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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回忆往事


一直端着架子等待别人与他交流的吴起终于耐不住寂寞,加入了聊天团:“贾主任说得对,当领导的不要老想着搞面子工程,要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当年我当县委书记的时候……”
        可能是中午喝了酒的原因,吴起的话匣子刚打开,头等舱里的旅客,大多数已经闭上了眼睛,还有的已经传出了鼾声。
        只有那对白人情侣,正在旁若无人地把手互相伸进对方的衣服里面,津津有味地啃着。
        周胜利没有睡着,他本来是很有礼貌地看着吴起,听他讲自己当年的辉煌成就的。但听了没有多大一会,曾经当过县区委书记的他便听出吴起讲的自己的经历是假的,估计吴起可能是个“空降”领导干部,没有县区工作的经历,便闭上了眼睛开始练功。
        不知是因为飞机的飞行速度快还是离地面距离远,周胜利一直感觉着相比在地面交通工具上练功,在飞机上练功的效果最差。
        他刚进入状态不久,听到吴起又在训练外国空姐的华夏语的听力了:“服务员,飞机上有没有‘只又’(鸡肉)?”
        外国空姐很有礼貌地说道:“对不起先生,飞机燥音较大,我没有听清,您要什么再重复一遍好吗?”
        “我问你飞机上有没有‘只又’?”
        吴起这次提高了声音,放慢了语速。
        不过空姐还是没有听懂。
        为考察团充当翻译的崔笑笑睁开了眼睛,对吴起说道:“请领导说普通话好吗?”
        吴起不耐烦地说:“我这就是标准的普通话!”
        崔笑笑是为考察团服务的工作人员,当然不敢与吴起硬呛,只好说:“领导说的是标准普通话,只是刚才我睡觉了,没有听清楚领导说的是啥。”
        吴起说:“你们都睡了,我自个闲着哈扭(喝酒),肴吃光了,问她飞机上有没有只又给上一盘。”
        听了他的这番话,崔笑笑更糊涂了,急忙摇晃着正闭着眼睛的周胜利:“周市长别做白日梦了,快睁眼给我当翻译。”
        周胜利练功进入状态并不是进入了睡眠,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知道。
        吴起家乡的话他非常熟悉,虽然好多字的发音与普通话不一样,但是细分析起来,就是几个字母发音的问题。具体来说,就是四个声母和一个韵母发音的问题:把声母j、q、x、y与zh、ch、sh、r发音相混,声母e发成了a。
        找到了源头,吴起刚才说过的话就容易听懂了:他刚才问空姐飞机上有没有“只又”实际上是问有没有“鸡肉”,对崔笑笑讲的“哈扭”,实际上是说“喝酒”。
        周胜利把吴起家乡人发音的特点告诉了崔笑笑,把吴起的话也翻译给她,由她再翻译给外国空姐。
        空姐给吴起端来了一盘他要的鸡肉,对崔笑笑表示感谢。
        崔笑笑指着周胜利说:“我是你的翻译,他是我的翻译,你应该感谢这位翻译的翻译。”
        外国空姐被她这拗口的语言逗乐了,不顾笑起来露牙不超过八颗的礼仪规范,发出了朗朗的笑声。
        她的笑声把头等舱里几位正在浅睡中的考察团成员惊醒了。
        任朵朵睁眼就问:“说什么这么乐,说来我们也高兴高兴。”
        崔笑笑说道:“我说我是外国空姐的翻译,周市长是我这个翻译的翻译。她可能听着华夏话有趣就笑了。我觉得周市长给我分析的吴市长家乡人的发音特点实用性很强,给我上了一课。”
        周胜利说:“你们都是大城市孩子,出生晚,你们上学时的老师文化水平高,知识面广,对你们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你们不利的方面也有,就是稍微不那么规范你们就懵圈了。
        我是农村人,小的时候记得村里人识字的很少,我小学的老师只有上过四年农村小学,那时又没有正式课本,他教学中经常闹笑话,只是有些他当时不知道。”
        任朵朵急切地说:“闹什么笑话,说给我们听听,将近飞二十个小时,每个人都要讲一段笑话给大家解闷。”
        周胜利想了想说道:“我刚上小学那会儿没有课本,语文课基本上是通过学当时的各类政治口号和毛爷爷的文章识字。
        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篇课文是当是要求必学的《为人民服务》。课文第一段的第一句是‘我们的XX黨和XX黨所领导的ba路军、新si军是人民的队伍’。
        老师给我们解释为什么我们的队伍叫ba路军时是这样说的,我们的队伍那个时候武器很落后,用的是小米加步枪,岛国鬼子用的是大炮加坦克。他们的大炮要用汽车拉,汽车要在大路上跑,坦克也要在大路上跑,他们就组织人修路。
        我们为了不让他们的大炮、坦克起作用,就扒他们修的路,他们白天修,我们晚上扒。我们的队伍靠扒路打败了岛国鬼子,就叫ba路军。
        我当时听了以为老师讲的是对的,还感觉老师知道得真多,直到上初中才知道“ba路军”名字的真正来历。”
        “‘扒路’、‘八路’,你们老师很聪明,想像力也很强,他能把那段真实的历史与部队的名字联想到一起,也是个才人。”
        在大家笑过之后,张苹认真地评价说。
        周胜利说:“我们学校是村小学,受工作区中心小学的管理。有次中心小学的老师到我们村小学检查时叫了几名同学到黑板上听写。其中一个词是狠抓XX的狠,有个同学中在听写时把左偏旁犭写成了彳,结果成了很抓。
        中心校老师当场指着那个同学写的‘很’字问他这个字对不对。
        那个同学知道写错了,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提问,虽然知道是写错了,但却脑短路,想不起来正确的字是怎么写的了。
        我们老师在一旁着急地说:左偏旁我一直告诉你们是亻,关键时候你怎么写成了彳。
        中心小学的老师是个老教师,教学很认真,说话也不知道给人台阶下,对我们老师说道:他写成彳虽然是白字但也还是个字,若按你教的亻写出来就不是个字了。”
        这个故事讲完后没有人笑,相反每个人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张苹说道:“现在有个希望工程就是为了解决农村孩子上学问题的,我们公司要求中层以上干部每人至少结对扶持一个,每年每人不低于五百元钱。看来,农村孩子读书缺的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教师资源短缺的问题。”
        周胜利附和道:“现在比我上学时好多了,但农村与城里相比,师资力量和资金都没法比。我当县委书记时的秘书的母亲在一个水库中间的岛上教学,全岛只有他的爸爸和妈妈两个老师。
        为了保证学生生命安全,他们家把相对好一些的住房与破旧的教室互换,结果房屋两次倒塌,第一次夺走了他爸爸的生命,第二次把他妈妈埋到了下面。
        如果不是他回家住在妈妈的办公室里,听到声音跑出来,及时把母亲从废墟里扒出来拉到医院抢救,怕是他妈妈也活不成。”
        刚才还说是讲笑话,结果这个故事听得任朵朵和崔笑笑两个年轻姑娘泪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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