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进了火锅店,他让服务员为我们找个包间。随即他把菜单递给我,问我:“你想吃什么?你点。”然后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我。
我也不管他那么多,把我想吃的全部都点上。我边点边纠结:“锅底就要番茄的吧,雪花肥牛要一份,嗯,虾滑必须点,毛肚也要,土豆片一份,猪脑花我也要。”点的差不多了想起来他还坐在旁边,我把菜单递过去问他:“锅底要番茄的可以吗?我不吃辣。”
“嗯,我都听你的。”他在菜单上又加了点东西便递给了服务员。锅底很快上来了,我们俩相互不知说些什么好,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为了破冰我先开口:“都进包间了,你的口罩和帽子还要戴着吗?”
“嗯,等菜上齐了我再摘下来,被拍到的话,我倒没事,但是我怕你被拍会不高兴。”他解释道。
“好吧,随你。”我装作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开心,他原来还考虑到了我。
“话说刚才你在书店怎么认出的我?明明我都已经包裹得这么严严实实了。”他很是困惑。
“因为我听得出你的声音。”我的语气里莫名有点骄傲的感觉。
“嗯,不愧是我的粉丝呢。”杨理亓像是被我的语气逗笑,语气之间多了一丝奇异的自豪。这种感觉就像是中国式家长炫耀孩子会背“床前明月光”了一样。
隔着口罩,我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笑,空气中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菜终于上齐了,服务生转身出去后,他取下了口罩和帽子。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今天的模样。他的脸比上次分开的时候还要苍白,黑眼圈也深了几许。不过也是,从三月开始他的行程就越来越满,常常是连续几天全国各地到处巡演,每次直播都是在凌晨时分。
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我疑惑地问他:“你吃饱了?”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最近在减肥?可是你都已经很瘦了啊。”我夹起一块虾滑放进碗里又把那一盘猪脑花倒进锅里。
“嗯,因为过几天有演出,吃火锅容易上火对嗓子不好。”他回答道,而后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说:“你居然喜欢吃猪脑?”
“对啊,猪脑花可好吃了。”我不以为然。
他撇过头去,不敢看那颗被放进锅里的猪脑。我嘲笑他:“哈哈哈哈哈,你害怕这个?”
“我从来不吃这些,太残忍了。”谁也没想到在舞台上酷酷的rapper会害怕这些东西,实在是和台上完全两样。
“可是我喜欢吃这些。”我舀起猪脑埋头吃了起来。
“没事儿,我可以看着你吃。”说完这话,他就一直看着我吃饭。让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吃完饭,他又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叫来服务生结账。我执意要结账,毕竟今晚一大桌子菜都是我一个人吃的,况且让他买单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可是他从我手上拿走了手机,偏不让我结账,直到扫完二维码他才把手机还给我。
“我欠你一餐饭,下次我请你。”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他却好像误会了什么,又用他那一种少有的温柔和宠溺笑着说:“好,下次你请我,我来定时间。”语气中那种不容拒绝的态度让人感觉掉入了一个老狐狸的设计之中。
我急忙解释道:“你别想多啊,我就是不喜欢欠人情。”
“好,好,我知道。”杨理亓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夜幕微沉,我也该回去了。刚想和他道别,他却先开口:“我送你回去吧,刚好酒店离你家很近。”
理由不容拒绝,确实,顺路。是个很好的理由。
繁华的商业街夜晚更多人了,各个餐厅门口排满了人。我们渐渐走出商业街,人越来越少。走在他的旁边,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要是从前一个人走夜路,我总会胡思乱想一大堆有的没的。
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夏日里略带燥热的晚风中走着,好像谁也不愿开口打破此时的惬意。
到了公寓楼下,我对他说:“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嗯,好。”我们俩同时转身离开。进电梯的那一刹那,感觉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突然的梦,果然,午夜十二点,水晶鞋也要遗失变回灰姑娘了。
回到公寓,打开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总感觉空落落的。
洗完澡,正准备打开电视看看剧让自己能早点入睡。手机发出了信息提示音。那个熟悉的天使与魔鬼的头像出现在对话框。
“睡了吗?”他问。
一时间我有些微微愣住,距离上次给他发完信息他从未回复过后,我就把和他的对话框删除了,本以为从此与他再无联系,现在却又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
“还没。”我克制住内心的情感佯装冷静地回复他。
“嗯,那个,那早点睡吧。晚安。”他回复道。
可是,总感觉他有什么想说却又还没说。我顾着看电视,没回复他。越多接触越容易生情,可人又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这世间的爱林林总总不过如此,谁先动情,谁成了俘虏。我再清楚不过,唯一能做的就是回避。
过了许久,手机铃声响了。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一惊,平时回到家我都会关静音,可今天却忘记了。我赶忙拿起手机,是杨理亓发来的语音通话。怎么他突然打语音过来了?我接通了他的语音通话。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开口。
我试探地问道:“杨理亓?是你吗?”
“嗯,是我。你睡了吗?”电话那头声音有些低低的。
“没有,你怎么啦?”我有些担心他。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那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低声“嗯”了一句回答他。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安西音乐工坊吗?我记得那天晚上漆黑,心情很不好,我本想去那里抽一根烟,可是却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站在那。我莫名就来了兴趣,走近了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就很想保护你,直到借着光看清你的脸。那一瞬间,我觉得有种很奇妙的熟悉感,可是我又很肯定我们不认识。说吻你是见色起意未免有些勉强,在我们圈子里接触到的女孩子漂亮的太多了,可是那一刻我肯定是我情不自禁,你抽走我手里的烟的时候我有点诧异,你看起来太乖了。和我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那时我好像真的有点沉迷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知道你肯定很难相信,但我说这是宿命你信吗?分别之后,我有好几个晚上都会梦到你,明明只有那一天的记忆,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样子。你发给我信息我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我也看见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是以安慰粉丝的名义还是别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承认我以前有过很多次恋爱,我也不能保证我的喜欢期限有多长,但是,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总给我一种很忧伤的感觉,可是你又装作毫不在意。我的身份或许有些特殊,但是这都没关系,如果你也愿意,我希望我能把你藏起来,保护得很好很好再也不会受伤害。”他一口气说完,我没去插嘴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我沉默了很久,手机上的通话时间一秒一秒的递增。他在等我回复。
电话这头的我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我擦了擦眼泪,有些鼻音地对他说:“嗯,杨理亓。我不过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过去我总觉得自己不好,长得没那么漂亮,性格也很顽劣,在我得了抑郁症以后,我常常会抱怨自己不如人,总是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当我需要人拯救的时候,总是渴望变成那个被救赎的人,可是,期待的次数越来越多,失望也越来越多,每一次,每一次,都不会实现。刚得抑郁的那一年,我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宛如脱水的鱼,五脏六腑全部破裂的痛苦。我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自卑。所以我从不期待有人会爱这样一个人。你明白吗?”我边哭边说,哪怕我知道或许在下一秒他就会因为我这个人的真实面貌而害怕而逃走。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电话那头听我说。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哪怕我渐渐和自己和解了,变得爱自己更多了一些,可是我还是偶尔会被那些消极的事情触发所有的情绪,变得狂躁变得冷冰冰。你还记得《孽子》里的阿凤吗?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们很像,我没有那么好的家庭,他们会伤害我直至体无完肤。我就像是一只无脚鸟一样,没有家,有的时候在他们身边我也感觉我并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你知道无脚鸟的一生会怎么过吗?一生的命运都只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漂泊无主只是为了找个栖所,可是天一亮又要离开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去相信一个名声赫赫曾经有很多漂亮的女朋友的rapper会喜欢上我,我害怕再受伤,所以,在你清清楚楚看到你面前的是这样一个残缺的人的时候,我想你要明白,对我来说,你们眼中的玩玩而已是我不能承受的,你在看到真实的我是在井隅之中痛苦不堪苦苦挣扎而感到害怕想要逃走,我也接受,我知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想象中是大相径庭的。”我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说那些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所有的过往,内心就刺痛般地滴血,或许,看到这样的我,他就会逃跑吧,换做是我,喜欢上的人原来是这样的也会惊慌吧。
等到我稍微冷静下来,他终于开口:“姜不邀,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肯定我是喜欢你的,哪怕你说你有再多的不堪有再多不美好的过往,我也还是没有动摇。我也觉得奇怪,我从未想过过去那样薄情的我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孩。”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喊声:“你等我,我来找你。”
几分钟后,他穿着一身黑出现在我家楼下,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你下楼,听我和你说完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了一眼手机,11点55分,我赶紧擦擦眼泪穿上拖鞋下楼。他站在只剩下一盏路灯的公寓楼门前看着我,灯光在他的眼中闪闪烁烁,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
晚上微微有点凉意,我跑过去,他把我揽进怀里,凉风中,我听见他说:“还记得王夔龙回答阿凤的那句话吗?你一身的肮脏我替你舔干净,一身的毒我用眼泪替你洗掉。但我要我们的结局是幸福的。”
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听见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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