相处的霍妈妈，而是爷爷。
爷爷曾试图让霍妈妈带着霍者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只不过霍妈妈以小孩子都有叛逆心里，不用在意为由拒绝了。
是爷爷心疼霍者，然后带着霍者去看了心里医生。医生确诊的结果，是抑郁。
爷爷当时心疼的模样，霍者一直都记得。在得知霍者患有抑郁症之后，爷爷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外，双手拉着霍者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那之后，是爷爷一直坚持用自己的钱带着霍者去看心理医生。
两年时间，霍者才渐渐痊愈。
爷爷奶奶不是没有想过把霍者接回去，只不过霍者的监护人是霍妈妈。霍妈妈不同意，爷爷奶奶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终归要老的，终归要走在霍者前面的。
如果霍妈妈愿意好好照顾霍者，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到后来他们才明白，照顾霍者是其次，想要房子是真。
霍妈妈曾经以学区房为由，问爷爷要了一笔钱，爷爷为了霍者，并没有多说，出钱给霍者买了一套房子。
这些事情，霍者都知道，所以对于霍妈妈的感情，一直不近不远，维持一段距离。
对于霍者来说，一个利用自己儿子的母亲，称不上母亲。
听到霍者说‘会的’，奶奶忍不住落了泪。
“奶奶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摆脱那个家，再等等，等你毕业了，有了自己的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者答：“嗯，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奶奶想和你说的事情有关于你妈，你想听吗？”奶奶问了一句。
霍者其实不想听，可是又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话，奶奶不会特意说起，所以点了点头，“奶奶说吧！”
“你爷爷的病需要一直吃药，你是知道的。其中一种药是进口的，在我们这个城市是买不到的。必须要到上海去，你也知道，你妈妈在上海的医院里有熟人，可以轻易就拿到药。我曾经为了这事情找过你妈，可是你妈妈拒绝了。”
自己的亲生妈妈，拒绝为自己最爱的爷爷买药。霍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爷爷就是因为没有药，所以才病发的吗？”霍者问。
奶奶摇头：“不是，药我买到了。”
“你去上海了？”霍者看着奶奶。
“嗯，坐动车去的，只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我本来想让你叔叔过来照顾你爷爷的，可是你爷爷说，来回不过两天的时间，他自己一个人没事的，所以我就去了！”
奶奶已经七十岁了，身体本就不好。一个人坐动车去上海，去人生地不熟的上海买药。
霍者能想象得到，奶奶一个人在街头问路，在医院跑上跑下的情景。
让一个老人家这样奔波，他的妈妈于心何忍。
“我只是没有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会看到你爷爷瘫倒在地上。”
所以，因为没有及时把爷爷送进医院，爷爷的病情才会这么严重。
“你爷爷让我不要去求你妈妈，可是我还是去了。我以为，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会试着托关系给买的。可是，她说，自己最近在准备升职的事情，这样做不符合规定，如果被领导知道了，升值就无望了。”
升职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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