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布局

齐家的人还未出手，凛西军已动怒，将齐家的人团团围住，四处可见慑人的刀光。

        被围的人，瞬间没了脾气，偃旗息鼓，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之态。

        广平王丢了手中军刀，颤颤巍巍的走向了宇文沁霜，不过几步路而已，消弭了他的英武之姿，只剩一个老者，步履蹒跚的迈向了他的女儿。

        之前，他们同在一屋檐下，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牵绊。

        还活着，他的三女儿还活着。

        宇文俊朗将女儿从阿虎身上抱下，一阵恍惚，修长的身体，他似乎单手就能将人拎起。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他当初就觉得齐志楠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应该为了王府的脸面，将女儿嫁了出去。如今想想，不禁老泪纵横。

        宇文沁霜也惊异于父亲现在的样子，那个在王府中有着至高威严的男人，怎么现在只剩了苍老之气。

        她抚了抚父亲斑白的发丝，与父亲相拥而泣。

        这一刻，两人没有了芥蒂。

        他不在是一个恨女不是儿的父亲，她也不在是一个心怀怨恨的女儿。他们是亲人啊，是在这个天底下可以彼此依靠的亲人啊。

        “王爷，齐志楠的尸首如何处置？”将领问道。

        “喂狗。”宇文俊朗恨道——

        齐志楠死了，广平王爷没有放过齐家。

        齐家所有在京梁城的铺面，赌坊亦或是酒家，一日之间全部被封。

        齐志楠的府宅，包括偏郊小院，也被凛西军查没。一众家丁丫鬟，知情不报者，也被送进了牢狱。

        只有一个人，当初送钥匙的纯儿，阿虎替她求了情。自此，京梁城的茶楼酒馆内，多了一个唱小曲的姑娘。声音甜美，语态温柔。

        广平王府热闹且喜庆了起来，将宇文沁霜迎回来，比当日送她出嫁要欢庆百倍。

        阿虎也被当做广平王的贵客接待。

        宇文沁霜虽是历经磨难，总归死里逃生，穿了身桃红色的衣裙，她的面颊处也现出了喜色，家中人都在，唯独不见宇文夜明。

        “夜明呢？”宇文沁霜问。

        “死在胥北了。”广平王平淡道。

        宇文沁霜嘴角抽搐两下，眼泪便落了下来。

        宇文夜明不喜欢同她在一起，所以平日对她不咸不淡。齐志楠倒是对她好，骗到手了，就完全换了一副样貌。

        怪不得有几日，齐志楠羞辱她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原是弟弟死了，父亲没了依靠，他还想侵占王府的家财。

        “过去了。你活着就好。”广平王微笑道。

        宇文沁雪拿出巾帕给姐姐擦了擦泪，然后把脑袋靠在了姐姐的肩头。

        “来，吃饭。”广平王吩咐道。

        平凡却不普通的家宴，倒是其乐融融的一餐。

        宴间，宇文沁霜向阿虎致谢，阿虎便将女婢莲儿的事，同大家讲了。

        嫁人时，宇文沁霜就带了这两个女婢去，结果两人都因她而死。

        广平王当即下令，命人找寻莲儿的尸身，将其厚葬，亦将代替宇文沁霜而死的清儿，挖了出来，同葬一处。

        得令的人还没走远，永昌金矿的主理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虽是口中一阵道喜，恭贺广平王府迎回了郡主，可脸上分明是苦相。

        广平王一眼看出其中猫腻，吩咐道：“你们先吃，你随我来。”

        主理人被带至前院，只他们两人。

        “王爷，最近京梁城，四处都在通兑现银现金，好几家钱庄已经支撑不住了。我不放心，想将金矿的存蓄也通兑出来，只兑出一半来，说是柜上没钱了，要等明日。您是没见那钱庄门前的队伍，排着跟长龙似的。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特来回禀王爷一声。您看看，是不是把王府的存蓄也通兑出来，以防万一？”主理人道。

        “京梁所有的钱庄都是这样？”广平王问。

        “不只京梁啊，听说周边郡府也是一样。前几日，先是有大户通兑现银，造成群众恐慌，现在，挨家挨户的得空就去钱庄排队，要将存蓄统统取出来。王爷，我觉得，情况不妙啊。”主理人道。

        广平王沉思半刻，严肃道：“这样，这几日，金矿出产的原金不卖了。金矿的存蓄，你通兑出来，王府这边，暂用不着那么多现银，你不用管，只顾上金矿的开支即可。”广平王咬了咬牙，“呵，滨王确实好心思，不打仗也能内乱啊。”——

        不只凛西，胥北穷困一些，胥北人并无多少存蓄，生活并不受影响。但御中与庭南，几乎同一时间，都有大户造势，通兑现银，受此风向影响，小门小户也担心自己的存蓄通兑不出，便统统去钱庄取钱。

        一时间，钱庄的生意受到极大影响。

        在京都因为钱庄通兑速度缓慢，甚至出现了打砸事件。百姓不做工，不顾生意，只一心将存蓄通兑出来，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们的生活乱作一团。

        钱庄的现银也是有限的，胥北打仗的缘故，钱庄借贷给官家许多银钱，这种危急时刻，不通兑出现银来，就可能面临着被抢掠，钱庄就只有向官家讨钱。

        大燕随即出现了如此“盛景”，民找钱庄，钱庄找官，官员通报上来，太府寺卿楚淮又刚死，宇文怀都只有新任命官员，让其查点国库。结果是，连年的战乱，国库也所剩无几。无现银支付，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必外敌入侵，大燕内部要先垮台了。

        噩耗不只这一条。

        皇帝昏迷未醒，被查出有中毒的迹象，追查毒物来源，却查到了皇后身边。皇帝所中慢性毒药，皇后亦有中毒症状，比皇帝更甚，只不过，皇帝恼怒，怒火攻心，先发作罢了。

        查来查去，是皇后身边的小公公将皇后的《游山记》浸上毒药再晾晒干，滨王知晓皇后喜欢此书，而皇帝又喜欢皇后，如此一来，他便能一次铲除两人。

        可惜，两人还没中毒而亡，就被发现了。

        黄昏中，皇后眼见着自己最喜欢的书本，被投入火炉中，燃烧成灰烬，她依旧面若冰霜。

        这重重的压力，压到了宇文怀都一个人的身上，阿桃也不在身边，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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