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Y]—thin
2022-1-62：00
没有丧尸灾难的另一个世界里，洪州市缉毒专案组组长，张一帆，五年前警校毕业的一名优秀女警，三个月前，接手了当地公安的一项任务。
某种新型毒品，“斯因”，英文名，thin：从未知途径引入市内，吸食后会引起精神萎靡不振，出现短暂失忆现象。然而它最大的副作用就是：
——暴瘦，两周之内能够让身体骨瘦如柴，因而得名。
这种毒品，比传统吗啡类毒品引起的功效更明显。
两个月前，张一帆领导的专案小组屡屡抓获走私犯以及吸毒分子若干名，他们光是从外形就能很轻易察觉出异样（身体极度消瘦，行为异常）。
但从上个月开始，不知是否因为冬季严寒，所有人浑身上下裹得严实，难以直接察觉出不法分子的存在。几次执行任务，他们都没能成功。
最近一次抓获的吸毒者，是一名食品公司的员工，正是当地有名的万家鲜食品加工厂。
名字叫做，付东成，万家鲜的老员工，工龄十年有余，原料采购岗位的主管。
该吸毒者外形与正常人无异，除了言语口齿不清以及明显的意识涣散之外，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胖不瘦。
这是令赵一帆最感到恐惧的一点。
只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让那些人琢磨出什么新花样来。
在查找与这个付东成有关的信息时，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决定以万家鲜食品公司的外部审计师身份，进入万家鲜内部调查。
而万家鲜的外审工作，正是由洪州飞亿会计师事务所负责的。
31号的那天晚上，缉毒专案组与洪州飞亿会计师事务所的高层取得私下联系，赵一帆以及其余三名小组成员，换上审计师的工作制服，进入万家鲜的外部审计团队。
之后的两天内，她了解到万家鲜公司内部的一些运营状况，尤其是近半年来，负责原料采购与管理的付东成，言行举止十分不正常。
据同事反映，付东成最近半年生活花销很大：买了新车，还在洪州市最中心的地段买了套房。
这也正常，吸毒者与贩毒者，利益相关，从中捞油水不足为奇。
如果能查明他这些钱的源头，或许又能铲除一个毒窝。
但是他的银行里几乎没有大宗款项的汇款转移记录，也就是说，这些凭空产生的钱，多数是以现金的形式实现的。
现金，在人与人之间的手掌里，转移来去，互联网上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然而，1月5号的今天，白湖区又出现一个具有吸食“斯因”相似症状的女孩，显然，她就是事件的突破口。
……张一帆望着钟表，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女警小李几个小时前向她汇报，那个叫姜清禾的女孩子，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坚持要“报警”，在惊恐状态中持续一个半小时，最后昏厥过去，已经转入医院进一步治疗。
药物检查结果也早就出来了，与常人无异，唯一值得一提的是：
具有较高的“n-乙酰基-5-甲氧基色胺”成分，即，褪黑素。
确实，她的消费记录里，4号中午，洪州师范大学药房，褪黑素两瓶。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竟然没有吸毒。
张一帆闭目养神，感到太阳穴一阵疼痛。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或许这个女大学生就是纯粹的精神不正常，和吸毒无关。
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2022-1-63：00
姜清禾不敢睡觉。
她不敢面对那个世界的一大摊子糟心事。光是刚刚和他们描述自己如何在公安局一团搅和就够费口水了。
好在叶明途听了那些事情之后，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也是，毕竟不是自己。
姜清禾告诉自己：平行世界的自己，不是自己，不要做圣母。
可是……可是如果把平行世界的姜清禾当成另一个人，那自己就是纯纯一个坏蛋，占用别人的身体，与寄生虫无异，甚至还擅自做出一些可怕的行为。
她已经无法想象，那个世界的姜清禾，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公安局的药检室里，会不会立刻吓疯掉。
第一次醒来在电影院，第二次在医院，第三次直接到了公安局。
看起来，一次比一次严重。她如何能受得了。
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哪怕在几天之前，出现了灵魂上的分支。
或许姜清禾自己，是额外分出的一支，干扰了宿主的生活吧。
……
“清禾，你过会儿会回去吗？”
枕边的叶明敏忽然问自己，声音很轻。
不过姜清禾没有睡着，还是听见了。
“睡着了的话，应该会的。”她闷闷不乐地回答。
她完完全全不想面对那边的事情。
这边虽然到处丧尸横行，有生命危险，但比起那边亟待处理的一摊子事情，简直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那、那你，”叶明敏措辞了很久，“注意安全。”
想想觉得好笑，别人睡前祝福是“晚安好梦”，到了她这里成了“注意安全”。
姜清禾欲哭无泪，心头感觉像是压了座大山。
“我也不愿意去那边，可是，”她叹了口气，“如果我不睡觉的话，我在这边精神状态也不好。”
她算是想明白了，以后就去那边的世界摆烂吧，把睡眠时间过满就行，管他干什么事情，坐牢也行。
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就这样吧，发烂发臭。
姜清禾叹了口气，带着睡意，准备回公安局。
2022-1-63：20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空气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是那种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这个房间蛮大的，少说也有二十平米。
不是之前的药检室。
她感到疑惑，睁开酸痛的眼睛，待适应了几分钟黑暗的环境，大约看清了此刻房间里的东西：
病床，床头柜，衣架子。
噢不是衣架子，应该是挂药瓶的架子。
窗户很大，窗帘拉了一半，露出外面的景色。外面那栋楼的顶部有一行红色的闪光牌：
白湖区人民医院。
噢，老地方，不足为奇。
她低头看了眼手背，手背上有针头嵌入，连着架子上高高挂起的药袋。
姜清禾想站起来看看，但是双腿不知是否因为躺久了，麻到她想说脏话。
她大概猜测，是那位“姜清禾二号”被那个小小的药检室吓昏了，然后送往医院。
真没意思，长夜漫漫。
她居然想念自己的寝室，还有那三个动不动就拌点儿嘴皮子的室友。
一个人最合适的睡眠时间是7到9个小时，按7小时，现在凌晨三点，得在这里待到上午10点钟才能回去。
如果有手机玩就好了，姜清禾叹了口气，她还蛮想看那位“姜清禾no2”的碎碎念小作文的，只可惜现在手机应该被警察收走了。
2022-1-64：30
姜清禾在病床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中途有个护士过来给她拔针，她赶紧装睡。
不得不说，医务人员工作实在辛苦。
拔完针后，她扶着墙，推开病房的门。
医院住院部的廊道很长，一条下去左右两侧加起来快有几十个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已经笃定了要在这个世界里摆烂，她胆子格外大，行为格外生猛，居然走出了住院部，躲过了楼下大厅里打瞌睡的值班护士，成功走出医院。
不过她也走不了多远，毕竟那个叫赵一帆的女警同志还惦记她，即便是跑了也能给她抓回来。
她走到住院部楼下小公园的长椅边，坐了下来。
正月的洪州，半夜十分寒冷。她的病号服虽然不算太薄，但也抵挡不住夜里寒风。
姜清禾不怕冷，比起待在病房里闻消毒水的气味，还不如出来透透气。在这丧尸横行的末日世界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腐臭与血腥气，这样清冽的空气，很是难得。
她反复深呼吸，冻得鼻子发麻也不在乎。
反正……怎么说呢，这身体也不完全是自己的。
2022-1-65：00
她闭着眼睛，感受新鲜空气，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
姜清禾敏锐地睁开眼睛，看见不远处草丛里有个人影。
扶着长椅的椅背，她小心翼翼踩了上去，蹲在椅子上偷看。
草丛里的那个男人，猫着腰，蹲在那儿，用手费大劲儿掏着什么东西，紧接着姜清禾听见塑料袋哗哗嗦嗦的声音。
几分钟后，那男人站起来，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了。
看背影，个子高高，看发型，还是韩式三七分诶，似乎挺年轻。
他也穿着一身黑卫衣，让姜清禾想起了叶明途。
不过这个男人肯定不是叶明途。和叶明途打了一整天交道，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姜清禾出于好奇，以及“发烂发臭”的思想观念，做事已经不考虑后果了：
她决定去草丛里看看。
姜清禾挪腾着步子，一点点往草丛里走去。
刚刚那人逗留的地方，草坪被人挖开了一块儿，像是盖子一样轻飘飘地搭在地皮上，和周围的草坪不太协调。
姜清禾想都没想毫不犹豫伸手掀开，发现这草皮子底下居然有个坑。
还挺深挺大的一个坑，大概有几十厘米的直径。
所以说，刚刚那人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呢？或者说是，拿了什么东西走？
姜清禾撅撅嘴，早知道当时喊他一声，吓吓他就好了。
摆烂嘛，就是要玩点儿刺激的。
除了发现一个大坑，姜清禾一无所获，用脚把那坨草皮子挪归位，打算往回走。
忽然她注意到旁边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在闪。
是那种，会折射光的材质。
她小心翼翼走上前，拨开那片草丛：
是一支针管。空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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