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瓦子买人
第二天天还未亮,厨房里已经传来劈哩叭啦锅碗瓢盆碰撞的响声,想来除了自己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醒来开始忙活了。孟欣梅醒了会神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后一下子,身上就舒爽多了。
孟欣梅轻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古氏清了清嗓子,"水观考了试,我睡得踏实,就早醒了些。欣梅,今日好多了吗?昨天你和水叶可是颠簸了一天。"
"娘,我没事。"孟欣梅在桌上擦着,一会要摆着面条和碗筷呢。
"哎,一会吃过面后,再去床上躺会儿。昨日出去,今日又要出去?身子可吃不消的。"
"嗬嗬,娘,我不累,我都没做什么呢..."没多说什么,孟欣梅也和古氏在一起弄着小菜,折腾了一会,孟欣梅把面端到桌子上,"好了,吃朝食啦。"
面条上边飘着鸡蛋,做得丰盛了点。孟欣梅乐呵呵地道,"娘,这面太多了,我吃不完。"
孟欣梅说的是实话,陶大碗放着满满的面,她不饿,吃不下这么多。
"哎哟,那给水观倒一些吧。"古氏说着把自己碗里剩下的一点面和面汤盛起来喝了。天气有些凉了,喝点温热的面汤,身体一下子舒适起来。
孟欣梅把碗里的一半面条夹给孟水观后才开始吃起来,"水观,你在家里歇一天吧,等爹下晌午到了,明天再和爹一块去月山村看望先生。"
孟水观刚下场考完试,现在虽还未知道结果如何,但是也应该去一趟月山村跟汤举人回告一二。孟水观点点头,"姐姐,我知道了,我在家里跟娘和五哥一块做枣醋。"
"好,好。"
孟欣梅满足地把朝食吃好了,就和孟水叶出门忙活了。
"二哥,我想着庄子那边人手还是有些不够呀,要是招个短工帮忙怎么样?"
"不妥,这酿枣酒可不是小事,随意招一些短工怕是有后患。"
"那请长工?" 雇个长工一年到头倒也花不了多少钱,孟欣梅现在雇得起,毕竟现在雉味食肆的生意是还不错的,这些日子她拿到手机的银钱也多了不少。
"不如直接去买人吧,有契在手,也好管理。"
"啊?"孟欣梅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
"啊什么?走吧。"
"去哪?去找那章贵叔?"
"不是啊,那章叔是只做土地房屋买卖的牙人,买卖人这事他不沾手,去里叉瓦子那里。"孟水叶直接就往前走带路,里叉瓦子是在镇东街和镇南街的交汇处,那里经常能看到不少待价而沽的奴隶,或是大户人家发卖的奴仆丫鬟,或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或是犯了事的官奴等等,集日的时候人更多,各式各类的人都可能会出现。
"二哥,我们真的要在那里买吗?"孟欣梅还是有一丝别扭。
"你这是怎么了?这有什么啊?你没看那二叔父家里都有两个呢。我们也不苛责别人,只是我们白手起家一路走来不容易,很快就冬至要酿酒了,万事都要小心些。你想想,就算是买来的人也不一定忠诚听话呢,更何况是请来的长工?"
说的也是,孟欣梅轻叹了口气,"走吧。"
到了里叉瓦子处,孟欣梅还是有些震撼的,放眼望去,这里可不少人。往日里,她并不从这里经过,偶尔在街道上看到买卖人的人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哪会像里叉瓦子这般吵杂闹腾。
里叉瓦子处瑟瑟地捆绑着一些或站着,或坐着,或跪着不少低着头的人,眼里有恐慌也有希翼,细细瞧着,他们的露出的皮肤还有一些疤痕,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是鲜红。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被用铁链或笼子锁着。
一个满脸横相的牙婆子不停地吆喝着,"各位老爷夫人是要挑什么样,这里都有,看一看,挑一挑呀!价钱好说呀!"
孟欣梅看了几眼,在角落最里边处有一被打得额头红肿,背上隐隐血迹一片的女孩子,年纪估摸着跟自己不相上下,穿着一件偏大的粗陋布衣,迎着凉风正瑟抖着。孟欣梅忍不住眼一酸,她这是糟了不少罪呀。
牙婆子精光一闪,恶狠狠抬起手里的鞭子就要甩下去,那女孩子眸眼一略,知道她今天要是还耍着性子不愿意被卖,牙婆子肯定不会饶了她,她这身子再也受不了鞭打了。眼前的公子和姑娘瞧着也不是那穷凶极恶,心怀不轨的人家,在他们的手里做事应不会像前几户人家那般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想起往事,呵,罢了,她命是如此。莫语一声扑通跪下,对着孟欣梅和孟水叶连连磕头,口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这...你...你不会说话?"孟欣梅惊讶询问。
"小娘子,这贱蹄子是不会说话,但做事爽利,脏活累活都能干,人长得也不赖,小娘子买了吧?赏她口饭吃。"这人在她手里都倔了好几天了,再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卖给勾栏了。
莫语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似乎孟欣梅和孟水叶不答应她就一直磕下去,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二哥..."
"这...你可想好了,家里的银钱可不多,酿酒她可不一定能帮上忙。"孟水叶压低了声音说道,来这边本来是打算买力气大些能干活的小伙或汉子。
孟欣梅还是有些不忍,这女孩子瞧着也太让人心疼了,"二哥,带她回去吧。"
听到孟欣梅应允,莫语眼中带泪,又磕了一个头才起来。
牙婆子眼睛一挑,嘴角一扯,笑道,"小娘子好心肠,定有好报,要不要再挑一些?价钱好说。"
"不必了,就她吧。"孟欣梅冷冷道,开口和牙婆子商量了个价钱,接过身契就把莫语带走了。
旁边的一些人瞧着倒是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如此,他们刚刚也应该聪慧主动一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孟欣梅仨人再往前走,只见几个的汉子颓然站一边候着。这次孟水叶上前看着,指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感觉比较沉稳能干,一身庄稼汉子着扮的人道,"就他吧。"
那汉子突然就欣喜不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公子,我张志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也可以一辈子不要一文钱,但求你们把我媳妇和儿子也一并买了,我们会劈柴挑水,会种地养鸡,什么苦都能吃,求求你们了...我儿子正病着,离不开呀,求求你了,让我们一家子一块跟着吧。"
孟欣梅细细打量他,不说话,不远处蜷缩依偎,不离不弃的俩人正是张志的媳妇张四娘和儿子张立明,听着这沉痛的磕头声,孟欣梅也是有几分恻隐。
"不知趣的东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妄想拖家带口,赶紧滚一边去!"那牙人看了孟水叶和孟欣梅一眼,以为他们不同意,便狠狠骂了,然后转过脸堆着笑道,"小公子,小娘子,不要跟这些贱奴一般计较,他不识趣,这里多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再挑挑?"
孟水叶阴着张脸,张志那儿子脸色绯红,一看就是病得厉害,就这样,牙人还不给看病,太狠了,"就他们仨人!"
牙人顿时眉开眼笑,既然这么好说话,"仨人十两!"
孟欣梅扫了一眼牙人狰狞的嘴脸,"别欺负我们不懂行情,哼,漫天开价!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二哥,我们找别家去。"
牙人听到这里,脸皮都不带抖的,直接满脸赔笑道,"七两六十文!可不能再少了!"
"六两!不同意就罢了,可别白白耽误我们的时间!"孟水叶带着一丝咬牙切齿道。
这生意虽然挣得不多,好歹也有得挣,也不用再拖着那病秧子了,牙人咬咬牙,"好,好!以后还有需要的话可要多帮衬我的生意啊!"
付了银钱,拿着契约,张志就背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一块跟着孟水叶孟欣梅走了,莫语也是默默跟在后头。
"二哥,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孟欣梅催促道,她不想呆在这个压抑的地方了。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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