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旁观
走出教室一段距离，叶明卉停了下来，冷静下来才觉得刚才太冲动，自己本来就一堆麻烦，流言四起，她在学校恨不得当个透明人。
但是她听到有人在她面前编排周黎琳，她就莫名恼火，火气上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以后别这么冲动，会吃亏。”程简延开口。
叶明卉愣了瞬：“你看到了？”
“嗯。”
“那你这是徇私？”
“我又不是老师。”程简延拿伞替给她，“雨下的太大，等小点再回。”
叶明卉不客气地接过：“你还有事儿？”
“嗯，还要代课。”
程简延刚要走，手臂被她拉住，他疑惑地回头看她，叶明卉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打转，沉默了会儿才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踹他？”
程简延轻笑：“我需要知道？”
叶明卉挑眉，放开手，审视的目光转瞬即逝，拉长语调，语气都变得玩世不恭：“对，追人就得这么追，不需要任何理由，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儿。”
“知道了。”程简延无奈地笑，“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叶明卉挥手。
叶明卉坐在办公室里等，办公室里除了一两个老师外就只有她，她在刷微博的时候，余光瞥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抬眼看发现不是导师，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拿着稿件进来，应该和她一样是来改稿的。
她垂下脑袋继续刷着手机。
男生和她坐一排，中间隔着一个位置。
乔妍的信息进来，问她现在还在不在学校，等会儿要不要一起离开。
叶明卉点开弹窗，回了消息，发现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旁边了，叶明卉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男生专注盯着手机，像是随意的举动，但旁边位置都空着，却选择坐在她旁边。
叶明卉觉得不适，她站起身换了个位置。
男生像是突然发现了她：“叶明卉！好巧啊，你也找导师改稿啊？”
叶明卉皱眉端详那张陌生的脸，实在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他：“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男生起身又换坐在叶明卉身边的位置，“咱俩一个系的，你一班我二班，你可是咱们年级的年级第一啊，又漂亮又优秀，谁不认识你啊。”
叶明卉心里犯嘀咕，在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里，她虽然成绩一直不赖，但是和年级第一从来没有缘分，她干笑：“不好意思，我没拿过年级第一，你认错人了。”
“但你叫这个名儿对吧。”男生表示无所谓，“你好，我叫章东凯，你也是找刘老师的？”
章东凯挨的更近，膝盖都碰到叶明卉的大腿。
“不，我是找徐老师。”叶明卉又朝旁边挪了挪，见章东凯还有挨过来的意思，说，“你不觉得热吗？”
章东凯挠头：“啊？不觉得，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啊。”
“那我觉得热，咱俩别挨得那么近。”叶明卉起身又换到之前的位置上。
“哦，那行。”章东凯说。
等她坐下，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她看过去，章东凯正翻着手稿，面色如常，他像是意识到叶明卉正在看他，抬头朝她笑了笑。
叶明卉也当自己是幻听了。接下来俩人都没再有谈话，出去了一个老师，办公室更加安静，几乎只有章东凯频繁翻着稿件的声音。
没过多久，应该是老师们都开完了会，陆续回来了，章东凯等的刘老师先到，章东凯起身去找老师了，过了十分钟徐老师也风风火火地进来，包还没放下，就接下叶明卉的稿件，和她说需要小改的事项。
徐老师说她基本可以定稿了，这两天把还需要改动的一点地方改好发给她，就可以准备ppt答辩了。
等叶明卉这边忙完，章东凯早就走了，叶明卉和老师道了别，给乔妍发消息问她在哪，乔妍一直没有回。
现在是上课时间段，教学楼道里空无一人，叶明卉低头给乔妍发着消息，边走进厕所。
叶明卉上完厕所正在水池边洗手，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身后出现一张脸，对着镜子里的她笑着，她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转身，警惕地看着章东凯：“你怎么在这儿？”
章东凯站在厕所区外的廊道里，指了指侧边：“这也有男厕所。”
水池里哗哗流着水，叶明卉悄悄张望四周，没发现有摄像头，心里有些发怵，又想着这里是学校，不必紧张会发生什么，镇定下来朝他干笑：“上完厕所不走吗？”
“我不上厕所，我是跟着你来的。”
叶明卉正转身关水，听到这话心下漏了一拍，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的社会新闻，背脊冒着冷汗，她故作镇定，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接他的话，抬脚离开。
章东凯堵住她的去路，将二维码伸到她的面前：“我大一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你，咱俩加个微信吧。”
“没这个必要。”
叶明卉调转方向想绕过他，章东凯又退一步拦住她，嬉笑道：“别这么小气，交个朋友嘛。”
“我说了没必要，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叶明卉冷着脸和他拉开距离，“麻烦让让，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章东凯的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他收了手机，低头哂笑几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连肩膀都抖的厉害。
叶明卉趁机绕过他，却没想到反而被他抓住胳膊，甩回原地。他的力气很大，叶明卉被扯回来根本站不住，急忙扒住了墙角，险些摔到地上。
叶明卉喘着气，瞪着身前阴森的章东凯，她面上浮出惧色，第一次感受到男女力量的差异，她能感受到，章东凯刚才并没有使多大的力。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章东凯冷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个万人骑的女表子。”
“还在装你妈的富家小姐呢，衣服和包都是在床上赚的吧。”
“视频都被人盘包浆了，你还特么装清高呢，不知道我是在给你留面子吗？”章东凯慢慢走近，眼神游走在她的胸部，又上下打量她，“大家都是明白人，交个朋友玩玩，没必要像这样撕破脸，你说是吗。”
“你想干什么？”
“你想让我‘干’什么？”章东凯字咬的重，视线流连在她身上，“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啊。”
叶明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进脑，脖子青筋冒起，满脸通红，以前的趾高气昂击得粉碎，恨意和害怕也不知道哪个占据的多一点，章东凯靠近一步，她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慌乱中想起之前看过的防身视频，直击要害，叶明卉喘着粗气，试图控制自己冷静下来，等章东凯和她的距离挨得近了些，她用尽浑身力气朝他下面踹去。
“我靠。”叶明卉毕竟没怎么运动过，劲小体虚动作不快，加上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章东凯眼疾手快地躲开，恶狠狠地瞪着叶明卉，“我操/你妈，女表子还想当贞洁烈女！”
叶明卉趁章东凯躲开的间隙，撒腿就朝廊道出口跑，边跑边摸索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乔妍，没留神，撞到了迎面来的人，手机掉在地上，她也摔倒在地。
“嘶，你走路不看路啊。”对面的人骂道，等看清地上摔的晕乎的人，才茫然道，“是你？”
叶明卉木然仰头，面前站着中等身材，扎着短马尾的女孩，个子很高，正是刚才上课坐在一排的睡神学妹。
“烂骚货，你特么”章东凯追过来，想要拽起叶明卉，手伸在半空，胸口被一个黑色背包击中，砸的生疼，他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你想干什么？”蒋靖靖扬了扬手上的手机，“章东凯，你他妈又犯病了是吧，你是想让我报警还是想被我打一顿？”
“关你屁事儿。”章东凯恶狠狠地说着，却是退后了两步。
“你走不走？”蒋靖靖作势要按下去。
“行，我走。”章东凯啐了一口，走之前不怀好意地看了叶明卉一眼。
“你自己起的来吗？”蒋靖靖伸出手蹲下来问叶明卉。
“嗯。”叶明卉躲开她的手，自己挣扎地站起来。
蒋靖靖也不介意，去捡起地上的背包。
叶明卉拾起手机，她头发蓬乱，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两行泪，她吸吸鼻子，假装不经意地随手抹去泪痕，一声不吭地越过捡着包里掉出的东西的蒋靖靖，往回走，蒋靖靖看着她的背影不解，想起自己是要来上厕所的，背起包也朝厕所方向去。
走到拱门前，叶明卉正在厕所外镜子前整理头发。
“刚才谢了。”叶明卉朝她笑了笑，失魂落魄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皙的手臂上红印子注目。
“哦，没事儿。”
“借根烟。”
蒋靖靖翻包的手一顿，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有烟？”
“刚才烟盒被甩出来了。”叶明卉抽出她手里的烟盒，“打火机？”
叶明卉正要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蒋靖靖收了手，对她说：“换个地方抽一根？”
叶明卉愣了瞬，夹下唇上衔的烟：“好啊。”
“那等我上个厕所。”
“我在外面等你。”叶明卉转身离开。
蒋靖靖将包放在洗手台上，翻找着卫生巾，纸巾掉在地上，她蹲下捡起，余光瞥见男厕所方向出来了个身影。
原来这里一直有人，她起身看过去，那人穿着靛蓝衬衫浅牛仔裤，那是一张凉薄的脸，他驻足在门边，看着空荡的甬道，不知在想什么。
蒋靖靖猝不及防和他对视，那人扶了扶眼睛，淡淡瞥她一眼，转身进了厕所。
蒋靖靖内心不屑，长得人模人样，居然这么冷血，见人女孩被欺负也无动于衷，她腹诽着，转身进了女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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