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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哥哥你认识我吗?


滴!滴!滴!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焦到了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

        “我死后帮我把眼角膜捐出去吧!”

        病床上的女人说完这句话,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妈妈,你不要睡,不要丢下朗儿,妈妈!呜呜……”

        床边的小男孩哭的撕心裂肺摇着床上的女人,但对方却永远不能给他回应了。

        男孩爸爸将他抱离病床,接着一张白布就彻底隔开了他和他最亲的人。

        病房外一位医生在等着男孩爸爸签字,是女人捐献器官的同意书,男孩仰起头揪着他的衣角哭腔道“不要挖妈妈的眼睛好不好。”

        “她以后会看不到朗儿的!”

        可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签了字。

        十五分钟后,一个女人着急忙慌的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来到了医院。

        “妈妈,魏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我马上就能看见了!”

        女人有些激动的摸着女儿的小脸“言言我们终于等到了……”

        女孩听到后圆圆溜溜的小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叫纪小言,四年前也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那时抱我出来的就是一名姓魏的护士,而她的老公却是一名医生,眼科医生。

        我出生三天就被检测出了先天角膜动脉栓塞,无法通过药物治疗,只能等长大一些替换合适的眼角膜。

        可爸爸却在诊断后的第二天,逼妈妈做一个二选一的决定,离婚或是把我送走。

        他觉得一个眼睛天生就瞎的孩子本就是个负担,我还是个女孩,他劝说妈妈送走我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可妈妈拒绝了。

        当天她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爸爸气愤妈妈为了我签了离婚协议,张口就将抱着我的妈妈赶出了家门。

        “你既然要她,就跟她一块滚!”

        大门合上的那刻,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妈妈和她怀里那个永远在黑暗中的我了。

        后来妈妈在离上班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只有一间的小房子,那就是我们第一个家了。

        而那个把我从产房抱出来的魏阿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出现在我家了,我的耳边总会有一道道这样的声音“我们言言越长越可爱了啊!”

        “阿姨给你买了洋娃娃,看看喜不喜欢”

        “言言,这只小发卡戴在你头上真好看!”

        ……

        可是我看不见!

        妈妈每天的工作很辛苦,我又还小眼睛又看不到,在第一年的时候必须带着我上班,所以原来的公司开除了她。

        后来她就没有再找那种坐办公室的工作了,最终一家保洁公司不嫌弃妈妈带着我工作,于是她留在了那。

        她知道我看不见,但也从未把我当成有缺陷的孩子看待,她说要从小塑造我的性格,我不懂,但她说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妈妈无论工作多累总会在晚上给我讲故事,会哄我睡觉,然后把挣的钱攒了起来,她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做手术,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五颜六色。

        我没说话,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不知道五颜六色是什么。

        三岁时,妈妈把我送到了一家幼儿园,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在说我是小瞎子,还把我推倒在地上。

        但是我没哭,我笑给她看,他却说我傻。

        我看不见,也不知道傻不傻,可妈妈说过言言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她看了干活都不觉得辛苦了。

        我相信妈妈不会骗我。

        后来老师还是找了妈妈,把我退了回来。不让我再去上学了,说是会影响其他同学。

        妈妈那天晚上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半天,我静静的坐在一边不哭不闹,妈妈哭完帮我换衣服洗澡,这才看到了我膝盖和胳膊上的青紫。

        她又哭了,虽然她捂了嘴,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听的到,耳朵这个时候就越发的灵敏了。

        “妈妈,我不疼!”

        我冲妈妈笑着,可妈妈却抱着我嚎啕大哭的更凶了。

        我第一次手足无措惊慌起来,但我看不到妈妈的脸,摸了几次都没找到眼睛,没办法帮她擦眼泪。

        于是后来妈妈没再帮我找学校,她会在晚上亲自教我,更会查好多关于盲文的资料,以便于让我学的更多。

        本来我们都觉得可能会等很久我的眼睛才能有机会,可没想到今日妈妈正在工作,魏阿姨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纪云快带言言来医院,有眼角膜了!”

        于是妈妈请假后匆忙打了车就来了,那是这四年来妈妈第一次舍得打车了。

        只因为在女儿恢复光明这件事上,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

        接着,是魏阿姨的老公卫叔叔帮我做的换眼手术。

        可没人看到在医院的一角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被推进手术室的我。

        一个月后眼睛拆了纱布,那时眼睛还有些水肿,但我竟能细微的看到一点光了,那天我高兴坏了,整个屋子都是我和妈妈开心的声音。

        可门口却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纪小言这个名字印在了某个人的脑海里。

        三个月后我的眼睛视力彻底稳定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妈妈的脸,看到了魏阿姨,看到了医院是什么模样,原来医生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像天使。

        我那时也终于知道了五颜六色到底是什么,颜色真的好美好好看,要是能永远都看到就好了!

        我的眼睛能看到了,妈妈特别高兴,她告诉我终于能跟正常人一样上学了。

        她又帮我找了一个学校,有一天妈妈来接我比较晚,就想着离家又不远,自己走着回去就行了。

        老师送我过了公路看我进了胡同就回去了,但我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男孩挡住了去路,他长得很白很好看,可眼睛却凶狠瞪着我。

        “哥哥,你认识我么?”

        可他没回答我,然后冲过来就把我按倒在了地上,脸上可怕的狰狞着“把眼睛还给我,把眼睛还给我!”

        说着就要向我的眼睛抠来,我吓坏了,哇哇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碰到我的眼睛,它却生疼了起来。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接着身上变轻了,我好像看到他被俩个男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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