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开先

似有风。

        天地间有云气汇聚。

        那柄长剑已被斩出，某种凶猛的气势，于此间降临。

        无数人的眼中，爆起一团银白的亮光，而后剑器带起的风浪音爆，向四周扩散，劲风吹拂有丈尺远，猎猎作响的衣袖声中，不少人还是被震骇的僵住。

        除宗师外，每个武人都眼中都还残留着那雪白的剑光，那是高速的剑器，在空中留下的残影，只是在几分之一秒内，他就斩出来上百剑，才有那种耀眼的光团。

        武人的世界，是高速的世界。

        以李北横展现的剑速，以及那种挥出残影的强横身躯，足够在一秒内将他身前三尺的人，尽数斩杀。现场武人，也不过一流高手才能跟随本能挥剑，至多防住两到三剑，之后便无能为力。

        若以当今武林计时方式，除「分」、「秒」、「毫」、「忽」之外，已到达「丝」、「微」的境地，而能够入「微」，正是宗师境界的一大显著特征。入微与未入微的武者，是截然两种。

        只要身为剑士，能有打出一次入微的剑速，哪怕只是一次，就已与一流武者再不相同，是准宗师的高手。

        要知道这可是宗师在完全发挥身体能力，才能够到达的状态，不是一般平日中随手就能做到的啊！

        而且，众人还在隐隐能够感知到，仿佛场中出现两种凶猛的生物，携带着奇特的气势。

        降临于此。

        ——是「龙」和「虎」。

        耳边，残留的余音还在回荡。

        ——是「龙吟」与「虎啸」！

        李北横的意念功夫，也已这般深厚，虽然稍次于经年宗师的各种精神秘法，却也足以动摇人的心神。

        哒。

        他把那柄长剑重新放入鞘中，台下已经有不少人捂着眼睛，身形散乱了。

        终于，许诚敬吐出口气，看着同样惊讶的五位宗师，感叹道，“张贤弟啊，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李师侄，这可是经年宗师的水准，足以称强矣。”

        真的足够离谱，初入宗师境，就有经年宗师的水准，此时的六位宗师中只有何诠圣、许诚敬、张蓬溟有此水准，而许诚敬、张蓬溟随着年岁增长，虽然因为长期锻炼，衰老的较常人缓慢，但自中年后体能难免下降，只是心性情绪更为沉稳，于「意」、「势」等精神锻炼上上功夫增进。

        只有何诠圣尚处体力和精神较为均衡的高峰状态，正是盛年的年纪。

        真要动起手来，压迫不住李北横，跟不上他的身体动作，就只能被斩杀当场了。

        “这般青年才俊，确实是难以企及，真武当兴啊。”何诠圣也略微附和道，心想我这两天见到的稀奇事也不少了，如今也不差这一个了。

        “确实，真武当兴啊，以后还望李师侄同我派多多走动，”许诚敬邀请道，“我观师侄的龙虎两相，功夫还是稍有欠缺，不若去我山门，观那「龙虎交汇」、「坎离水火」两图，说不定可以一窥大宗师之境。”

        “你舍得？”张蓬溟惊讶道。其余宗师也看向许诚敬。

        “这有何舍不得的，不过你要让你弟子叫我师叔，于我山门挂个名头，如何？”许诚敬开口试探道。

        这可是有可能一窥大宗师之境的人物，两张图换个大宗师的挂名，哪里亏了？

        张蓬溟没有做出决定，“还是由我弟子做决定吧，如果他想去，那我自然不会拦着。”他拉着李北横的手腕，一道下了看台。

        宗师离场后，场中的会武终于得以顺利举行。

        只是在场的年轻一辈，俱都心有所挫，无论是剑池双姝、太乙无缺，还是昆仑武痴、青城剑侠这等翘楚，都已明白，有一人将要横压整座武林了。

        那么年轻的经年宗师级人物，已经百余年未曾出现。

        这一代，他就是那等魁首。

        许诚敬和张蓬溟同坐一道，李北横也被留在那里坐着。何诠圣、玉静道长、凌燕峰、曲婧霜等各去安慰自己的弟子去了，毕竟各派弟子还是年轻人，锋锐正盛的年纪，却被人当头痛击，难免心态浮躁、灰心丧气。

        “来来来，李师侄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龙虎山剑池的两位女弟子，一位唤作江绾微，一位是林妤歆。”许诚敬乐呵呵的介绍道，“她们也有个剑池双姝的名号，倒是让江湖人士传了开来。”

        两位美貌少女俏生生的站于面前，一位年纪稍长，看起来二三十余岁，气质成熟稳重，着龙虎山门袍服，腰间垮一长刀，有刚硬沉稳之气，正是林妤歆。一位年纪小些，不过二十来岁，外貌秀气，身形苗条婀娜，看起来娇柔许多，却是江绾微。

        “这是你们李师兄，刚才也见过了，上前见礼吧。”

        她二人同时行礼，口中称呼，“见过李师兄。”

        “师妹好。”李北横抱拳回礼。

        对到达宗师境者，达者为先，年岁不再作为称呼标准，因为哪怕是礼法，也要在强大的现实力量面前低头。

        “师侄，有没有兴趣到我龙虎宗山门交流一番？我看师侄龙虎两相已有雏形，不过尚显粗糙，要说对这两相的研究嘛，除真武派外，就只得我龙虎宗最为精深了，我宗有「龙虎交汇」、「坎离水火」两相，精研深透，于「气」、「意」、「势」上都有成套炼、打、擒、杀之法，可谓极为适合师侄了。”

        “许老头你就别客套了，北横啊，龙虎相精研最深者，就是当今龙虎派了，我们真武宗还稍差些，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想法，你愿去就去学吧，唉，真武剑宗还是困不住你这条蛟龙的，”张蓬溟叹气说道，“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已到这种境地了。”

        “师伯，那条件是什么呢？”李北横看了师父一眼，面向许诚敬询问道。

        “你在我宗门修行一段时间，入我龙虎宗名簿，算作宗门客卿或是供奉，以后叫我师叔便可，我传师侄龙虎宗绝学。”许诚敬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要把李北横绑上龙虎宗啊，入名簿，自然可算作龙虎宗一门人员，今后遇到大事可就要出力了，称师叔看似降一辈，可有传龙虎宗绝学的师徒之情谊，那李北横不就成龙虎山弟子了，还能不为龙虎宗出力。

        李北横刚要回答，却被老宗师抬手打断，“哎，师侄，不必太早下决定，这几天尽可考虑，若是不嫌弃我剑池弟子，可择我宗门翘楚，结为连理。你看我剑池弟子林妤歆、江绾微如何？”

        站立于老宗师身旁两位师妹都是一怔，都看向李北横，眼波流转。

        “两位师妹自然是风采绰约，有动人丰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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