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温热的吐息拂在耳畔，宁池的耳朵不自在地动了动。
两个人靠得极近，身后之人单手箍着他的腰，几乎就要吻到他的耳朵，但偏偏又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一段暧昧的距离。
面上带着揶揄，对方也正饶有兴趣地通过镜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宁池和谢杯衡的对手戏集中在后半段，那时程家已家破人亡，大哥程观文被捕，二哥程观武生死不明，而程观风则被通缉逃跑。
小少爷流浪多日，却意外遭遇搜捕队，逃亡过程中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被谢杯衡饰演的秦桩找到，带回家中。
而秦桩，正是小妹程观云曾经的未婚夫，程观风曾经的准妹夫。
只是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再是程观风所熟悉的秦桩。或者说，程观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秦桩这个人。
“别这么叫我。”宁池，或者说程观风脸色苍白地挣开秦桩捏住他下巴的手。
秦桩浑不在意地收回手，改为搭在程观风的腰间，双手一环，便将人紧紧扣在了怀里。程观风被彻底禁锢住了行动，眼中的怒意如燃烧的火焰，哪怕燃尽自己，也恨不得拖着这个人一起下地狱。
秦桩却好似没有注意到，懒洋洋地将下巴垫在程观风的肩头，笑道：“怎么生气了？以前不是最喜欢我这么叫你了吗？”
“以前”二字，令程观风身形一僵。
程观风和秦桩自幼相识。
程家和秦家的姻亲在程观风和程观云这对双生子出生前就定下了，因为恰好是龙凤胎，定的自然就是程观云和秦桩。
秦桩其实比程观风要大几岁，但程观风素来叛逆，仗着自己是程观云的哥哥，总是逼着秦桩也叫自己哥哥。
那时的秦桩温柔谦和，面对程观风的无理取闹，也都好脾气地顺着他的心意。
“哥哥。”
每次都是程观风逼着秦桩这么叫他，但每次秦桩这么叫了，程观风也是最先脸红跳脚的那个。
“不许你这么叫！”
秦桩无奈：“好。”
可惜好景不长，当时时局动荡，秦家适逢突变。
秦桩来程家求助，程观风的父母却选择了明哲保身，不予理睬。当时的程观风就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眼睁睁看着秦桩被人赶出去。少年身影挺拔而隽秀，哪怕是被赶出去的，也依然存着一股韧劲。
冥冥之中，秦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直直地望向了程观风所在的房间。
程观风心头一跳，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拉上了帘子，躲在了窗户背后。
这桩婚约自然是取消了，程观风也再没见过秦桩。
直到现在，程家几乎遭遇了和当年的秦家一样的境遇，流落在外的程观风被秦桩“好心”收留——
名为收留，实为囚/禁。
像是察觉到他正在想什么，秦桩笑着偏过头，伸手去拨弄他的耳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当年和我定下婚约的是程家，可惜四小姐已故，但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双生哥哥吗？”
指尖一顿，流连辗转到了他的脸上，程观风拧着眉想躲，箍在腰间的手却警告般地一用力。秦桩面上依然是昔日程观风所熟悉的温和，语气却是嘲讽的：
“三少爷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男人见了也很少不心动。”
秦桩看向镜中那因燃烧的怒意而越发明艳的容颜，恶劣地笑了：“三少爷觉得呢？”
程观风一向厌恶别人拿他的脸说事，以前有纨绔子弟也同样这么调笑他，小少爷挥着马鞭，差点让马蹄直接踩碎了那人□□的孽障。
但此时受到这番折辱，程观风却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嘴唇苍白，声音沙哑：“小妹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很重要吗？”秦桩却状似心不在焉地玩着他的耳朵，笑眯眯的：“而且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程家当年做过什么。”
程观风的身躯一颤：“程家的人……包括我，都对你有愧，但小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所以呢？三少爷想说什么？我应该知善恶，应该明是非？”秦桩笑道：“可我是恶人啊，我的小少爷，恶人是没有怜悯心，没有是非观的。恶人只在乎自己，比如现在……”
“秦桩！”
梳妆台上的东西被尽数扫落在地，秦桩将程观风翻过身，倾身压在台面上。他俯下身，终于忍不住在对方的耳尖咬了一口。
无视程观风眼中的难以置信，秦桩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眼中的恶意却更甚，就好像从前那个温和的秦桩也只是他伪装出来的残像，而真相就如同眼前这般冰冷而残酷。
暧昧的吐息若有似无：“比如现在，我就想要你。”
程观风的怒意迸发到了极点。
剧情进展到这里，秦桩故意激怒程观风，小少爷心高气傲，本应该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事实上宁池也确实抬起了手，只是那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谢杯衡也察觉到了异样，一下回过神。喉结微微滑动，谢杯衡移开眼，微微起身，状似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了？”
身上属于程观风的张扬渐渐消散，宁池的脸还因为方才的盛怒而有些红。他坐在梳妆台上，怂搭搭地收回手：“我下不去手。”
也不知道这巴掌下去，谢杯衡还有没有救。
谢杯衡却误解了宁池的意思。
毕竟宁池喜欢他，估计是狠不下心。
在感情上谢杯衡能理解宁池，但在理智上谢杯衡并不赞同。谢杯衡不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帮宁池，其他人也不会像谢杯衡这样理解宁池。
“今后你还会遇到很多这种情况，到时候你怎么办？”看宁池垂头丧气的，谢杯衡终究还是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重：“为什么下不去手？”
虽然后退了一些，但两人依然靠得很近。宁池顺势自然而然地将额头抵在谢杯衡的肩膀上，神情沮丧：
“一巴掌下去，你人就没了。”
谢杯衡：？
谢杯衡不知道宁池为何口出狂言。
他下意识地去握宁池的手腕，掌心下的手腕并不十分纤细，但绝对没有宁池说的那么可怕。总不能是宁池对他有什么错误认知，觉得他如此弱不禁风？
谢杯衡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毕生的耐心都已经给了宁池。
既然如此，谢杯衡也只能认栽。
看宁池还是犹犹豫豫不敢下手，他没了办法，干脆握着宁池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道：“这样吧，知道怎么借位吗？”
宁池懵懵地摇了摇头。
谢杯衡给他示范了一遍：“你看这样，打下来的时候也会发出声音，但其实是打在自己的手上，要是对手戏演员配合得好，导演也不会说什么。但至少情绪还是要饱满，懂了吗？”
宁池又被谢杯衡手把手带着练了几遍，眼前一亮。
宁池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谢杯衡的眼中也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试试？”
宁池抿着唇，和谢杯衡对视良久，严肃地点下了头。
“好。”他还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打疼了，你要和我说。”
宁池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把谢杯衡逗笑了，他轻咳一声，在宁池身前站定。
“打吧。”
“哦。”
宁池深吸了一口气，高高扬着手，顺势下落。他非常专注，在即将要挨到谢杯衡的时候，特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指尖只是擦着谢杯衡的脸而过。
“啪”，重重打在宁池自己的手上。
宁池的手微微发红，但他浑不在意，眼巴巴地等着谢杯衡的评价。
“别绷着，调整好表情，镜头会捕捉细节。”谢杯衡指了指一边的架子：“想象那就是镜头，你会怎么做？”
宁池琢磨了一会儿，歪了歪头：“那……再打一遍？”
谢杯衡：“好。”
……
小多刚刚接到经纪人柴姐的电话，说是要找谢杯衡，可他在片场溜达了一圈都没找到，眼看着消息也没人回，小多有些着急。
正在这时，他恰好路过休息室，却看见汤汤贴在休息室门口，鬼鬼祟祟，像是在偷听。
小多好奇地上前：“你干什么呢？”
汤汤吓了一跳：“嘘！”
她指着休息室，压低了声音：“宁哥和谢哥在里面。”
谢哥在里面？
小多奇怪道：“在里面就在里面，你偷听什么？”
说完，他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猛地反应过来：“难道……”
汤汤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刚才听到里面一堆东西翻倒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仔细一听，却听到谢杯衡对宁池说，现在就想要他。
小多一听来劲了，一下忘了自己找谢杯衡的初衷，赶紧学着汤汤的样子也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屏气凝神。
隔着一道门板，其实并不能听到什么，小多扒在门口听了半天，都只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他“啧”了一声，正想问汤汤，却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
“啪！”
接着，就传来宁池犹疑的声音：“这样呢？可以吗？”
之后，谢杯衡沉声道：“还差一点，再打一次。”
接着又是清脆的一声。
小多：！
小多和汤汤对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带着同样诡异的红晕，神情惊讶，又透出一股隐隐的兴奋。
两人红着脸，默默退开两步，离门远远的。
过了好久，小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谢哥有这种癖好。”
真是难为宁池了。
汤汤也同样艰难地说：“谢哥还真是……不一般。”
宁哥力气这么大，谢哥居然能受得住。
难道谢哥选择宁哥当替身，只是看上他力气大？
汤汤的心情有些微妙，这么一想，宁哥倒也算是发挥了一技之长，这样至少多了一样筹码，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丢开。
汤汤满脸庆幸：“幸好是靠特殊才艺。”
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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