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雁诉苦

等进了书房，林和家的匆匆行了一个礼，就叭叭叭地把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林如海听着面色越发地暗沉，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命两人坐下，让雪雁细细说来。薛燕想着这倒是个好几回，林如海到底是多年的当家人，比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有着办法，看着小厮拿来一把小几子，侧着身子坐了下去。

        “老爷，老太太对小姐真真是好，不过素日都是留着小姐在屋子里玩闹。但是贾家的下人竟是两个鼻孔看天，老太太赏了紫鹃姐姐给小姐，因着是贾府的老人所生，那些人倒还客气几分，后头来了个宝姑娘，她家是皇商出身，银钱漫天撒，那些个下人便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有一回薛家太太让二太太的陪房送贾府的几位小姐并着奶奶宫花，这位周妈妈竟然最后才送到小姐那儿，惹得小姐发了好一通火，晚上气得都睡不着觉了。还有贾府的饭菜，往日都是和着老太太的胃口，竟是个软烂甜腻之物，小姐虽然不爱吃但也没法子，若是要加个菜，还得拿了钱去厨房那头。我不敢说假，这些都是真的。小姐吩咐我莫要让老爷知道，免得老爷伤心。”

        “玉儿真是太孝顺了，若是早些说了，我便是，便是。”林如海哽咽了几句，话就说不出来了。他平息了一会儿，语气变得和缓些，才继续说道：“贾家那个宝玉，可好？”

        “宝玉对小姐倒是极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第一个想着的便是小姐。不过奴婢私下听着二太太身边的姐姐说，二太太觉得小姐身子骨单薄，倒是更加喜欢宝姑娘。贾府里头下人还说小姐尖酸刻薄，比不得宝姑娘温柔大方。”薛燕一股脑儿的把黛玉在贾府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什么，尖酸刻薄。”林如海听得黛玉被这般评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薛燕打量了一下林如海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道：“老爷，还有一事当说不当说。”

        “你这丫鬟，还卖什么关子，什么当说不当说，你尽管说。”一旁的林和家的见她犹豫的样子，不由得焦急起来。

        “就是宝二爷，眼下和小姐还一道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头。”

        “不过是住在一个院子，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林和家的想着薛燕要说什么大事，听她这般说，倒是吐出一口气来。

        “可是宝二爷住在暖阁里头，小姐住在碧纱橱里头。而且奴婢听下头的妈妈说。”薛燕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把袭人的事情说出去。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我倒是还撑得住。”林如海听到女儿和宝玉一个屋，面色已经如土，但见薛燕这般吞吐，恐怕还有什么更加要紧的事情。

        “就是下头的妈妈说，宝玉身边的袭人似乎和宝二爷有些不清不楚，什么破了身子，我倒也听不太懂。还有宝二爷素来和小秦奶奶的弟弟交好，经常约这一道玩耍。”薛燕狠下心来，把这事儿给捅了出去。

        “什么。”林如海听到这里身子子到底是有些承受不住了，胸中一股郁气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林和家的赶忙端着茶水走上前去，一旁陪同的小厮也帮着林如海顺着胸口的气息。林如海见着薛燕似乎有些喘喘不安，放平了语气说道：“你倒是个好孩子，在贾家也受苦了，林和家的，取一百两银子赏她。回头见了玉儿，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薛燕赶忙站起身来谢了赏赐，一百两啊便是一个中等人家都能过上五六年的好日子了。不过自己在外头没什么根基，这银钱只能先收着了。她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该怎么说话。林如海挥手让林和家的带她出去，又让人喊来了管家林和。

        “林和，你说我送玉儿去贾府可是个错？”他倚靠着椅子，说话的语气有些微弱。

        “老爷也是为小姐好，毕竟没了太太，小姐还是要有个长辈教导才是正理，可是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林和还不知道发生的具体情况，连忙问道。林如海想着林和家的都知道了，倒也没有瞒着林和的必要，便把事情一一和林和说了。林和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当年就让该我家那个一道陪着去，省得小姐受这般苦楚。”

        林如海想到自己梦里的情况和今儿个薛燕说的一一都有了对应，更加地后悔不已，连着又咳嗽了几声，连连吐出一些淤血。林和见状赶忙让人去唤了大夫，林如海摆了摆手：“别去了，我这身子终究这般，莫要让玉儿知晓。”林和说道自己让大夫来前院，小姐必然是不会知晓，林如海这才做罢，由着林和去请了大夫。他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自己的身子是不中用了，林家又没几门亲戚，虽然有个庶姐，但嫁到了北边，往年倒也在走动，只是姐姐嫁的是次子，行动间多有不便。

        想着想他，他让小厮磨墨，提笔写了好几封书信，一一封了起来，放到书桌里头。等他弄完，林和已经引了一个大夫拎着一个药箱进来。大夫请了林如海搭个脉，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近日可否有些不适？”林和赶忙在旁边说今儿个吐了好几口淤血，大夫听着林和这么一说，抚了一抚胡须：“大人先头脉细微弱，胸中总有一股郁气，眼下倒是好了些，有些枯木逢春的感觉，不知是否是将淤血吐了出来的缘故。我写个方子，大人用上几日，看看有什么效果。不过大人若是想要身子骨彻底康健，老朽倒是有些无能为力，恐怕要请张神医来看看。只可惜张神医云游四海，眼下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林和听大夫说林如海的身子竟然有些好了，忙不迭地谢谢大夫，又亲自送了大夫出去。等着他回来的时候，林如海指着书桌说道：“眼下家里还有多少现银，你看着分成四分，我书桌里头有三封书信。若是我不成了，就把这信并着银子一道送出去。”

        “老爷，大夫不是说你的身子好转了不少。你且放宽心，到时候找到张神医，将您的身子骨彻底看好了，你还要等着看小姐出嫁呢。”

        “罢了，我就是这么交代一句，倒是惹来你不少闲话。”林如海笑了笑，他的身子自己倒是有几分感觉，恐怕支撑不住多久了，但是为了玉儿，总要勉力支撑。薛燕跟着林和家的一路走到了内院，林和家的细细打量了她：“早些年倒也没发现你是个机灵的性子，回去见了小姐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林妈妈，我知晓了。”薛燕连连点头，林和家的这才放下心来：“这么多银子，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也不好拿，回头我给你兑成金子送来，你可要小心收好了。”

        “多谢妈妈。”薛燕连连点头，要知道银票换成银子还得去钱庄，她一个女子恐怕还真的有些麻烦，倒是换成金子不过是十两银子，衣箱里头寻个隐秘的角落放好就成，更何况她还有个不知道有啥用的系统，拿来存东西总是可以的。

        “你喊我有什么事情？”似乎听到薛燕的呼唤，系统的声音突然间出现了。

        “你下次不要这般吓人，我都要被你吓坏了。”薛燕拍了拍胸口，谁能受得了青天白日突然间脑海里有陌生的声音：“罢了，罢了，我问问你，你那个空间里头能存东西不？”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都没能量呢，你存个东西起码得给我喂饱吧。我怎么这么可怜，跟着你这样一个主人，连喂食都不记得喂我。”系统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不过就是个小丫鬟，拿什么喂你，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能吃什么啊。”薛燕摊了摊手，怎么这个系统还要喂食呢，感觉和养了个宠物差不多。

        “我不挑食的，什么都行，只要含有能量，最好是矿物，矿物能量足，实在不行你弄些木头什么的放进来，我凑活着吃吃吧。”系统似乎叹了一口气，自己一时不慎，挑的主人好像也不太靠谱。

        薛燕简直有些无话可说，若是穿到一个普通的村妇，弄些石头木头到不难，林府里头什么都是有定数的，今儿个要是少了大半截树枝，花匠不得细细找一找。至于矿物，那更是想都不要想，看来得看看自己有什么存货了。她叹了一口气，依着记忆走到黛玉的院子里，管门的婆子笑着说道小姐刚刚出去找老爷了，留了吩咐说若是雪雁姑娘回来了，先去屋子里头休息休息。

        薛燕点了点头，她今儿个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了，推开房门，拆了发髻刚想躺下来，脑海里头的系统不住地叫唤着。她只能强打起精神，翻开自己靠墙的樟木箱，里头是雪雁的一些零碎铜板，雪雁的月钱都让紫鹃收了起来，只有几百个零碎的铜钱并着一些首饰放在箱子里头。她数了五十个铜板问了声够不够，刷地一下铜板就消失了，系统的声音都清脆了几声：“勉强算个半饱吧，若是来了稀有金属便是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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