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苗疆秘事（下）
“当然。”皇帝点点头。
“不过朕敢让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依仗的，哪怕你成为武林领袖，能够整合整个武林的力量，但终归还是胜不了大势的，”姜正应缓缓而谈，身上透露着一种身为王者的自信，“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哪怕你是大宗师，也一样无法阻挡在朕的面前。”
听到皇帝说得这些话，李北横本能的兴奋起来，看来姜正应好像在另一条道路上窥探到了大宗师的路径。
“哦，听陛下的意思，像是已经看到了踏足大宗师的路径了？”李北横也不迟疑，他直接询问道。
“哈哈，朕是在某些方面上看到了大宗师的方向，不过还尚需些时日，比不得李宗师。”姜正应也没透露出具体的东西，他话锋一转，“李宗师，朕的眼中，看到的可不是一宗一派，一门一户，朕看到的是整个天下，是未来。”
皇帝如此说道，但还有很多话他还没有说。
而且在皇帝的眼中，他所看到的和李北横所想到的，完全不同。
“那么，李北横，李卿，你愿意帮朕吗？”
李北横没有思考多久，他直接回答到，“陛下，你知道的，我现在是没有办法立刻做出决定的，我背后代表的是剑宗，除非我做出自己的个人决定。”
但实际上，那并不可能。
无论如何，李北横身上已经打上了不可消除的真武剑宗的烙印。
“没关系，朕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够说服你。”
李北横点点头，他朝皇帝稍稍拱手，便退出行在。
踏出府城，李北横才重新呼吸到清爽的空气，和皇帝的谈话，确实给他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他有些疲惫，也有些不安和期待。
他仿佛看到一场巨大的变革已经到来。
那是本能。
他没有搭乘马车，也没有和等待在府城外的剑宗人员交流，只是一挥手，让他们散开。
李北横的瞳孔没有聚焦，只是抬起头颅，看着在他眼中明亮而细腻的傍晚红霞，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眼神重新凝聚，他看着凑在身边的程南河，说道：“走吧，程师弟。”
说完，他便走在前头，以步行的姿态向着剑宗驻地走去，程南河以落后半步的姿态，匀速地跟随在这位剑宗至尊身旁，保持着沉默。
李北横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是缓缓的前进。
他的眼睛，在观察着来往的每一个行人，却实际上又没有聚焦一点注意力在他们身上，他只是在感受，感受着这里难得的烟火气。
莒南城的夜景也还是不错的，城市间的烟火，总是让人感受到一股真实。不过，李北横，和这种真实，已经隔着一层无形的距离了，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他身周一米范围内。
那好像是一种无形的界限。
是身份、地位，是无形的气势，是隐藏的生理区别，让他和这天底下的普通人，在潜意识里，在清晰的认知中，明白这个男人和他们不同。
就像在和皇帝的对谈中，他感受到了一种认知上的鸿沟，在李北横和普通人之间也有一种现实意义上的鸿沟。
那是由生理基础所决定的。
李北横一路保持着沉默，他的大脑在迅速的思考，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会对剑宗的命运，有着怎样的影响。
这是他身为剑宗传道掌门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高位者自然是要顶着天的。
哪怕他是个武人。
回到剑宗驻地，李北横坐在静室中思考许久，也没有能够下定决心，他还是要和张蓬溟商讨一下。
他心中这样想着。
终于踏出了静室，“程师弟，你来一下。”
声音不大，然而早有人前去通知程南河，不过片刻，程师弟的身影，就出现在李北横眼前。
这位高壮的师弟，略微躬身，向着掌门说道，“师兄，你找我？”
“没错，你帮我写一封信。”李北横点点头。
就在这一刻，在等待着的那几分钟的时间，李北横做出了决定。
他是大宗师。
他没有退缩和迟疑的理由，想做的事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实现。
程南河听闻师兄的话，立刻让人找来笔墨纸砚，在旁边的一处桌椅坐下，提笔看向李北横，等待着师兄的话。
“真武剑宗掌门张蓬溟敬启，弟子李北横顿首。”
“今我武道已有成就，不日前破大宗师境界。”李北横平静地说出他突破大宗师的事情，是如此的平淡，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没有半分寻常。
然而，程南河自挥剑以来，从来没有抖动过的手，却将笔下的宣纸染出一大团墨色。
他赶紧抽出一张新的纸，重新写上李北横的话语。
李北横没有催促，只是在等待。
“又，皇帝陛下以山河调令相托，邀我处理西南武林诸事，弟子以为此事于我宗有益，立下决断，可同陛下巡狩西南。”
“弟子李北横再拜。”
程南河停下写字的笔，把纸张呈在李北横面前。
李北横只是扫了一眼，就已然看清，他点点头，“你再写一封信，送到莒南城主府上，就说是呈给皇帝陛下的，以我李北横的名义，直接交给陛下。”
“内容是——李北横剑出西南。”
“听明白了吗？”
现在的李北横眼中，不止游弋着龙虎，眼瞳也成了金色，又像有着火焰在燃烧，那双平静的眼睛中，真的有刺目的剑光。
程南河在这种压力下，也不敢直接和他对视，只是低头说道，“遵掌门谕令。”
哪怕是低头，程南河仍然从后脑勺的位置上，感受到被一柄锋利的长剑指着一样的压力。
他心中震颤，没想到传说中的大宗师真的能够出现。
也真的有着这种超乎寻常的压力。
‘气’‘意’‘神’的三个层次。
师兄恐怕已经到了‘神’的神妙、神异层次了，那种完全的对现实的干涉能力。
李北横叹了口气，“你去吧。”
“是。”
程南河立刻告退。
于是，真武剑宗驻地，静室门前又恢复了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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