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砸城隍庙

见自己的话无人响应，王满意立刻将自己准备的神像拿了出来。

        神像拿出来的一刻，黎屠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再看身后的妇人，表情也是微微一变，而米小鱼看着那木雕，也是皱了皱眉。

        看了昨夜一幕的米小鱼对于王满意的话有种说不出的不信，但是那木雕，米小鱼确是见过，前些时日在黎屠夫饭店吃饭之时，那被供奉的木雕和现在这木雕一模一样。只是当时那妇人推说是家里小儿的玩物，米小鱼等人也并没有在意。

        而王满意显然也听见了黎屠夫和妇人的惊呼。当下大声呵问道：“黎屠夫，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黎屠夫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一旁的妇人见难以在瞒过去，便开口说道：“不瞒大人，我们两夫妻也得到过一个这样的木雕。”

        “哦？那么说，你们也有神缘？”王满意笑着看向两人。

        妇人低着头说道：“不敢和村长大人相比，不过，我们确实供奉过这位神人。”

        “那为何早些不说？”王满意语气中似有不满。“若是你们早些说了，或许沙妖也就没法害这么多人了。”

        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民妇愚昧，不知道这神人法力无边，我们只知道拜祭神人有一些好处，所以便不愿意公开此事，若是早知道还能救人，我如何敢隐瞒啊。”那妇人跪倒在地，呜呜乱叫，好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样。

        王满意只是看着妇人，没有说话，但妇人却颇识时务，当下立刻说道：“我夫妻两刚刚得了神人雕像，本来只以为是一普通木雕，却不想晚上被托梦，我那汉子便说要试一试，我们便拜祭了试试，结果，第二日便捡了些铜板，店里生意也好了许多，除此之外，家里那母猪一胎下了足足十六个，就连那猪长势也好了不少，平日里一两年才能长成的体重，现在半年便可。”

        王满意听得妇人的话，没有开口，表情依旧严肃，冷哼了一声。

        接着场内扑通扑通又跪倒了数人，皆是说着自己也是发现了那神像之人。不过几人都没有和别人说过。

        毕竟，几人许的愿，都不是什么好愿望，难以启齿，有人许逢赌必赢，成功了，有人喜欢隔壁村的姑娘，不过是拜祭了三次，隔壁村人便主动来提了亲。如此之类，比比皆是。

        最离谱的是村里一懒汉，年龄已经五十有六了，没有妻儿，许愿有一双慧眼，结果果然达成，若是他想，村里大媳妇老妈子的身子他都能看个遍。

        眼见愿望越发的离谱，王满意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再说了。而周围的村民，此刻看着王满意身边的木雕，恨不得冲上去抢了回去，毕竟若是只有黎屠夫一家还好，如此多人都说了这神像有求必应，而且还有些平日里和王满意走得并不像黎屠夫那般亲近。

        王满意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吩咐下人将神像一一分了下去。众人都将神像牢牢抱在手中，舍不得放手。

        看所有人都拿到神像之后，王满意笑着说道：“这下，神人就会庇护你们了，我的村民们，但是，昨日，神人还告诉我，我们村的城隍庙，就是一个妖窟，若是不处理掉，只怕他的神力会受到影响。”

        王满意话音刚落，米小鱼就忍不住看向了王满意，接着转头朝着村外跑去。

        这是一个阴天，天色有些昏暗，道路罕见的有些泥泞，虽然没下雨，不过，米小鱼管不了这些，他要去城隍庙，至少，要让老李先走。

        远处的树屋中，红烛滚落了下来，本是金色的烛芯却不知何时悄然变成了白色。

        米小鱼独自朝着城隍庙跑去，身后是群情激奋的人群。

        毕竟，他们已经听到了神人有求必应，相比起神人，城隍庙固然灵验过，但是在大家看来都只是小事而已，比如说保一个母女平安，保一个一路顺风，或许本身就该这样，和城隍无关。

        老光棍依旧没有慧眼，赌徒没办法逢赌必赢，慵懒的汉子的田地自然也不会丰收，这些才是他们最想城隍做到的事，怎么这城隍就偏偏做不到呢？

        众人朝着城隍庙跑去，路过大树，一根红烛孤零零的滚落在地，被人一人一脚，踩得连粉尘都不在剩了。

        米小鱼毕竟是少年，跑得不快，身后的人群很快便和米小鱼跑到了同一条线上。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城隍庙了。

        城隍庙破烂不堪，有前些时日来拜祭过的村民都感觉很是奇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如同过了几年一般。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满意更是大吼道：“看见没有，神人来了之后，城隍庙如此破烂，足以说明，这城隍庙只是一个妖窟。而之前繁荣的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此刻已经被破除了。”

        听着王满意的话，看着眼前的一切，村民们彻底相信了，蜂拥的朝前跑去。而王满意一步也未曾上前。

        城隍庙前，老李依旧半躺在躺椅之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人群冲向城隍庙，老李一言不发，人群如同流水遇到礁石一般，从老李两侧跑了过去，老李一动不动。

        此刻村民敢砸庙，但是却并不敢杀人，但是没人知道，若是开始砸了，他们敢不敢杀人，毕竟，若是红了眼，人与兽，区别也就不大了。

        而米小鱼则是冲向了老李，推了推老李，大声喊道：“老李，起来啊，他们要砸庙，起来啊”

        米小鱼带着哭腔，推着老李，但是老李却没有回应。

        米小鱼冲向人群，想要阻止，但是却被人一把丢了出来，即便作为一个孩童，米小鱼有几分力气，但是面对成人，却什么也不是，不光被扔了出来，还被踢上了几脚。

        人群砸的很快，城隍庙很快便被砸了个便，庙里桌椅没有一个完好的。但是城隍像却只是被扔了泥土，没有人敢砸像，毕竟，就算只是妖物，众人也是惧怕的。

        人如潮水而来，亦如潮水而去，很快，周围便四散一空。

        米小鱼看着店里残破的一切，抬起门板，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得将殿内破烂的桌椅扔了出去，收着收着，忍不住狠狠的对着墙壁锤了两拳，不知为何，怎么打扫，却也打扫不干净。

        老李依旧躺在躺椅之上，没有说话，米小鱼眼眶红润，还挂着两行清泪，跑了出去，狠狠的推了一把老李，说道：“胆小鬼，白瞎那么好功夫了。”

        对于城隍庙和老李，米小鱼都是有感情的，毕竟那个冬天，西部特别的冷，自己快要冻死之时，城隍庙收留了他，他在城隍庙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更是每周都可以来打扫，换上几个铜钱，要知道，当时的城隍庙可是一尘不染，根本不用打扫的。

        老李被米小鱼猛地一推，身体歪像了一侧，从开始到现在，老李一句话都没说，米小鱼这才发现，老李的身体有些僵硬的厉害，连忙上前扶起老李，伸手碰到了老李的手臂。

        冰的厉害，比最冷的那个冬天还要冷，米小鱼止住了抽泣，将老李推到了阳光之下。

        天阴得厉害，太阳被乌云牢牢挡住，只有一丝阳光洒下。不过，米小鱼刚刚将老李推到阳光之下，那束光也熄灭了，太阳被乌云全部挡住。

        米小鱼嘴里喃喃自语：“老李，晒了阳光，就能热和一点了，对吗？”

        米小鱼不停的问道，但是那阳光，却怎么也不出来。问着问着，米小鱼跪倒在地，感觉心里如同有一块巨石，压着难受，却又哭不出声。只是低声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好一会，米小鱼站了起来，一把抱起老李的身体，老李的身体很轻，如同抱起一块破烂的棉絮。

        米小鱼慢慢走到枯井旁，低声说道：“老李啊，你说你喜欢哪里不好，为什么要喜欢这枯井呢，井下多冷，多冷清啊。”

        “城隍庙没了，你也没了，你说你这辈子，就像是为了这破庙而生的一般，也罢，这样也好，你待在井里，也算是不用看到现在这庙破烂的样子了。”

        说完，米小鱼便将老李抛向了井中，默默在井口坐到了入夜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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