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说完也不等回应，沈妄之小跑上场了。

        余下二人面面相觑。

        阮轻恐慌，无所适从。

        江若琪右手紧紧抓住阮轻的左手臂，激动得欲哭无泪的样子：“那人谁？”

        哨声响，球赛开始了。

        阮轻看着那背影，黑色的球服上印着橙色的字，很是醒目。

        感到手臂上的酸痛感加重，她挣脱出来，盯着球服道：“10号，沈妄之。”

        那个男孩个子很高，一身清冷，皮肤不如秦正那般偏麦色，反而是很干净的白。这种白不扎眼，瞧上去很舒适，配上他协调的五官，在场上极易辨认。他脸上极少会有别的什么表情，就连跃身一跳这样需要使力的动作都仅是轻轻抿着唇。

        秦正和沈妄之在一队，两人配合得很好。

        如果说两人在场上都很活跃，那么沈妄之的活跃是向内收的；秦正不是，他声名在外，在球场上更是活跃得很外向，时不时还和观众隔空互动。正因如此，他的一举一动难免牵着少女们悸动的心，观众席上不少人喊秦正的名字。

        江若琪伏在阮轻肩上：“待会儿记得喊加油。”

        “喊谁？”阮轻不明所以。

        “啧。”江若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要看见帅哥就忘了事。”

        阮轻冤枉，她刚才看江若琪的反映，明显更偏向沈妄之，还以为她会反其道而行之，看不得风头全被她哥抢了去呢。

        再说了，这俩不是一边的吗？

        但周遭有些嘈杂，她也揭过了。

        阮轻一喜，这简单：“跟着她们喊……”

        刚说完，脑门上被江若琪用食指一推：“混着喊，没戏。想要我哥注意到，就要分开来。”

        在观众席相对安静的时候，江若琪捏了捏阮轻，也不管场上的情况具体如何，喊了句“秦正必胜！”

        空阔的场地上，所有人都能得一清二楚，连带着秦正在内的好些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阮轻没意识到江若琪这么迅速，只好举起小兔拳孤军奋战：“秦正必胜！”

        阮轻只觉得她这后半年的勇气都已透支完毕。

        秦正又瞥了一眼，明显愈发愉悦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江若琪甚是满意：“我哥以前就是一臭屁小孩。”

        不时有风来，阮轻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看到效果达到了，她那盈着笑意的眼睛如同月牙一般，衬着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

        再看向球场中央时，就这么冷不丁地对上了一道冷冷的目光。

        是刚才那个沈妄之。

        霎时，笑意在她脸上消失殆尽。

        -

        阮轻看得很懵，只懂得看进球和比分，其他的一概不通。但不妨她看出沈妄之和秦正那边明显把对方吊着打。看到其他女生陆续去小卖部买矿泉水，阮轻和江若琪也跟着去。

        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差距挺大。

        还没走到座位，班上的男生黄裕华哀声怨道：“老沈和老秦怎么能放在一个队，我们输得多惨呐。”

        毕竟是班内预热，上半场该练的也练了。这么多女生在，秦正也明白兄弟们的面子问题，与沈妄之对视一眼之后，转回头跟黄裕华说：“防守强度还是要提一下。”

        走到座位上，秦正和沈妄之边拿毛巾在擦汗，边在交流着。不一会儿，递水给秦正的女生们就硬生生把两人分开了，秦正一阵手忙脚乱，完全应付不过来。

        阮轻拿着一瓶矿泉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好巧不巧，江若琪此时还去了洗手间，阮轻就这么干站着，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却也无济于事。

        偏头就可以看到旁边的沈妄之。

        他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水瓶，不顾一旁的纷纷扰扰，仰着头连喝了几大口。水瓶半透明，里面的水就要见底。停下来歇了一下后，他缓缓摇着瓶子，看了最后一眼，又仰头喝完了。

        正把瓶子放回书包内，耳畔传来了糯糯的小奶音：“还、要吗？”

        阮轻已经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女孩的眼神有些躲闪，但是眼睛是难得的清澈漂亮，耳尖微微晕染着一抹浅浅的红。

        沈妄之沉默。

        他似乎是没想到会有女孩给自己递水，定睛看了阮轻一会儿。

        “你买这个多少钱？”他掏出手机。

        阮轻坦白:“三块。”

        沈妄之道：“有手机吗？打开二维码，我扫你。”

        阮轻一紧张就不知所措，只好点头照做，所幸还能在页面上找到“我的二维码”，连忙点开递过去。

        沈妄之一顿，还是扫了。

        阮轻一看这头像有点懵：

        一朵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睡莲。

        ……

        看到备注为“沈妄之”的这项好友请求后，阮轻也把自己名字发过去。随即就立马看见对方转了300过来，备注：矿泉水。

        她点击收款，莫名觉得怪异。

        下半场开始，阮轻回到座位上。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给沈妄之递了水呢？

        还是感觉无厘头。她自认为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看到秦正有这么多女孩围着端茶送水与嘘寒问暖，忽然觉得一旁默默喝水的沈妄之好可怜哦。主要是连一瓶像样的水都没有，还是上体育课之前喝剩的呢。

        要不然，是因为沈妄之场上的那道冷冷的目光，让她愧疚？但是明明素昧平生。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还有，好好一个沈妄之怎么就不招女生喜欢呢？他进球了，大家鼓掌欢呼，可却始终没人喊他的名字帮他助威。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孩子，她也未能道出个中缘由。

        江若琪回到位置，一脸好奇地问：“怎么样？我哥喝了咱的水没？”

        阮轻心不在焉：“沈妄之喝了。”

        “啊？！”江若琪一脸不可思议。

        “你说，沈妄之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江若琪回忆起来：“全市中考第一名算不算？”

        “是他？”阮轻回想起在表白墙评论中确实看到这么一条。

        “要么就是帅得毋庸置疑。”

        “没了？”

        “不爱理人。”

        “难怪。”

        ……

        下半场打得很松，比分差距也渐渐缩小，双方都很认真，但沈妄之和秦正二人都不太较劲。快结束时，沈妄之才突然发力，拿到球后一跃而起，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阮轻看到人群中那个闪闪发光的人，他注视着最后一球稳稳当当进入篮筐，风轻云淡，在球落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男孩舒眉一展笑颜。

        27:23。

        阮轻这才知道，原来沈妄之笑起来这么好看。

        -

        比赛结束后秦正情绪过于激动，还要忙着跟队友说话，并应对女生们灼灼的目光，阮轻和江若琪意识到此时压根不适合跟秦正商量表白墙的事，而且该露的面也露了，之后再说起来总不会没底。

        是以等到晚上，江若琪才跟秦正提了一嘴关于表白墙的事。秦正觉得小女孩就是会想太多，今天高一20班的篮球赛一打，热度完全盖住了上一条动态。众人都讨论他秦正大帅逼去了。

        当然，还有沈妄之。

        阮轻打开表白墙一看，表白墙的新一条动态果然基本讨论的是20班的球赛，九张投稿截图，配上文案“今天20班的球赛好看吗？”点开一看，无论是截图，还是底下评论，对沈妄之有好感的女生其实不少。

        但是即便是在不透露个人信息的情况下，有些女孩依旧说得很小心翼翼。沈妄之本身不太在意这些事，女生们其实也拿不准对他的欣赏于他而言是不是一种打扰。况且，谁都会害怕自己的真心遭到拒绝啊。

        阮轻往下划，震惊。

        忽然发现了一条跟自己有关的评论：

        ——今天很想给沈妄之递水，但是姐妹们都不上前，我实在是怂啊，硬是放书包里给带回来了。只有个大胆的姐妹递水了，人家还加到了微信呜呜呜。

        回复：真的吗？加到了大佬的微信吗？实话说，我流下了嫉妒的泪水!

        回复：天啊，要是我能躺在帅哥列表里就好了。

        回复：可不？啥也不说，静静躺着已经满足了！

        回复：好想知道沈妄之的朋友圈是啥样~

        ……

        江若琪嗅觉灵敏得很，一个电话立即打过来，随后阮轻全程几乎插不上话：

        “啥啥啥？所以那个加到微信的主、是你？”

        “啊啊啊，我们家小怂包出息了！”

        “我也好想加学神微信，但是我听我哥说沈妄之这个人才不随便加好友。”

        “赚大发了！轻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说了，我先下楼取个快递，顺便怕个楼梯压压惊。”

        “后面打字说哈！”

        挂了电话，想到江若琪刚才说沈妄之不随便加人，阮轻又把玩起手机，细想了一番。无论如何，今天这确实算是沈妄之加的自己吧？为了还这本不需要还的3块钱就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他牺牲可太大了。

        阮轻再点开那个头像，一朵标准的大睡莲瞬间占据屏幕中央，怎么看怎么像是警告别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扑棱”一声甩掉拖鞋，躺在被子上，望向天花板，任凭眩晕感冲击着大脑——等等，有没有一种途径是不加好友就能收款的？！

        她立即打开浏览器搜索。

        完了。

        阮轻的世界尽数坍塌。

        人家沈妄之说的哪里是这个二维码，人家说的是收款二维码啊！！！

        阮轻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依旧无法平静，虽然这事只有沈妄之知道，但是还是很丢人啊。

        -

        上回下单几日后，作为答谢的零食大礼包到了，当初考虑到曾蔚良是内宿生，阮轻在地址那儿直接填了学校。

        南城二中高中部有八成的学生都是内宿生。阮轻从来没有体验过内宿生的生活，也曾跟父母商量过，奈何宁虹还是认为女儿住在家里比较好，毕竟家离得也不是很远。

        一到放学，学校南门外就聚集着各种快递。有时候人很多，所以看到短信之后，阮轻没敢犹豫，一下课就往门口跑。

        由于零食大礼包本来就用品牌商的大袋子统装，这个袋子已然非常牢固。因此，快递公司也没有再另外套一层袋子。

        接过大礼包后，阮轻就这么拖着大礼包往教学楼方向走，上面的“二师兄零食大礼包”几个字暴露无遗。这时正是大部队纷纷走出教学楼之时，人来人往的，阮轻都想着这八个字是否过于触目惊心。

        罗明鸥正从教学楼出来：“哟！阮轻，买了啥呀？”

        阮轻有礼貌地微笑：“老师好，买了袋‘二师兄’。”

        罗明鸥可不懂什么二师兄，盯着看了会儿才知道是零食：“吃多点好，学习压力大。”

        阮轻表面上淡定，内心其实挺慌。在不知道该和老师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好瞎扯一通：“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吃好喝好睡好，为即将到来的月考做准备。老师快去吃饭吧，您今天上课辛苦了！”

        罗明鸥连说：“好好好。”反正听完是心情愉悦，笑逐颜开。

        只是怎么感觉这丫头抢了自己的台词呢？

        ……

        走到a栋楼下的时候，阮轻看到左右两边楼梯满满都是下楼的人，哪里能上得去？只好站在楼下等曾蔚良下来了。

        曾蔚良和班上的几位男生一同下楼，阮轻赶紧招手。同行的男生看到后，告知曾蔚良，然后挤眉弄眼：“蔚良，我们先走了哦！”

        曾蔚良看到阮轻在等他，还有点不知所措：“阮轻。”

        阮轻赶忙把脚边的大礼包塞给他：“上次我差点要被老师请家长了，我朋友说是你帮了我一把。”刚才有些勒着手了，她两边手互相拍了拍，然后攥着书包带：“我也不想欠别人什么，就给你送个最近很火的二师兄好了。”

        “你太客气了吧。”曾蔚良觉得阮轻有点划清界限的意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挺好吃的，你回去尝尝，再见咯。”不等他回应，女孩大步往校门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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