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将至
京原城的城墙，似乎成了宇文怀都的家。自管腊的屠戮之后，他日夜在此地远望管腊的动向。
这些日子，管腊人消停了许多。
“殿下，探哨到了。”德顺报道。
“快传！”宇文怀都兴奋道，自己也迅速赶至岗楼。
先前，宇文怀都派了十个探哨，去管腊处探听消息，十个人一去不返，什么消息也不曾传回来。
总算有探哨活着回来，这对宇文怀都来说，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探哨身上带着血污，脸上自不必说。就算是与他相熟之人，这个时刻，怕也认不出他来了。
“殿下，管腊人，往卫岗城去了。”探哨没有废话，直奔重点。为了清晰的传递出这个消息，他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说罢，他便瘫到地上。
你只能凭借着他粗重的呼吸声，确定他还活着。
“快把人扶下去休息。”宇文怀都命令道，并对探哨报以崇敬之心。
不过，眼前最紧要的事，不是探哨的安危，而是管腊人的动向。京原城久攻不下，管腊人转道了。
之前，管腊人也是绕过了温阳城，主攻洛文城。武王去打聿城，管腊人就及时撤了回来。
若是放任管腊不管，把卫岗城也丢了，胥北半壁都握在管腊人手中，那京原城的境况，将更加危急。
“探哨回来了吗？”江广乐得知探哨归来，也是十分激动，无畏什么礼节，就闯进了岗楼。
江广乐除了在意管腊的消息，更在乎的，其实是武王的消息。
到现在了，武王若活着，大燕之境不见他消息，管腊处，也未曾传出他被俘虏。他若不在了，也没听各处，传来消息说找到武王的尸首。
武王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胥北军领袖的消息，煎熬着每个胥北军。
“是，回来了。”宇文怀都冷静道。
“怎么说？”江广乐急促道。
“管腊人，转向卫岗城了。”
“攻卫岗城了？又是声东击西？有武王的消息吗？”江广乐三连问。
“没有。”宇文怀都只回了他一个。
“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江广乐问道。
“等。”
“等？这怎么等得？管腊若是攻下了卫岗城，京原城可没有那么好守了。”江广乐警告道。
“兵练的怎么样了？”宇文怀都反问道。
“他们有进步。”
“将你所带之军，分编成五队，随时待命。”
“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你知道管腊这次出军多少人吗？你知道京原城中，只剩多少胥北军了吗？还分？分批出来送死吗？”江广乐质疑道。
“江广乐，你是少将军的副将，该懂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天子亲封的大将军！”宇文怀都一字一句气势十足。
开始了，毫无战功，空降胥北，现在开始拿身份压人了。江广乐咬紧了后槽牙，一百万个不服，可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大将军。
“回去吧，按我说的做。”宇文怀都道。
“属下，”江广乐顿了一顿，“遵命。”
江广乐走后，宇文怀都将德顺叫来，严肃道：“这几日，你辛苦一点，不要休息了，一旦有京都那边的消息，立即给我传来，我要的是立即！一瞬都不得耽误！”
“奴才明白。”德顺恭敬道。
胥北已经燥热起来了，可这风还是说刮就刮，宇文怀都从岗楼中走出，衣衫被刮的凌乱。
京都的消息，紧接而来，大军没到，宇文怀都要的三个人到了！
“殿下，京都的消息，来了！”德顺激动道，他已做好几日不眠的准备了，谁知，第二日凌晨，三将就到了。
“先大将军副将，魏旋北。”
“先锋官，魏靖忠。”
“临阳兵马司监务，徐正勤。”
“参见太子殿下。”
“好，好，来的太好了。”宇文怀都兴奋道，但转瞬，他就严肃起来，“没时间给你们休息了。情况危急，不能再等了。三位，能带兵否？”
魏旋北与魏靖忠对视一下，干脆又坚定道：“属下，定当戴罪立功。”
徐正勤稍有些犹豫，他只是个监务，平时管的官军，主要保障城内安全。最多，他只参与过莫阳山剿匪。带军打仗，他能行？他自己都不信。
宇文怀都看出了徐正勤的犹豫，“实不相瞒，胥北军所剩不多，京都援军，迟迟未到。管腊要打卫岗城，但不知虚实。此战，我要破釜沉舟。”
“殿下，请言明。”徐正勤道。
“我要分兵四路，你我四人各带一支，从京原城始，至西原城止，若攻城不下，再无退入京原城的可能。”
“分兵四路？那一人带多少兵？”魏旋北问。
“五千。”
“五千，两万军，战管腊？”魏旋北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两万军，战管腊！胥北五城怎么丢的，也许你们还不太清楚。管腊人佯攻洛文城，武王出兵聿城，结果入了管腊人的埋伏，损兵折将。现在，管腊人故技重施，绕开京原城，去攻卫岗城，我不能确定，攻西原城之路，是否还有伏兵，所以，我们兵分四路。哪怕只有一路打到了西原城，也要死命咬住，不死不休。”
“我明白了，分兵四路，哪一路碰到管腊主力军，都是一死，殿下要以一死换一生。”魏靖忠道。
“是，这些话，你们只能自己心中有数，未出兵之前，不得泄露给兵士们知道。现在轮到你们做抉择了，我宇文怀都，向京都请书，只要了你们三个人，你们，敢战否？”
三人面面相觑。
“既然是要将生命，托付于此，我徐正勤，有一事想问清楚。”徐正勤沉重道。
“为什么选你？”宇文怀都先言道。
徐正勤点头。
“因为，信得过。”
信任徐正勤的种子，在临阳相遇的时候就种下了，可他不曾见过魏旋北和魏靖忠，信任从何而来呢？
魏旋北是征战胥北多年的老将，一直跟随武王，信任魏家的忠诚，源于对武王的信任。
“属下，当以死报太子，信任之恩。”魏旋北率先表态道。
“属下亦随！”魏靖忠接言道。
被押至京都，两人经受了身体上的折磨，经受了轮番的质问，经受了近乎所有人的质疑，还能得到太子的信任，这两字，竟比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来得珍贵。
“叶萝无罪，人有罪。这是你在临阳说的话。在临阳，官官携私攀咬，你却为茶叶讲话，所以，我觉得你，正义在心，信得过。如今一战，一丝生机，九分死期，你敢战否？”宇文怀都问徐正勤。
徐正勤眼泛泪光道：“属下不怕死，只怕拖累胥北的兄弟，倘若殿下信我徐正勤，我感激涕零，愿九死以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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