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戚怀琅的眸中涌上了一层结结实实地惊讶，他偏头一看，正巧头顶的轩窗上投诸的光线照在了身边人的脸上，将那肌肤映得越发透亮，似乎连光都偏爱她几分。
戚怀琅的心中突然涌现了一种嫉妒，他垂下眼，双手环住膝盖，说出的话却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说：“不嫌脏么？”
明夷侧头看向身边人，半晌后她才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于是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她拍了拍草垛子，空中飞尘立刻飞舞起来，充斥了在了狭小的空间里，飞舞在两人中间。
“有什么脏的？这草垛子被晒得如此蓬松，难怪你方才睡进去还睡得那么死。”
戚怀琅一愣，警惕地抬起头。
明夷收到对方的信号，有意与对方套套近乎，于是就道：“你打呼了。”
话一出口，对面少年的脸突地红了，那耳尖仿佛要滴血，在透亮的阳光里分外明显。
“我平时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话脱口而出，戚怀琅的脸迅速一白，不说还好，一说倒像越描越黑了，有欲盖弥彰之感。
“无事，打不打的无所谓，反正你又不同我睡。”
明夷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
在然后就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调戏了某只男主。
明夷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对方还是个孩子呐！
明夷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自在，于是她果断决定换个话题。
“你多大了？”
戚怀琅一怔：“十七。”
明夷不免有些惊讶，怎么看着像十五的？
但她没有说话，一说那少年许是要恼羞成怒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最忌讳被说矮的嘛。
所以明夷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贵府看来伙食不怎么好啊哈哈哈哈哈。”
明夷干笑几声，却察觉到了身侧人面色古怪。
她意识到自己没话说了，想要安慰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起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之后就是一阵长长久久的沉默。
戚怀琅能察觉到身旁若有似无的视线，隐隐带着同情。
可他却并不讨厌。
他想起了另一桩事情，淡然道：“人，你没救回来？”
明夷一怔，摇了摇头。
“许是被别人救走了。”她自己安慰自己。
但尽管如此，那情绪却是低落了下来。
她偏过头，正好就捕捉到了少年面颊上未来得及散开的笑意。
咳咳，有啥高兴的？
摆脱你刚死了全家唉。
明夷内心古怪，终是没忍住出声问询。
戚怀琅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旁人的小心翼翼，心中恶念丛生：“我难过什么劲，人是我杀的啊。”
说完无辜歪头。
借机观察身边人的表情。
明夷的脸上多了几道裂缝。
怎么可能，你可是男主唉，男主怎么可能这么心狠手辣，惨绝人寰？
明夷绝望扶额，怕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喜欢开玩笑。
她迟疑了一瞬。
奈何身边的少年却好像找到了支撑点。
双眼弥漫出一丝癫狂，他舔了舔嘴角，兴奋的开始细心地描述了杀人过程。
只把明夷听得毛骨悚然，她连忙止住了对方的话头，眼看那少年一脸的意犹未尽，她抖了抖。
头一回的怀疑起了自己，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自己救的男主当然要宠着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明夷决心翻过这一页，考虑半晌，还是决定直言：“你愿意随我回太清宗吗？”
她早已在心底计划好了，先将人带回宗门，里面有资源，想来修行也会容易一些。
戚怀琅一怔，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的心思在这一刻活泛了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明晰不已。
人间灵气稀薄，凡人寿命短暂，所以修仙就成了他们毕生所追求的。
只因一人得道全家升天，寿数无尽不说，还能不死不灭，试问谁不想大道既成，问鼎天下？
他能看出身侧之人来历极为不凡，似乎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而外间的弟子们也都对她态度恭敬。
戚怀琅深知此次可能是他改变命运的好机会，要是能搭上这条船，进了门派修行，那么他就可以变强，可以不收任何人的宰割，甚至或许还能有法子清除掉他脸上的暗纹……
只是为何，她单单选择了他？
不仅是之前的二选一，还是现在的邀请。
戚怀琅的指甲渐渐嵌进了肉里，他在地狱里挣扎数年，早已不信任何人，也不喜欢把机遇都归功到运气上的。
本能的怀疑，怀疑对方的真实用意，如此待他，必有所图。
戚怀琅心中天人交战，偷眼看向身边人，却看到对方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紧张。
那一刻他悄悄下定了决心，声音似乎也都带上了一抹决绝，他说：“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入你宗门。”
先搭上这条船再说，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有何图谋，但假以时日，他定能勘破，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明夷一阵惊讶，竟是歪打正着了，肯定要来她身边了，于是她便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戚怀琅方才一直密切地观察着身边人的反应，没有预料到对方竟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
来不及去想这里面有何深意，他听人说过，这些宗门收徒甚为严苛，连戚家年轻一代的天骄入门也只是个打杂的弟子罢了，可能挣扎辛苦修养一生连内门摸都摸不到。
但如今对方竟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他突然生出了一阵不真实之感。
戚怀琅感觉一阵目眩，身侧人忽地动了，空中粉尘飞舞，折射出极绚丽的光线。
“那这便走吧。”
目的达成，明夷也感到一阵轻松，她率先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从外间吹进来一道风，戚怀琅第一次感觉那风居然是柔和的，他的心跳的很快很快，顺势看向了屋外的人。
屋外的人却没看他，而是侧头，风吹气了她的群裾，也吹起了她颊边的乱发。
仿佛要随风而去。
而屋外的人影一边拨着乱发，一边朝他道：“……走啊，愣着干嘛。”
戚怀琅极力忍住揉眼睛的冲动，想要决定眼前这一切是不是个迷梦，还是他早已竟死了，这些只是他的幻想，而那人也是他幻想出来的。
这就这走神的功夫，那屋外等着的人面上就起了一点不耐，也正是这点不耐让他忽地有了实感，有种回到尘世之感。
他低头自嘲一笑，正准备撑着地站起来，但腿间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都狼狈地跌回了草垛子里。身边溅起的灰尘呛的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明夷一怔，三两步地回到了少年的身边，才发现对方此刻洁白的额上已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受伤了？
她不免有些心焦，忙俯身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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