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光彩世界

第二章  光彩世界
  生与死轮回不止，我们生，他们死！
  3024年3月1日。
  这是张逸下葬后的第二天，雨停了。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南山墓园，一队人抬着棺木行走在青石路上。
  “又来一位吗。”
  张逸意识迷糊，逐渐变得清醒。
  他貌似还能睡觉，但又不太相同。
  打个比方，就像是宕机，陷入一种关机的状态。
  “似乎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消散了。”
  张逸看着自己的光焰，似乎没有以前亮了。
  思考时也没有昨天清晰迅速，如同脑袋装了液体。
  “也罢，死都死了。”
  张逸在周围逛了逛，观察四周的邻居。
  说是别墅区，其实就是把坟隔开了，不像其他园区那么拥挤。
  那些外围公墓，坟挨着坟，碑挨着碑。
  “这要雨大点，不都成大通铺了。这还有些硬插队的，这要是分不清岂不是拜错了。”
  张逸看着一对小夫妇站在坟前踌躇，左看看右看看。
  “爱莫能助，咱也不知道怎么给你指。”
  一条细细的丝线连接着夫妇两人，这条线延伸在坟里，正是夫妇中那位眼镜男脚下延伸出的。
  这是张逸最新的发现，这些丝线似乎代表着某种联系。
  男人眉宇松开，似乎找到了什么。
  “就是这里，我专门记住这个记号。当初那师傅剩了一小块砖卡在封口，这个位置不会错！”
  “燕子快跪下。老爸，这是你儿媳，我们来看你了。”
  “噢噢，好。”
  两人开始祭拜，述说着自己的过往。看的出来，男子很不容易。现在事业有成，还有了心爱的人组成了家庭。
  男子分享自己的喜悦，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一旁的娇小女子同样声泪俱下。
  “峰哥，你一定会成功的！”
  “嗯！”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坟里的光团似乎被触动，一闪一闪，随后涌向夫妇两人。
  天上的光柱似乎受到吸引，汇聚在他们身上的光点更多了。
  “来年我们有了宝宝，到时带来给父亲看看。”
  “燕子，我爱你！”
  “我也爱你，峰哥！”
  男女相互依偎，缓缓走出墓园。
  与之前相比，两人的精神似乎更加饱满，而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应该肩负起某种责任。以前犹豫的决定，现在也有勇气去干了。
  女子红着脸抬头看向身旁的人，她也感觉对方更有男人味了，以前抱着自己总是害羞，现在却那么用力。
  张逸意识一阵模糊，视线有些扭曲。
  “看什么呢，人都走啦。”
  张逸身旁突然冒出一个青色光团，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啊，没看什么。”
  张逸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
  “我家就在这啊，你跟着我干嘛。”
  小女孩似乎有些生气，气鼓鼓的。
  “我，我迷路了。”
  张逸尴尬一笑，只能摸了摸头，那里是空无的光焰。
  “迷路了？这里都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逛的。”
  小女孩撇撇嘴，似乎对张逸有些满意。
  “那个，你昨天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逸想到昨天的事，忍不住开口询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死啦，我们还活着。”
  小女孩说的理所当然，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我们为什么会死？”
  张逸有些不解，你是光团，我也是光团，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我们醒来就在这了。反正也回不去了，我听老人说，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们应该属于后者吧。”
  小女孩耸耸肩，一副大人的模样。
  “泰山？鸿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逸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小女孩在说什么。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总之，我们活着，你们死了。以后你就待在这吧，别到处乱跑了。”
  小女孩叮嘱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哎，你等等我。”
  张逸急忙跟上，他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在这墓园里，其他地方去不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婉儿。”
  “婉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吗？这些光又是什么，我这样为什么是死呢？”
  张逸一连问出几个问题，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不知道，反正你们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会死，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林婉儿有些不耐烦，她发现这个大叔真的很啰嗦。
  “我们真的死了吗？”
  张逸不死心，再次确认。
  “当然，你们已经没有生命反应了。”
  林婉儿说着，伸手在张逸胸口摸了摸。
  “你看，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张逸感受着胸口的冰凉，心中一沉。
  看来，他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这小丫头跟他一样都能说话，不像其他光团那么死气沉沉。

  至少张逸认为，自己与那些只能徘徊在坟头的光团不同。
  自己还能出来巡场，就是在地府多少也是个带红袖章的。
  “这个林婉儿一定知道什么，怎么才能让她说出来。”
  张逸陷入沉思，这丫头看上去不好哄啊。
  这个小女孩是在南山路上见到，当时只听到她在说什么都死了。
  林婉儿一动不动的嘀咕，让张逸觉得她也是个游魂，并没有太过在意。
  何况张逸也只能躲在盒子上才能感受到安宁，直到下葬后才有了行动的空间。
  忽然，两个身影自园子外走来。
  一男一女，正是林轩与郝佳。
  他们来到张逸坟前，再度送上花束。
  “我们要出差一趟，去临海城进修。”
  “再回来时看你了。”
  张逸定定看着，没有动作，也无法言语。
  一缕丝线自两人身体连接向半空中的光团，这是三人间莫名的联系。
  “走吧，我的好大儿。”
  张逸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股难言的不舍涌现。
  真的不想死啊，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行，那个小女孩肯定知道什么。
  我不能这样放弃，张逸化身的光焰不断跳动。
  强烈的思绪蔓延在他的脑海，活着，活下去。
  我还能思考，我没有死去！
  哒，哒，哒。
  远处传来高跟鞋的踩踏声，一个撑着黑伞的女人走到张逸坟前。
  “还真像是一个厕所啊。”
  女子声音清冷，红唇微微弯起。
  “不得不说张医生舍己为人，无私奉献，令人钦佩。”
  张逸凌坐虚空，盯着女子绝美容颜。
  他化身的光焰停在女子眼前不足三十公分，两者就这样对视着。
  在女子的视角中，只有张逸的墓碑与遗像。
  “那你是来上厕所的吗？”
  张逸愤愤想着，这美妞真不知道二五八万了。
  怒骂之余，径直上前。
  张逸与女子的距离更近了，巴掌大小的光焰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后者对此依旧浑然不知，嘴唇微动，就要继续。
  但嘴角传来一抹寒意，让女子眉头轻皱。
  “爽~”
  张逸本想呲她一脸，但奈何只是一团光焰，什么也干不了。
  “你到底成功了没？”
  女子眼神恍惚，低声轻喃。
  “嘿，舒服！”
  张逸长出一口气，神色轻松，盯着自己的杰作异常满意。
  此时女子绝美的容颜上尽是大大小小的光点，虽然外人看不见，但在张逸眼里却能清晰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现在就像一个花脸猫咪。
  “不尊前辈，这是给你的教训。”
  张逸躺倒在女人头发上，听着对方不断自语。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女子说着说着眼角泪珠滑落，滴嗒而下。
  “真是麻烦啊，可惜我也没得法……”
  张逸翘腿，顿感苦恼，刚刚还好好的，说哭就哭。
  自己虽然思维还在，可不能跟你们对话，有什么意义呢？
  漫天流光转动，五种颜色的光柱自高天垂落而下。
  漫天光点汇聚成灵光，而一道道灵光组成的丝线连接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些光与丝线有什么关系呢？”
  张逸沉思，仔细观察身上的光焰。
  忽然，光焰凝聚成手掌的模样，通体虚幻，他试着握拳。但很快便又恢复成光焰，张逸不断尝试，却始终无法长久。
  他看向天空飘零的无色光子，这是他在这个“新世界”观察中，存在最普遍的光点。
  至于为什么无色，是因为真的没有颜色。若非散发着光亮，张逸也很难发现。
  这种无色光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就像尘埃一样。
  天空中，地面上，树木上，建筑上，甚至人身和衣服上都有这些光子的痕迹。
  他用来给女子涂脸的便是这种无色光子，他确定这东西没什么危害。
  因为这东西确实就像尘埃，随着呼吸一进一出。
  张逸当时还觉得，这就是空气，是自己状态特殊能看到一些空气中的特殊分子。
  张逸静静感受着，同时回忆。
  这些无色光子在进入人体之后，似乎不一样了。
  “对！”
  无色光子在进入人体前没有颜色，随着呼气出来后就沾染了颜色。
  虽然大多数光子还是无色，但许多光子出来后却有了不同的变化。
  这些改变的颜色并不一定，却与天中垂落的五色光柱相同。
  “青、赤、黄、白、黑。”
  张逸怔怔望着光柱海洋，五种颜色的灵光交织扭曲。
  这些光海的源头他看不清，因为太过浩瀚了。
  如果说常人看到头顶是漫天繁星，那么张逸看到的就是无尽光海。
  若非颜色不同，他看到的便是一片闪着无数光点的幕布。
  还好星空昏暗，阳光不似往日那样刺眼。
  他不敢主动去看那升起的朝阳，与其他光柱相比，太阳的光辉足以使得任何光海黯淡。

  “上古流传运气之说，于此五色正是对应天中五气。”
  “那么我这种状态是否能借助五气呢？”
  张逸盯着天中的无色光海，光焰之中好似凝聚出一双眼眸。
  兴奋、激动、还有忐忑。
  “那个小女孩是青色，无论是亮度和质感都与我不同。”
  张逸回想着那个光团模样的小女孩，思维忽然跳脱起来。
  “而我的光焰没有颜色，要说有的话也是跟阳光类似，这一点与无色光子相同。”
  “先整两口试试。”
  张逸不知道该如何做，吸收？光合作用？
  好像自己现在就在不断消耗，但始终没有补充。
  这也是自己的意识不断模糊的原因，哪怕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诡异，张逸也不会相信自己是永动机，起码自己这个状态不行。
  想着，张逸直接抓起两团漂浮在女子头发上的无色光子。
  直接塞入口中，严格说起来是光焰之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张逸只感到一阵眩晕，然后整个焰身膨胀起来。
  张逸有种要爆炸的感觉，就像吃坏了肚子想要化身喷射战士。
  但现在的他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哪怕不成人形也绝对不能在美妞头上做这么丢脸的事。
  大概持续了三分钟，光焰不再闪烁。
  张逸意识恢复，急忙观察了下自己。
  还好，没灭。
  头发上也没有一摊光子出现，张逸松了一口气。
  “似乎清醒了不少，亮度没那么暗了。”
  张逸焰身跳动，发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清晨的时候，张逸就感到意识混沌。
  要不是小女孩出现，张逸觉得自己或许要沉睡了。
  还得感谢人家，不然真的要凉了。
  “林婉儿或许帮了自己，意识涣散影响可太大了。”
  张逸继续躺下，不时瞅向绝美女子。
  女子已经停止哭泣，一缕缕丝线环绕在她的周边。
  “这美妞怎么还不走？”
  张逸伸出光焰手掌，一条连接两人的丝线缓缓显露。
  丝线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张逸还没有研究出来。
  只知道，丝线代表着联系。
  这种联系有血缘、也有情感、以及复杂的社会关系。
  “人与人的亲疏通过丝线便可以衡量，有些丝线细不可见，有些丝线粗如麻绳，称之为丝线着实勉强。”
  “这美妞什么情况，不会暗恋我吧？”
  张逸看着两人之间连接的丝线，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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