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北胡少年

“自然是从书中学来的，我曾读庄梦蝶的《格物志》，里面有记载，只是原来没有机会亲自实验，这次突然想起用上，这书算是没白读，也证明庄梦蝶所言非虚。”盛轩回答道。

“多读书果然不是坏事，”冰雨用有些崇拜的眼光看着盛轩，“不过能将书中东西运用到如此程度的，这世间可能找不出第二人了。”

“呵呵，多谢夸赞，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信固然重要，但仍需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谦逊。”盛轩笑道。

“谦逊过分就是虚伪了，再不狂傲些，我们转眼可都老了。”冰雨也笑着答道。

“人不狂傲枉少年，你说的也有道理，哈哈。”盛轩回头，对着后面的队伍大喊道，“弟兄们，让我们快马加鞭，去会合边军，击破北胡。”

“喏，击破北胡......击破北胡......”

成千匹马儿在这草原上急速驰骋，如同一阵狂飙的旋风，队伍后扬起漫天的尘土。

盛轩带着众人往南边狂奔，遇到北胡人部族的营地都是远远绕过，暂不与北胡人正面冲突。

这日途中，盛轩等人正在一条河边休息饮马，盛轩独自坐在草地上，正在思虑下一步的计划，忽觉背后有异常风声流动，猛的回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贴着自己身子刺过来。

好险，盛轩暗暗捏了一把汗。

眼前是一个十二三岁身着北胡袍子的壮实少年，头发凌乱，正红着脸，喘着粗气，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眼神凶狠的盯着自己。

还没等盛轩出手，边上的冰雨过来，没几下便将这少年擒住。

北胡少年仍是奋力挣扎着，如同一只困兽犹斗的孤狼，眼神中尽是不服和仇恨。

郭飞熊也带人过来，取来绳子将这北胡少年绑住，丢在地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我？”盛轩盯着北胡少年的眼睛，谈谈问道。

“你们夏人杀了我全部的族人，连我三岁的妹妹都不放过，你们都该死。”北胡少年竟然懂夏国话，面无惧色，愤怒答道。

“什么？”盛轩有些疑惑，“你说的是真的，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你们夏人真虚伪，敢做不敢当。”北胡少年露出鄙夷的眼神。

“我大夏男儿如今在这草原上驰骋，自然是为国杀敌，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你所说的，我的确不知，”盛轩慨然道，“你若带我们去，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看着盛轩义正辞严的样子，北胡少年有些犹豫，他的家人和族人全部被杀，他自己侥幸躲在干草堆里活了下来，本想舍命报仇，但此时见眼前的夏人似乎并非真正的仇人，而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心中有些踌躇。

“好吧......”北胡少年终于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盛轩问道。

“巴特。”北胡少年答道。

“快松绑，拿食物和水来。”盛轩吩咐道。

郭飞熊等人有些犹豫，但还是遵照盛轩命令，立即给巴特松绑，还拿来了食物和水。

盛轩从地上捡起巴特刺杀他的匕首，递到他面前：“刀子是北胡人在这草原上生存必备的工具，这是你的刀子。”

巴特犹豫了一下，从盛轩手中取回刀子，别在腰间。

盛轩等人跟着巴特向西走了两三里，来到巴特的部落营地，这里俨然已变成人间修罗场，未被烧烬的帐篷东倒西歪，牲畜栅栏空空荡荡，北胡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在帐篷周围，里面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枯黄的草地。

巴特见到眼前的一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呜呜痛哭。

盛轩和冰雨等人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们此次来就是为了击破北胡，使北胡人再也不能南袭侵扰，自然不畏惧战场厮杀和流血，可眼前死去的，却大都是北胡部族的平民。

盛轩下马，来到一具尸身前，拔起他身上所中的箭矢，仔细看着，“这是平邑郡德胜军的箭矢。”说完交给边上的冰雨。

冰雨看后点头，“想必是这德胜军行军经过此处，不分青红皂白，屠戮了这个北胡人营地。”

盛轩点头，吩咐众人收殓这些北胡人的尸体，按照北胡人的习俗，找了营地中可燃的物料，将尸体焚化。

巴特对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泪流满面。

“少年，人生无常，既然还活着，就要好好活着。”盛轩在巴特边上站着，说道。

“都是因为你们夏人，你们不来，他们就不会死。”巴特恨恨说道。

“是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大夏边境上，也有很多大夏百姓和你的这些族人一样，被你们北胡人屠杀。”盛轩说道，“我们来这里，正是想早日结束这不息的仇恨和厮杀。”

“这究竟是为什么？”巴特似乎有所悟，“我阿爹原来经常带着部落里的皮毛去夏国边境做生意，换回盐巴和茶叶，他口中的夏国人都彬彬有礼，正像是......你这样，也是阿爹教我的夏国语言。”

“那你阿爹在那里面吗？”盛轩指着火堆问道。

“去年大汗征召各部落勇士，他被征召去，就再也没回来，原本只剩下阿娘、妹妹和我三人相依为命，没想到，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巴特说到伤心处，又嗷嗷哭了起来。

盛轩看着眼前这个悲伤的北胡少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生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巴特，相信我们胡夏终有一天会和平相处，这世上也不再会有欺压和战争，但此刻，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还必须战斗。”盛轩坚定说道。

“大人，”郭飞熊突然奔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说东方二十里处，有两支军队正在集结，就要开战，一支是平邑郡的玄风、德胜军，另一支是北胡三王子乌彦卓山的人马。”

“什么？”盛轩大吃一惊，这两家若开战则对整个击破北胡的计划有害无益，他回头牵过自己的马儿，道：“快，让斥候引路，我先行，你整好人马，跟在后面。”

说完盛轩跟着斥候，驾马向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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