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选择
法正街上人头攒动，导致胥北战败的细作现已被抓，就跪在落头台上，等待伏法。
就是因为这个管腊人泄露军情，导致胥北连丢五城，大燕将士伤亡惨重。那其中，有他们的儿子，有他们的兄弟，甚至有他们的父亲。
愤怒笼罩了整个法正街头，什么明媚春光，除了即将人头落地的管腊人，没有人在意。
时辰未到，管腊人就跪在正中，接受落头台下的百姓责难辱骂。骂声此起彼伏，且不堪入耳。
这时候，在落头台上的管腊人，应该惊恐、应该悔恨，应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应该像只命不久矣的可怜虫一样，爬在地上艰难的蠕动，忏悔她之前的过错。
嗨，她是个管腊人，怎么会忏悔呢？
总之，不能像现在一样，一个置胥北于危机，牵连害死他们亲人的人，怎么可以如此淡然？怎么可以如此便宜的只丢掉性命，就能偿还她的罪过？
应该车裂，不，应该凌迟，应该将那个管腊人的血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才能抚慰他们心中的痛苦。
至少，在她死之前，也应该遭受肉体上的疼痛才行。
不知是哪里起的头，随手向那个管腊人丢去了烂菜叶和臭鸡蛋，围观群众纷纷效仿，官差去拦也拦不住众怒。
手边没有这些东西的，随手就捡起了石子，向那个可恨的管腊人丢去。开始只是一些小石子，砸到身上，引起局部痛感，但无大碍。可小石子，很快就被愤怒的群众砸个干净。
有个大汉，找来了一块足有两拳之大的大石，向台中奋力扔去。萧梓硕眼疾手快，冲到台上，出刀将那块大石，斩成两半。
“你怎么还替管腊人遮挡？”那人愤怒道。
萧梓硕只斜眼一瞪，慑人的凶意，让那人闭上了嘴。
“严正执法，不容亵渎。”萧梓硕留下这句话，制止了围观群众的过激行动。
然后，他听到身后轻微的回复声，“谢谢。”一阵清风，就将那微弱的声响吹散了。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再看向台中，那个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管腊人。
巳正已到，立即行刑。
刽子手毫不犹豫，手起刀落，迅疾如此，她应该没有受苦。萧梓硕呆立在一旁，依然不敢回头去看。
与此同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哀嚎。那人亲眼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从人群中闯了出来。
是战瑶！
太子妃踉跄的走到已经身首异处的欢儿身边，将双刀送回身侧刀鞘。她看着满地的鲜血，几近崩溃。
跟随而来的还有飞燕军，他们没能阻止太子妃从东宫闯了出来。倒不是十几人本领不济，实在是战瑶发了狠，拔了刀，哪怕伤人也在所不惜，一定要闯出去。
他们身为飞燕军，深知不能伤了太子妃，出手便留有余地。如此一来，他们根本拦不住战瑶。
飞燕军见到了萧梓硕，都默默退至一旁，等待接受训斥。
不料，萧梓硕只是镇定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镇定的看着战瑶守着一具尸体，凄厉痛哭。
“怎么能守着一个管腊人哭呢？”
“她是谁啊，是不是细作的同党啊？”
“快把她抓起来啊，说不定她也是管腊人！”
人群中传来了质疑之声，但萧梓硕立于此地，无人敢上前来。
战瑶失声痛哭已有一刻，萧梓硕这才走上前来，劝道：“太子妃，逝者已矣，回去吧。”
战瑶好像没有听到萧梓硕的劝说，只是问颤抖着他：“欢儿真的是管腊人吗？”
“是的。”
“她是管腊人又怎么了？”战瑶犹如发疯一般，这一问，声音尖利，直冲云霄。
“她可曾欺压过大燕的百姓？她可曾抢夺过大燕子民的钱财？可曾伤害过他人性命？她没有，她没有！她是管腊人怎么了，要受你们如此羞辱。”战瑶喊泪质问道，一字一句讲出来，又戳一遍自己的心。
萧梓硕咬牙沉默。
“她不是细作，她才不是细作。”咆哮发泄之后，战瑶只剩喃喃自语。
“太子妃，事已至此，望你节哀，回东宫去吧。”萧梓硕继续劝道。
“不回去了，我要走。”战瑶道。
“不行，太子妃一定要回东宫去。”萧梓硕此言坚定，有不容辩驳的意味。
战瑶一声惨笑，将身后披风扯了下来，包裹住欢儿的头颅。左臂怀抱住这沉甸甸之物，右手抽出了腰间配刀。
长刀直指萧梓硕，飞燕军紧张的靠了过来，被萧梓硕摆手喝住了。
“萧梓硕，我从没想过，自己手中的这把刀，会沾染上大燕子民的血。更没想过，这刀上要沾上你的血。我一定要走，我要带欢儿走，你敢拦我，就将成为我的敌人。”
战瑶颤抖着站起了身，刀尖离萧梓硕更近一寸。
“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有能力胜过你，但对待敌人，我会毫不犹豫斩下他的头颅。倘若我技不如人，败在飞燕军手上，也请你一样，不要犹豫。到时，请你把我与欢儿一同入葬，她若不配入土为安，死了，我也要陪她一起躺在乱葬岗里。”
说着，战瑶那已止住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萧梓硕，拔刀吧。”
见证了战瑶的坚决，萧梓硕叹息一下，俯身施礼。
“请恕属下，不能拖累身边兄弟，无法保证太子妃的安危。”
战瑶点头道：“拔刀吧。”
萧梓硕挺直了脊背，将腰间配刀取了下来，不舍的观摩一下，随后将佩刀丢到了一旁。
“统领！”飞燕军不解。
又见他将飞燕令取出，同样丢弃一旁。他避开战瑶的刀锋，将其左手刀抽了出来，同战瑶一致对外，引来众人惊异。
“从现在起，我萧梓硕，卸任飞燕军统领一职。要护佑太子妃，安然离开。如若敢拦者，也别怪我，不顾惜多年兄弟情义。当然，皇命在身，各位也不必顾惜我萧梓硕。”萧梓硕决绝而言。
“统领！”飞燕军想劝，可萧梓硕态度坚决。
“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此这般，你可是断了自己的前途，毫无退路了。”战瑶提醒道。
“哈，前路难测，从心而已。”萧梓硕慨然回道。
“谢谢。”战瑶感激道。
一如不久前，萧梓硕听到的微弱之言，那时，自己要有如此勇气，也许，欢儿就不会死了。他就如战瑶一样，始终是晚了一步，悔恨终生。
飞燕军对萧梓硕的选择无可奈何，但他们始终，无法对昔日统领出手，只是默默退到两旁，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
飞燕军不出手，官差哪里是萧梓硕的对手？一番争斗之后，萧梓硕和战瑶成功逃脱，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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