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可可把事情都跟我说了……”青宗低下头，泪水打在病服上。
“谢谢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赤音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蜘蛛丝，可不能就这样断掉。”
“你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脸上的烧伤比较严重。”
“会留疤吗？”
“应该会吧。”
我抱着腿看着青宗还抱着纱布的脸，明明是那么漂亮的脸，却要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伤痕。
“你家的父母呢？”
“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没见过他们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对父母，“我应该是没有父母的，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即使没有父母，我们也要自己爱惜自己。不要忘了，你还有赤音、可可，我也还在这里。”
我拍了拍青宗的脑袋，“明天我就要去福利院了，不要害怕。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告诉可可了，他会带着你往前走的。”
“当然了，我也会尽快从那里面出来。”我摸了摸鼻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从里面出来了，你们可以做我的家人吗。”
这句话真的是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
“我们不是已经是家人了吗？”青宗反问我，“在一个房子里吃饭睡觉玩耍，这不已经是家人了吗。”
啊，好丢脸。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着，比被医生参观还要丢脸啊。
“转过去，不要看我。”
“噗，你原来是这么容易害羞的类型吗？”青宗竟然开始嘲笑起我了。
“闭嘴，不然揍你。”
已经到了完全可以出院的状态，第二天一早福利院的人就来了，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大姐姐。
“天国还有什么要带的吗？”她问我。
“没有了，去跟朋友道别就好了。”
日常的生活用品可可这几天都给我准备好了，本来他是想给我去买新的衣服的，但被我拒绝了要了几件他以前不穿的，在没有找到新的来钱路子的情况下每一分钱都是珍贵的。
我让他慢慢解散那些小孩组成的团伙，那样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田中会那边的情况我会一直盯着，“可可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青宗和赤音，然后等我出来，如果钱不够的话写信给福利院就行，紧急情况就直接来找我。”
“我明白了，有想好等出来了做什么吗？”
“嗯……万事屋吧，只要给钱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什么都做。”我思考了一下。
“你还会考虑法律啊。”
“这次是特例，以后我会尽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活动。”
“到了福利院也要注意安全。”青宗递给了削好的苹果。
“没问题的，我很强的，这可不是吹牛。”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赤音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还在睡觉，但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第一次醒来还看着我哭了晕了过去，我当时也不争气的红了眼。
应该是从火场里出来的比较及时，没有形成太大面积的烧伤，但几个重点的位置也形成了不可修复的伤疤，不过也基本都在后背上，脸上基本没事。
看过赤音以后，我和可可青宗打了声招呼就跟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走了。
对于去往陌生的环境我并没有排斥，只希望福利院的饭好吃点，床软一点，熊孩子不要太多仅此而已。
我的要求一点也不多。
到了福利院，被安排房间讲了规矩之后就没有人再管我了，而且这里的环境也相当宽松，除了到点吃饭过了饭点没饭，晚上十点必须睡觉以外，平时基本处于散养状态，而且这里的孩子甚至大部分都没有去学校。
更奇怪的是，这里身体健全的孩子都没有超过十五岁的，比我大的孩子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孩子之间的打架斗殴都是常事，没有工作人员会去过问。
这里不能叫福利院，干脆叫蛊场好了。
从这里离开的孩子真的能正常走进社会吗？我抱有强烈的怀疑。
和我同寝室的是一个大约六岁左右连话都说不连贯的小女孩，观察之后发现她应该是有自闭症的倾向，我向工作人员反应，但并没有得到回应，还得知了这孩子是有很严重的遗传病才被抛弃的，病情似乎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那以后我都和她呆在一起，给她读绘本玩过家家。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在做这件事，但我总觉得的连世界的美好都没感知过就离开，是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
“就是你最近在和雏实玩啊。”
我在给女孩推秋千的时候一个脸上有长疤的男生叫住了我，看身高和体型他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你是？”
“鹤蝶，你呢？”
“天国光。你是这个孩子的朋友吗？”
“不算吧。”
这个叫鹤蝶的男生虽然长了张恶人脸，但似乎很友善。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雏实能拜托你吗？不会很久的……”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女孩可能连明年的樱花都看不见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在这个年纪到外面很难生存吧。”
“他们可不会管这个，问题的孩子会定期清出去。”
我大概理解了这里的运作，“这家福利院在吃空头吧。”
“啊？”他显然是没有理解。
“虽然有很多孩子被赶出去，但他们还是被挂名在这家福利院的，国家也正常发放这些孩子的补助，这些钱就会进入那些大人物的口袋里。”
“是的。”一个白头发的男生从鹤蝶后面走过来。
我对他有印象，毕竟在这些亚洲人面孔的孩子里，黑皮白毛真的很明显，他好像是叫黑川的样子。
“我是黑川伊佐那，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烂透了。”
“虽然很烂，但也没有到烂透了的地步。”
他们两个人似乎对于对于我的回答有些惊讶。
“毕竟他们还没有把那些身体不健全的孩子也赶走，比这里过分的地方可是很多的，那些人会直接把小孩子杀掉或者卖掉，或者表面是福利院实际上却是某些大人物寻欢作乐的地方。”
“当然我也没有给这些人开脱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比起那些真正悲惨的人而言自己也不算什么。”
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今天似乎话有些多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算得上是乐观主义者吧，本来活着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挺困难的了，如果还凡事都往不好的方向去想，那不是太累了吗？我还是比较喜欢轻松一点。”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这么说。”
“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和我说话啊，交个朋友吧，黑川、鹤蝶。”我率先向他们伸出了手。
从这天起，我收获了从福利院来到的第一份友谊。在相处中我发现黑川是这个福利院隐形的老大，似乎所有孩子都会怕他，他这孩子本身思想上也有些问题，当然这个地方就没几个正常人。
出乎意料的就是鹤蝶，明明长着一张恶人脸却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我和青宗可可都是用信在交流，我们把重要的事情夹杂在闲聊里就算有人去看信也不会起疑心。
我把那台手提电脑留给了可可，让他去研究顺便推荐了几本有用的书。青宗最近可以出院了，我建议他如果学校太闲可以去学点什么，整天呆在医院里并没有什么用处。赤音最近的恢复情况还不错，已经准备转到更好的医院进行创面修复了。
“天国是女孩子吧，但是自称却是‘俺’呢。”鹤蝶这么对我说。
我停住正在写信的手，“奇怪吗？”这是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
“那倒没有，就是很少见。”
他过了半天又说了一句，“天国整个人都是很少见的类型。”
“除了吃饭以外好像什么都不感兴趣。”黑川接着说到。
“啊这……”他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接话了，“毕竟除了吃饭，这里好像也没有好玩的东西。”
“也是，毕竟女孩子对打架之类的也不感兴趣。”鹤蝶点点头。
“我更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对打架这么热衷，谁的拳头硬听谁的这种事情比过家家还幼稚。”
“哈？”鹤蝶立刻反驳，“过家家才是最幼稚的事了。”
“打架才是。”
“过家家！”
“打架！”
“过家家！”
“那来比一比吧，输的要听赢的。”我提出了比赛。
“比什么？”
“来捉迷藏吧。”想玩这个了。
“好啊，我可不会输！”鹤蝶一脸得意的样子，小孩子可真有趣啊。
“ok，那我来说规则。藏的人只能在院子里和一楼里藏，找的人要捂住眼睛数五十个数，数快数慢都没有关系，时间就到午饭之前，抓到了就是找的人赢，没抓到就是藏的人赢。鹤蝶和黑川一队，我和雏实一队，一局定胜负。”
“我不要参加。”黑川一脸的不情愿。
“一起来嘛伊佐那。”鹤蝶拽了拽伊佐那。
“一起玩嘛，反正也没事啦。”
雏实也拉了拉黑川的衣角。
“……好吧。”
“那剪刀石头布，赢的人来决定是躲还是找。”
“那，先出石头、剪刀石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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