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冷杉
沈清和带着沈清杉到杭市呆了一天，又去苏市玩了两天。
沈家在苏市有一个中式园林庭院，二层有一间专门留给沈清杉的衣帽间，里面放着各色的旗袍和中式风格的衣服。
她很喜欢服装设计，设计稿有厚厚一叠。她也会设计一些礼服类的裙子，之前还去做出来了几件，穿着出席了几场宴会。
10月5日那天，兄妹俩回了s市。下午的时候沈清和说自己晚上有一个饭局，让沈清杉自己解决晚饭。
沈清杉自己煮了碗面，吃完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她想出门逛逛，便让谭叔准备车。
国庆那几天s市降温，沈清杉挑了一条白色长裙，又拿了一件牛仔外套穿在外面，拿着手机出了门。
沈清杉出门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她上车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有大雨。
她在车后座上看见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是那天她去机场时脱在车上的。
等她坐在车里从商场的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突然一个雷打下来，沈清杉被吓得一激灵，紧接着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马路上各色的车亮着红色尾灯，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谭叔查了一下路况，发现他们这条路前面刚发生了交通事故。
沈清杉坐在车后座玩着手机，她时不时抬头往窗外看一眼。车在缓缓向前移动，就当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准备收回视线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便利店外的转角处。
那是一条漆黑的巷子，巷口有一家便利店，便利店外挂着棚子，红白条纹的棚子伸进巷子里，便利店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在巷口，沈清杉借助微弱的亮光看清了棚子下缩成一团的人。
“谭叔！”沈清杉突然开口。
“怎么了？”
“可以帮我在前面的路口拐一下吗？我想去那家便利店。”沈清杉指着那边。
“好。”
谭叔将车拐进了离那条巷子不远的路口。
“您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清杉说完便打开了后车门，她一只手把伞伸出车外撑开，自己下了车，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另一只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外套，手里还拿了一把收得整整齐齐的伞。
冷风吹动她的裙摆，她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怎么不穿件外套，多冷的风。”沈清杉走进，看着只穿了一件单薄t恤的男生，不忍心的开口。
周疏桐抱着双臂坐在墙下，头埋在手臂里，手里攥着一沓还没发完的传单，他的发梢还滴着水。
周疏桐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见沈清杉撑着把伞，蹲在他的面前，白色的裙尾落在地上，沾上了些水渍。
“你快穿上，多冷啊。”沈清杉伸出胳膊，把外套递到他面前。
周疏桐没立刻接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清杉的脸。从他抬头看清沈清杉的那一瞬间开始，少女的眉毛就一直拧在一起，露出十分担心他的模样。
“谢谢。”周疏桐抬手接过外套，嗓音有点沙哑。
“你帮我撑一下伞。”
周疏桐又没动作了，继续盯着沈清杉，像是不理解她的行为。
“看什么呢？接一下！”沈清杉的语气有点儿急。
周疏桐听见她的语气，只好伸手接过伞，却还是只撑在沈清杉的头上。有水沿着伞滑落，滴在他的手臂上，沈清杉见状往前挪了点，二人的距离更近了。
沈清杉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她抽出一张，举起手去擦拭周疏桐头发上的水。
少女突然的动作让周疏桐定住了，他一动不敢动，就那么坐着配合沈清杉。
周疏桐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脸上不施粉黛，她专注地给他擦拭着头发，周疏桐的心突然空了一拍。
“出门也不看天气预报，也不带伞，感冒了怎么办。”沈清杉擦拭着，还带着些责备的语气。
她完成一系列动作，正要把用过的纸放回口袋里，等找到垃圾桶再扔掉时，她的目光和周疏桐交汇。
男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也在此刻看向他。
沈清杉被看得脸有点热，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慌慌张张跑开了，留下还举着伞的周疏桐坐在原地。
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墙闭眼缓了缓有点儿晕的头，没过几秒，他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杯温热。
周疏桐睁眼看去，是一杯咖啡。
“你快喝一口暖暖，嘴唇都白了。”沈清杉说道，语气还带着一点期待。
周疏桐被她炙热的目光看着，仰头喝了一口。不是很苦，但很暖。
“你把外套穿上吧。”沈清杉接过伞，又把咖啡接过来拿在手里，开口催着周疏桐。
“好。”
周疏桐把那件外套穿在了身上，衣服上有着属于沈清杉的味道，淡淡的佛手柑的气味。衣服有一点小，不是很合身，但他却觉得像被人从冰窖里拉回来一样。
“给你把伞。”沈清杉递给他一把没用过的，周疏桐接了过来。
“你快回家吧，我要走啦，家里人还在等我呢。”沈清杉冲着周疏桐挥了挥手，转身向不远处亮着车灯的宾利走过去。
周疏桐看着沈清杉离开的背影，直到人上了车。车都开走了，他的目光还是没能收回来。
等雨小了一点，他才撑着沈清杉给他的伞往家走去。
“爸。”周疏桐进门时喊了一声。
“哎，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碗面？”周森说。
“不用了爸，您歇着吧。”周疏桐走进屋，抬手准备脱下外套。
“你这外套哪里来的？”周森看着他身上陌生的衣服。
“刚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同学，他怕我冷，借给我穿的。”
“淋雨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喝。”周森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往厨房走，从后面看，男人走路有点跛脚。
周疏桐喝完水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擦干头发后就去床上躺着。他躺在一张一米的单人床上，身高腿长显得格外局促，房间的另一边还有一张相同的单人床。
周疏桐平躺着望向天花板，白色的墙体已经微微泛黄，还有着几处楼上渗下来的水渍。
他脑中浮现出关于沈清杉的一切，做演讲时认真的模样，在赛场奋力奔跑时的不顾一切，以及在雨中遇见自己时带着责备的语气。
周疏桐知道沈清杉看见了他手里的传单，但她并没问，尊重了他的隐私。
他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把那件外套洗了一下，他下午又去了那条街发传单，只不过他没再遇见想见的人。
沈清杉没出门，最后两天假期她宅在家里复习了功课，因为假期结束后就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月考，假期最后那天沈清杉送沈清和去机场，回京市上学。
开学那天是高一、高二年级月考的日子，学校按照入学成绩分的考场，沈清杉在第一个。她单肩背着书包，从前门进了考场。
她扫了眼教室里，已经到了一些同学。
“早呀！”沈清杉看有几个人一直在看着她，就伸出小手打了个招呼。
“早。”有几个同学回应她。
沈清杉笑了笑，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沈清杉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刺痛，她提前看过日期，快到生理期了。沈清杉庆幸自己提前做了预防，此时此刻才不会麻烦。
她从笔袋里拿出一板布洛芬，抠出两粒塞进嘴里，又喝了口水，把药咽下去。
沈清杉借着布洛芬的药劲考完了语文，中午陈雨带着她去校外吃饭，她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陈雨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肚子疼。”
“生理期？”
“嗯。不用担心我，回去喝点儿热水就好了，你快吃吧。”
两个人回学校后就回了班，沈清杉去接了杯热水，坐在座位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小雨，陪我去趟卫生间呗。”沈清杉坐了一会儿说。
“好，走吧。”
她们还没离开多久，一班门口来了两个男生。
“同学，麻烦问一下沈清杉在吗？”正巧许星阁从教室里走出来，周疏桐拦住她问道。
许星阁见是周疏桐，还愣了一下。
“同学？”夏明煦又叫了一声。
“你等我帮你看一下。”许星阁回过神来。
“不在哎。”许星阁扭头扫了眼教室。
正当她转头的时候，恰巧看见沈清杉和陈雨从走廊那边走过来。
“她在那呢！杉杉！有人找你。”许星阁指着沈清杉的方向说道。
周疏桐顺着方向看去，女孩今天扎着丸子头，校服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显得她整个人软软的。
“哈喽！”沈清杉走进冲着周疏桐和夏明煦挥了挥手。
“杉杉，这两位学长找你。”许星阁说。
“好呀，谢谢你。”沈清杉礼貌地道谢。
“不客气。”说完许星阁就离开了。
“有什么事吗学长？”沈清杉转头看向周疏桐。
“没什么，这是你的外套，还有杯奶茶，我刚买的，谢谢你那天的咖啡。”周疏桐抬手将两个袋子递过去。
两个人这一来一往，看得陈雨和夏明煦都没反应过来，用着无比八卦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着。
四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特别显眼，一些过路的学生也用无比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还特意来送一趟。”沈清杉把东西接过来后说。
“顺带道个谢。”周疏桐笑着，一双桃花眼弯了弯。
“你俩…怎么回事？”夏明煦突然插话。
“对啊，你俩背着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陈雨也问。
“秘密！”沈清杉和周疏桐异口同声，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啧啧啧。”夏明煦瘪了瘪嘴。
“那我们先回去。”周疏桐抬手指了指身后说。
“好。”
“如实招来！”沈清杉刚回教室坐下，陈雨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有对簿公堂的意思。
“招来什么啊？”沈清杉看她这样子，有意思得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奶茶。
她触到杯壁的时候顿了一下，是热的。沈清杉弯了弯眼睛，将吸管插进杯里，拿起来喝了一口。
有点儿甜，不过味道还不错。
沈清杉不是很喜欢特别甜的，平时喝奶茶都习惯点三分糖。但这杯全糖的，她喝得很开心。
陈雨看她这样子，有了一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你说呢？”
“啊…”沈清杉张了张嘴。
“就下雨的那天晚上，我在街上遇见了他，他没带伞，还就只穿了件t恤，我就借给他一件外套和一把伞。”
“就这样？”
“就这样。”沈清杉端着杯奶茶，抬头看向陈雨，还眨了眨眼睛。
陈雨最受不了她这样子，连语气都弱了几分。
“那咖啡是怎么回事？”
“我遇见他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家便利店，我就请他喝了杯咖啡。”
“这么简单？”
“嗯。”
沈清杉忽略了他狼狈的样子，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
“我怎么觉得你俩之间有奸/情。”陈雨突然眯着眼睛说。
“咳咳咳。”沈清杉闻言呛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陈雨赶忙帮她顺了顺气。
“没有吧。”沈清杉心虚地囫囵了一句。
“那我就勉强相信一下吧。”虽然陈雨嘴上这么说，但内心深处并没这么觉得。
楼上高二六班，有着和楼下一样的局面。
“说说吧，周疏桐同学，怎么回事？”夏明煦坐在周疏桐旁边的桌子上。
“如你所见。”周疏桐抱着臂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夏明煦。
“什么叫如我所见？”夏明煦不解了。
“没什么。”周疏桐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起身向班级前面走去。
“哎哎哎！”夏明煦在身后追着他。
周疏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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