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萧衡定定地瞧着她一会，才缓缓说道：“这似乎对孤并无益处，太子妃所谓细作也只是猜测而已。”
黎婼原本没认为萧衡会立刻应允，“哦？是吗？殿下若真的信任苏贵妃，又怎会让凌侍卫联络宫中的暗线？”
萧衡原本并无波澜的眼神倏地变得幽暗：“……你都知道些什么？”
“殿下尽可放心，臣妾并无窥探的意思。
以凌侍卫谨慎的性子，定然不会犯这般低劣的错，想来殿下为了解决这个还未露面的美人，已然决定牺牲一个暗线。
若是殿下应允臣妾的交易，这个暗线自然也没必要牺牲。
毕竟培养一个暗线所需耗费远超臣妾栖鸾院中的下人们。”黎婼将其中优劣一一罗列清晰。
只要不傻，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萧衡随意地拢了拢衣衫，一双眼睛再看黎婼时也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好，孤答应你。”
黎婼几步走上前，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希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
“让栖鸾院的下人回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孤是大楚的储君，自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失信。”
黎婼得到了应允便心中自是欢快了许多，这会瞧着萧衡也顺眼了些。
就当黎婼想要离去的时候，德海却站在寝殿外：“殿下，宣清殿那边过来传话，皇上在观景台设宴，传殿下过去陪驾。”
“孤知道了，下去吧。”
黎婼见状微微福身：“臣妾也先行告退。”
“父皇设的是家宴，太子妃不与孤同去？”萧衡语带轻挑问道。
黎婼：“……想必父皇今日并不想见到儿臣。”
萧衡是当她傻吗？这会去皇上面前晃悠，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虽说刚才拦下她的小公公说是奉了太子的口谕，可显然是皇上的意思。
以太子在宫中的眼线不可能不知道她回东宫路上的事情，太子此时这么说，难不成是想同皇上对着干不成？
黎婼仔细的瞧了一眼萧衡，这个男人无疑是英俊的，眉若山黛、目若星子、鼻似悬胆，淡淡薄唇似是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
原来萧衡并非是想与皇上对着干，怕只是想看她如何出丑才是。
黎婼纤长的手指抚上额间，步履之间轻晃了两步，随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殿下，臣妾怕是没法一同前去，臣妾这头痛的毛病不知怎地突然复发。
臣妾怕是无法前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额间，仿佛头痛难忍一般。
萧衡饶有兴致地看着黎婼这敷衍的表演，“既是如此，孤又向来关心太子妃的身子，可太子妃此时头痛难忍倒是让孤有些难办。
不若便遵循父皇的意思，有个美人在侧也可方便在太子妃身子不适时照顾孤。”
黎婼原本不想出面，可萧衡似乎并不想放过她：“……殿下可是已经应允了臣妾，怎可还未开始就变了挂？”
萧衡：“孤只是体谅太子妃而已，如何说是变挂？”
黎婼算是发现了，萧衡就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最终黎婼还是同萧衡一同去了观景台，黎婼一路走在萧衡身边，瞧着他穿戴好衣裳之后更是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许是黎婼的目光太过明显，萧衡便看了过去，目光带着一分疑惑？
似乎在说为何一直盯着孤看？
黎婼喉咙中轻哼一声，错开了眼神，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在到了皇上面前，黎婼站得离萧衡一个不算太远却又不甚亲密的位置。
皇上显然没想到黎婼竟然又跟了过来，原本给太子赐美人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白日里，太子偏偏同他说起了朝堂上的正事，成功地转移了皇上的注意，随后皇上便命人诏了几位大人，连同太子在内，一行人在宣清殿内商讨了许久国事。
赐美人一事便挪到了晚膳。
皇上知晓太子妃还在宫中时，便吩咐了元公公一句，莫让太子妃在宫中知晓此事。
于是才有了后来小公公在回东宫的必经之路上拦下了黎婼，并且假传了太子口谕。
上午便将黎婼支到敏贵妃的宫中，此时若是再寻一个借口让黎婼离开，这可就太明显了些。
皇上心中自是有些许不悦，可终究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黎婼的目光多了一分打量，这个太子妃到底是有何不同之处，竟让太子‘忤逆’了他的意思，将人带来过来。
这会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黎婼正红着眼角，像是刚哭过一般。
皇上虽是心中不悦，可还是做着表面功夫，问了一句：“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委屈？”
萧衡闻言疑惑地将目光转向身后，从东宫到观景台，黎婼并未离开过他的身边，她受了委屈？
黎婼佯做小心地看了一眼萧衡，随后小声道：“回父皇，儿臣并未有所委屈。”
萧衡：……
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黎婼话虽如此，可满脸的神情含蓄中又带着一丝透骨，仿佛在说‘快来问我！’。
这招对旁人或许无用，可在皇上面前却好用得很。
果然随后便听到皇上那低沉地声音问道：“果真如此太子你来说说。”
萧衡：“回父皇，太子妃听闻父皇在观景台设宴便想一同前来。
可父皇与儿臣之间说的都是朝堂之事，儿臣便训斥了阿婼两句，便成了现在这副境地。”
皇上：“太子妃，太子说得可是事实？”
黎婼心中一惊，没想到萧衡竟抢了她的戏份。
黎婼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轻声道：“回父皇，殿下说观景台的星星是顶漂亮的，阿婼没见过，所以才会闹着殿下带阿婼一同前来。”
一旁的苏贵妃看足了戏，她对黎婼的伶牙俐齿有了更深的见识。
不过既然黎婼来了，她自然不会让黎婼离开。
她这会笑得有多开心，待会见到那美人便会有多难过。
于是苏贵妃便打圆场道：“太子妃果真还是孩子心性，便是留在这儿也无妨。”
皇上思考片刻，觉得苏贵妃所言有理。若黎婼当真在观景台闹了起来，让侍卫带下去便是。
待众人落座后，黎婼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她不明白萧衡为何一定要将她带来观景台，她此时一点看星星的心情也没有。
不幸中的万幸，皇上没有因此治罪与她。
接下来她一定安安静静，争取做个透明人。
皇上果真与萧衡一直说着朝堂上的事，黎婼听得犯困，反倒是一旁的苏贵妃似乎很有兴致的模样，若不是顾忌皇上就在身边，她那双眼睛都快冒出绿光了。
终于在一阵异域风情的演奏中，上来了几个身着奇怪服饰的舞女。
黎婼自是见过许多景湛的舞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支舞美极了。
曲调缓缓流淌中，几位舞女忽地簇拥到了一起，黎婼见状便知重头戏来了！
果然下一瞬间，众舞女退开时，中间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女子，在一众白衣舞女之中，似是一团燃起的火。
半遮的面纱，透着一丝朦胧，而那双深邃的眼神先是摄人心魄饿钩子一般。
黎婼早已看呆了。
直到腕间忽地传来一阵疼痛，她这才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萧衡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刚才那一阵刺痛便是拜他所赐。
不等黎婼质问，萧衡倒是先俯身在她耳边，“太子妃难不成连女人也不打算放过？”
温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黎婼顿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一时目光也不再看向台上，只盯着眼前的酒盏。
待那危险的气息逐渐散去时，黎婼才敢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
这时歌舞已经到了尾声，最后一幕那红衣舞女腾空而跃，却是缓缓落下，同时洒下一股不知名的香气。
真是好看！
黎婼在心中赞叹着，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瞧见苏贵妃那淬毒一般的眼神时，她心中一跳。
自己刚刚有哪里得罪她的地方吗？
黎婼心中生出一股疑惑来，可瞧见皇上时，便知苏贵妃为何会有这般的眼神了。
皇上在那红衣舞女出现时，便举着那琉璃酒盏，此时歌舞也已结束，而皇上手中的酒盏却是丝毫未动。
苏贵妃轻声唤了一声皇上，皇上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贵妃怎么了？”
苏贵妃放在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可面上却依然温柔道：“皇上，这红衣舞女是臣妾偶然间寻得，臣妾瞧她甚是机灵，太子刚刚也一直看着出神，不若将她送与太子。
也当是臣妾替征儿给太子赔不是了。”
苏贵妃说完，皇上依然一副神游的状态，显然还未完全回神。
苏贵妃见皇上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显然是看上那红衣女了。
可这是她精心挑选送给太子的大礼，所以这事决不能失败。
尽管心中早已怒火滔天，苏贵妃脸上依旧笑意连连：“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红衣女子终是开了口：“前些日子确是让太子受了委屈，既然是贵妃的一番心意，太子便收下吧。”
说完也不再看向众人，便率先离开了。
既然皇上离开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萧衡：“德海，那位红衣姑娘既是父皇赐的，便先安排在东宫中，明日带回太子府。”
待众人离开后，观景台上只剩苏贵妃一人，此时的她脸上早已没了温柔的笑意，却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神色，凶狠的目光看着萧衡离开的方向，似是要将他撕碎了一般。
回到东宫的黎婼，心情甚至愉悦地朝自己的寝殿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便发觉出不对，微微侧首看去，果然她的后侧方正跟着萧衡。
黎婼：“殿下可是有事？”
萧衡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黎婼跟在他的身后，一时竟不知到底是谁对这寝殿更熟悉些？
萧衡进来黎婼的寝殿丝毫不客气，直接在坐在了床上。
“孤，太子妃打算何时解决那个红衣女？”
黎婼：“殿下不必心急，总之定然不会让她明日跟去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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